這是一條窄小的石道,似從山間開鑿而成,陽光被刻意突出的石墻遮擋,更顯得其幽暗狹長。石道每逾十米就是三路的分岔口,傾霏從進入開始便不自覺的記起了通往地庫的路線,然就在她快要思緒混亂的時候,石道的光線明顯的變得光亮明朗,那意味著快走到了盡頭。傾霏從石道出來就看見了一個綠林遮掩不住的懸崖,她沒有靠近,卻嗅到了那絲危險峻冷的氣息,傾霏深吸了一口氣,怪不得所有人都對這個地方聞風(fēng)喪膽,它的確如此!
“傾霏妹妹,前方位于懸崖邊的那道門便是了。這條是開啟石門的鑰匙,你插入穴口后就不要再拔離,而且必須在半個時辰內(nèi)出來,不然那扇大門便會關(guān)上,大門一關(guān)便要三年后才能重開,里面無水無糧,要出來只能走暗道,那是九死一生的。傾霏妹妹,記住我說的了嗎?”流云神色認真的說著。
傾霏平靜的泛著眸光,接過鑰匙后重復(fù)剛才流云說的:“不要拔出鑰匙,半個時辰內(nèi)出來,記住了。”
“里面有骸骨,也可能有死人,暗道里更多,怕嗎?”流云繼而問,朗目細看著她的星眸。
“也是要去的。”傾霏輕語,沒有說自己怕或是不怕,卻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讓人生出了一股保護欲。
“小心。”安儒溫語,眼眸如河。
傾霏莞爾轉(zhuǎn)身。
石門緩緩打開,荷綠的身影消失在二人面前。許是石門久閉的緣故,地庫的空氣讓傾霏感到些微的不適。這是個平凡無奇的地庫,除了石流瀅制的巖壁代替了燭火適合藏書和常人短暫停留外,傾霏再看不出別的什么的特別之處來。但,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地方竟暗藏?zé)o數(shù)殺機和機關(guān)玄奇,傾霏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寬敞而幽深的空間分兩行擺滿了木制的書架,除了左、中、右三條通道外其余的皆是,可見地庫的藏書之多!因此,這讓傾霏很是苦惱,該如何下手呢?星眸快速的瀏覽史書希望能盡快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一刻鐘已經(jīng)過去了,傾霏依舊忙碌的搜尋著,纖指抽出的書籍又全都放了回去,這樣不是辦法,藏書如此之多,這無疑是大海撈針。傾霏暗語,手中的動作也緩慢停的了下來,經(jīng)細細思索后,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記得自己一路翻看的書籍記載的幾乎都是名人事跡、蹤跡和各大門派的一些武功既要,一刻鐘時間已然過去了,自己才翻看了約八分之一的書架,若還是像剛才那般胡亂的翻找,那么只剩半個時辰的時間時肯定是不夠的,從表面看這些書籍擺放得很是雜亂,各門派的資料皆堆放在一起,可仔細想來,它們皆歸于一個大范圍。額······沒錯!傾霏得出結(jié)論后以輕功躍至中部的書架,纖指快速的抽取著其中的書籍。
“林醫(yī)藥、暗器、毒、醫(yī)······不是。”喃喃低語過后,運氣將剛剛查閱的書籍盡數(shù)復(fù)位,身姿翻越至后排的書架。
“氣功、輕功、穴道、墨玉蕭、劍、華山老人······不是。”
又過去了一刻鐘,傾霏依舊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許是地庫的閉悶使得她氣運不適,薄汗已染上了細碎的額發(fā),傾霏微重的呼吸著。
“白虎陣、八卦圖、黑脂玉膏······也不是。看來這幾排都不是。”傾霏不斷的在這地庫里翻飛,她不愿沒有任何收獲的從這蒼云地庫里出去,這可是三年一次的機會,若這一次真的一無所獲就得等三年后了,不能!不能!她可是寧愿拼死從暗道里出去也要找出個蛛絲馬跡來,她不信老天真就這般殘忍,她莫傾霏不信!傾霏低低的咬著下唇,眼神越發(fā)的堅韌。
地庫外。
“流云兄,還剩下一刻鐘了。”
“是啊,也不知找到了沒。”
安儒與流云皆望向那扇石門,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儒背于身后握扇的手微微的里縮著。
“冤情錄、仇殺·····”傾霏喃語,靜冷的臉上終于露了笑意,很快的那抹笑便又消失了,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按之前翻看的書架看來,這個事關(guān)‘冤情’的書籍應(yīng)該還有三個書架那么多,傾霏突然想到了四個字“聽天由命”!可即使這樣,倔強也從沒有離開過她的星眸,她說過即使拼死走蒼云暗道也要找出她想找的東西來。然就在此時,傾霏身后的石門“噌、噌”的有了響動,翻書的纖指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但她卻沒有回眸繼續(xù)查找著。
“不好,石門快下泄了。”流云急喊。
“還有半柱香的時間了,怎么還沒出來?不會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吧?”安儒淺蹙眉宇。
“傾霏妹妹你快出來,石門要關(guān)了。”流云大喊
“傾霏姑娘,石門要關(guān)了,快出來啊!”安儒亦是。
就在兩人呼喊之際,石門又往下泄了一截,可石門處仍不見那道綠影,石門外的流云與安儒皆各自擔(dān)憂。
“流云兄你是蒼云弟子不能入這地庫,我進去看看怎么回事,你設(shè)法擋住石門的下落。”
“好,事到如今也唯有這樣了。快!”
