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的和親隊伍隨著公主的珠簾放下又浩浩湯湯的走了起來,安訣騎馬走那輛琉璃婚車旁,輕風拂過一層綿軟,婚車內的月色笑了笑,珠簾遮顏,卻遮不住她的絕世光華。
數月前月色曾修書安訣,信封上寫著友人親啟,內容是:
無關風月卻系柳,
拂得春意近眼前,
月淺欲尋云深遠,
愿得安晴共長思。
月色怕書信落到有心人之手,所以并沒有署名也沒有把她將遠嫁安天朝的消息明顯的寫出來,因為這個消息就連安天朝的弘歷帝都還不知道。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人便是她的父皇,月色相信父皇既讓她遠嫁必定有他的難言之隱,所以她并沒有多問。月色是個才思通透的女子,她也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的夫君和美好的婚姻生活。因此,月色連夜修書予安訣,她的所求也全在那紙書信中傾述,其實她也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而已!她寄厚望于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遠方朋友,她相信以安訣的睿智一定能讀懂她在說什么,果然!半月后她便收到了安訣的回復,信封同樣是友人親啟,信的內容是:靜候佳音!收到信的月色公主臉上布滿了喜悅,他果然懂!又過了半月,她知道了消息,她將要遠嫁的是安天朝的六皇子,她聽到這個消息后泛了泛眸光便挽上了櫻唇。其實,她也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嫁給那個魅雅不凡的安訣,但,如果自己嫁的真的是他,那么他們這一世都只會淡淡的處著吧?如那夜般,她猜像安訣那樣的男子也許只有遇見像他一樣獨特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心,其余的都只是入他的眼而已,她視他為友,他亦是。雖只有一夜的彈琴共飲,但她知道,他是個重情重諾之人,然,他必定會為自己覓得一個可以托付之人,所以,月色笑了,沒有失望,只有平靜的期待。
安訣收到信后的數日弘歷帝才向眾人公布這則消息,包括后來在皇宮夜宴上的那場華演,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進行。那樣有才情的女子,他豈能辜負她的那壺薔薇漾!呵呵···
和親隊伍離安城越來越近,城門打開,透露著城內的人山人海,一位身著大紅色喜服的英俊男子御馬率先走了出來,身后亦跟著一位英目帶笑的男子。
“六哥,來了,來了。“身后的安沁開心的喊著。
安言俊朗的面表漸漸籠上了喜悅,今日的他要比往日帥氣許多,安言仿佛在這短短的一月愈發的成熟,直至今日,身上的那抹沉穩一如既往,卻半透著隱隱的溫柔。他挺直了脊梁在此迎接他的新娘,他真的很想大聲對早已不在人世的母妃說:十八年了,兒子終于要娶妻了。內心翻過無數的欣喜,他跟自己說,他的妻子,他會傾盡這一生去對她好。
“駕”安訣騎著白馬風馳而來,并在安言面前迅速的勒了韁繩。
“六弟妹來了。”安訣笑道,聲音隨意得魅雅。
安言凝眸遠望,那輛琉璃婚車內坐著的就是他今后的妻子啊!安言收回了平靜而喜悅的目光對安訣說道:“謝謝你,四哥。”一句話包含了所有言語,安訣懂。
安言御馬轉身,朝城內一喊:“入宮。”聲音沉穩大氣,回蕩在那座皇城中,帶著無與倫比的幸福和堅決。他的喉結上下輕涌,因為他正帶著他未知的幸福走去他熟悉的地方。
三匹白馬呈三角形狀入了城門,后面緊跟著大紅色的和親隊伍,城內的鞭炮聲不絕于耳,人人都在議論著白馬上的那三位皇子是多么的英俊好看,而身著大紅色喜服的六皇子今日是多么的神清氣爽。終于,百姓們翹首等候已久的那架婚車出現了。
“欸,來了,來了,快看···”
“好漂亮的馬車啊···”
“我長這么大從來不見過這么好看的馬車···”
“真漂亮啊,果然是一國公主的婚車。太漂亮了···”
······
街上的百姓興奮的議論著,目光如炬皆是感嘆和羨慕。
他們從來有沒見過這么華麗別致的婚車,晶瑩的琉璃壁流光溢彩,珍寶珠翠墜滿了車檐的四周,隨著馬車的前進而搖晃不止,每一次都仿如天下掉落的繁星,在他們眼中,那本身就是一件價稀世珍寶,他們目不轉睛的望著,然后想,坐在婚車內的新娘會不會被那太過耀眼奪目的婚車搶去了光彩?終于,一只如透玉般無暇的手挑開了簾幔珠窗,月色朝著窗外跪著的安城百姓挽唇一笑,輕晃的珠簾透露著她白皙皎潔的肌膚,透露在外的櫻唇染上了胭脂朱色,令本就嬌艷的唇色愈加的絕美欲滴。婚車所過之處已是一片安靜,百姓們只是隱隱望了月色公主一眼便忘記了說話,待婚車漸漸遠去他們才恍然驚呼:月色公主不愧是當今第一公主啊!大喊,公主之聲如浪翻騰。
“公主!公主!公主!······”
這是安天朝數百年中都沒有過的景象,一個女子竟然可以美到令她遠嫁之國的百姓似著了迷般的呼喊,還好她是一個富強國家的公主,而且還是她國王父親的心頭肉,從小便被庇佑在那深宮當中以致沒有讓過多的人看見她的容貌。如果不是,這樣一個有著令世人瘋狂容顏的女子會讓這個不盡太平的世道掀起怎樣的波瀾,也許沒有人能夠料到。所以,她是幸運的,能娶到她的人亦是。這不單因為她的才貌,而是因為她這十六年來的甘愿沉靜。
宮門打開,朝臣們已在太和殿外等候,三百重臣一字排開延續到了長階下,這是安天朝接待異邦貴賓的最高禮儀。即使只有帝妃才能在這皇宮中行禮,但月色公主必須來皇宮一趟接受所有大臣的道賀再返回六皇子府拜堂,這是一向疼愛女兒的藍月國老國王的兩個要求,而弘歷帝也都答應了。
安言下了馬便朝著婚車走去,入了皇城就只剩安言和他身后的那輛婚車了。皇宮內不準騎馬,這是安朝的皇律。一干人等皆退下休息了,只有弘歷帝特批的新郎馬匹和新娘婚車能夠通行。
“公主,太和殿到了。”安言沉穩的聲音輕起,帶著男子的溫柔。
簾幔掀起,先出來的是月色公主的陪嫁丫鬟千兒,千兒朝安言緩緩一拜道:“千兒給駙馬請安!”