安儒快速往石門處飛去。
弘歷十九年,瓊州,莫家滅門。找到了!就在傾霏歡喜之際,石門“轟”的一聲,只見入口處少了半截日光,接著飛身進來了安儒。傾霏快速翻看著書中的記載,還好只有一面,應(yīng)該來得及看的,她暗暗想著,爾后朝那道白色身影道。
“安公子,你怎么進來了?”
“快跟我出去,石門要關(guān)了。”安儒說話之際,手已然牽上了傾霏的,眼底是隱隱的關(guān)心。奇怪的是,他們雖是初識,可傾霏對安儒的這一舉動并不覺得唐突,只是靜靜的泛著眸光。繼而道:“我要看完才走。”
安儒見傾霏手中執(zhí)著一本書,細長如玉的指尖輕拈著一頁紙張,他雖不知道她傾霏的事情,可他知道這一頁紙于她而言的重要性,不然她斷不會冒著生命的危險也要將它看完。于是安儒松開了輕扣在傾霏玉腕上的手,輕語道:“好,我等你。”字字溫言如玉,聲音如流潤和,傾霏聽到這句話時,心頭倏地一顫。然而安儒卻安靜得似一個無語的人,只是淺淺的在她身后呼吸,氣息如竹。傾霏一直以來都是淡若無漪,但此刻竟有了一絲的微漾,似從纖柔的背部輕起,有那么一股淡淡的麻意,或許是因為他們只是初識,可他卻愿意用生命去陪她一起冒險;又或許是因為他擁有最尊貴的身份,然全身上下卻沒有一絲傲氣,只余那抹動人的大氣和柔和。星眸閱覽著手上的史記,傾霏思緒萬千。
安儒是無故闖入地庫的人,他是不能偷看這里面的記載的,正如闖入地庫的人不能把任何書籍帶離地庫一樣,否則便是犯了蒼云地庫的規(guī)矩,那么蒼云方陣便會在石門處死堵,同樣是九死一生,這些是他們都知道的江湖規(guī)矩。
此時流云正以雙掌抵著力道向下的石門,果真是千年的凍石鑿煉而成的石門,竟這般的渾然沉重,流云不禁感嘆。
“儒兄,傾霏妹妹,你們快出來,半個時辰已足,我支撐不了多久。”流云往地庫內(nèi)喊著,玉朗的聲音帶著微喘。
安儒聞音往石門處望去,果然,石門的入口只剩不足一米高了。可他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等候,怕擾了傾霏。安儒并不是不知道那道石門一旦落下的后果,只是他的眼睛一旦鎖上那道荷綠身影,便再不愿挪開,只是這樣,他安儒選擇了舍命相陪。
“轟·······”
石門又下泄了一截。傾霏回眸,見安儒依舊靜候在一旁,不禁挽唇露出了一個笑,只是她不知道她的這個“回眸一笑”于安儒而言是怎么樣子的撼動,纖手快速合上書本,清言自那貝齒中流轉(zhuǎn)而出。
“安公子,我們走。”
安儒溫潤一笑,再次拾起剛剛落下的手腕,兩人竭速飛至石門處。
“快,你們先出來一人,另一人運功抵著下滑的石門,我快撐不住了。”流云說這話時聲音已是非常的困難,可見他耗了不少的內(nèi)力,而此時的石門已下泄至腿處并且斷斷續(xù)續(xù)的下落著,情勢不好!
安儒二話不說運動續(xù)上石門。
“傾霏姑娘你先出去。”
傾霏知不能再拖時間,一個低側(cè)身出了地庫,馬上續(xù)掌至石門處,此刻的石門已至膝蓋的高度,而流云的內(nèi)力也逐漸的弱了下來,傾霏縱然將自己的內(nèi)力合盤托出也有種無力阻止之感,眼見石門隨時都有可能轟然下落,傾霏不禁面色含憂。
“安公子你快出來,流云大哥撐住啊!”
轉(zhuǎn)眼間,石門處勉強只夠一人平躺在地緩緩挪移的高度了。安儒的身形雖不是魁梧可卻也挺拔,流云此時已面色泛白,豆大的汗珠不斷的下落著,而傾霏也因提氣運功過**猛,傷及了五臟,嘴角緩緩的滲出了血絲。安儒吃力的挪移著身軀,石門外的兩人身形顫抖得越發(fā)厲害,傾霏只覺得半露于石門外的白衣散發(fā)著刺目的白光,流云俊目半瞇,兩人似聞到死亡的氣息般,面色幽深。
“轟”石門陡然落地。
流云與傾霏不抵石門的驟降,運出的內(nèi)力統(tǒng)統(tǒng)反撲向自己,兩人飛出了五米處。
“儒兄······”
“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