安言點頭一笑,千兒掀簾扶起車內的月色。珠冠入目,安言伸手遞給車上的月色,月色望了望那雙寬厚修長的手淺泛玉眸,猜測那應該是會武的男子吧?纖手緩緩擱置,他握住,她便感受到了他掌心傳來的一抹溫暖,安言小心的扶著月色下了婚車,并擁扶著她往前走,待走之階梯之時,那個沉穩而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主小心,前面是階梯。”
月色望了望身旁的男子,身姿修長而挺拔,五官俊朗好看,給人一種穩重而細心的感覺,這就是她的夫君了,是那個要與她共度百年的人,月色對著安言露出了一抹笑,輕而柔美。安言怔了怔,剛才安城大街上的百姓為什么會一時安靜一時歡呼,他這才深深體會到,她真的很美,美得像九天上的仙女。
兩旁的重臣見六皇子與公主出現皆行禮叩拜:“迎六皇子,迎月色公主。”
聲音如濤般蔓延,直至太和殿。
太和殿上,弘歷帝已在龍椅上坐著了,因這是安朝的迎賓之禮,算是兩國間的外交政事,所以朝堂之上并沒有**妃嬪,甚至連皇后也不在。
兩襲大紅色身影緩緩走近,弘歷帝的笑容愈加絢爛。藍月國雖不似安天朝有著數百年的基業,但也是各國中國力不可忽視的強國,和美肥沃的南國土壤使得它糧存豐優,人口亦是眾國中除了安天朝外最為多的,藍月國操兵有序,兵力強盛是它雖是別過眼中珍肴卻屹立近百年不倒的原因。因不用仰仗別人活著,所以藍月國極少和異邦和親,而月色公主此番和親,對安天朝而言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的,于是弘歷帝極度看重,對藍月老國王提的要求也都一一應允了。
“兒臣攜公主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月色拜見陛下,愿陛下萬歲長安,福澤綿長···”
因為月色還未和安言拜堂,所以還不能以兒臣自稱。
“皇兒、公主快快請起,藍月國與我安天朝相隔萬里,公主萬里迢迢前來和親,實在是辛苦了,日后我安天朝便是公主的家,還望公主能早日習慣,朕見公主和朕的六皇兒很是般配啊,希望你們日后的生活能和和睦睦、相扶相持。”
弘歷帝笑言,把平日在這朝堂上了天子威嚴斂了幾分。眾臣亦喜,見氣氛如此的輕松不由得皆往被譽為天下第一的月色公主處望去,好幾個從側面見著公主容顏的重臣不由得一屏息,暗嘆:真乃天人之姿啊!
“月色謹聽陛下教誨,必定以夫為綱,謹言慎行,做好妻子的本分。”輕悅如曲的聲音沁人動聽,讓朝堂上的弘歷帝更是龍心大悅,連贊了幾聲好。
她如今在的是安天朝,不是那個有父皇寵愛的藍月國,而眼前這個人是這個國家的君主,是一個在十六歲便登基的帝皇,單憑他不是皇室長子卻能夠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且走到現在,而這個國家也依舊繁榮昌盛就知他不是面表那般和煦簡單,他必定有著掌握大局之本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了然。所以,讓他認同,她才能在這個國家里活得好,月色深諳在心,所以她的每一句話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沒有利益的算計才是好的。況且她相信身旁的那個男子,他雖沉靜少言,但必定有自己想的想法。他身上的那份不爭權勢、不去算計的氣度反倒給了她安心,月色暗自感嘆著,安四皇子竟然早在數月前就把他們三個人的心思都看得透然!那是一個怎樣睿智靈透的男子啊!月色望了望身旁的安言,至于日后的生活怎樣,她不知卻很愿意和他共進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