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老國王此語一處,安訣挽唇而笑,很是燦然。
“如此,便多謝了。我想知道月空王子的真實身份。”
老國王聞言緩緩抬眸,目光久久鎖住安訣沒有言語,思索過后才道:“你知道什么?!”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來問國王您的。”安訣笑答著,很有晚輩對長輩的態度,傾霏沉沉的泛著眸子,不由得感嘆:還真是難得啊!
老國王哀嘆了一聲后道:“這本是重大的機密,但我也命不久矣,回天乏術,說與你又何妨,只是你得答應寡人一件事!”
“國王請講。”
“幫我尋得一人。”
藍月國王只此幾字便不再多說,安訣凝思,這必定是件不好辦之事!但尋人于現在的他而言卻也不難,于是挽唇道。
“好!”
“四皇子爽快!如此寡人便放心了。”
“還請國王告知。”
“這個月空并非寡人的兒子···”
此語一出,傾霏為之一驚,安訣也沉了沉眸!藍月國王繼續說著。
“他與玉瑯塞外一個神秘的部落有著長久的聯系。十六年前,寡人的月空王子曾遭人擄劫,過了三年才尋回,寡人猜月空就在那個時候被人貍貓換太子了。”
“國王是何時發現的?”
“其實早有懷疑,只是他一直掩飾得很好,真正確定他并非寡人的親子也是在近五年。”
老國王淡飲了一口參茶繼而道:“近五年他的脾性慢慢披露,而我也中了花蠱。”
安訣聞音手指一顫,連帶杯中的水都溢出了少許,傾霏亦星眸一深,但兩人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等著老國王繼續說完。
“花蠱是玉瑯塞外的撒偌一帶的蠱術,那是極為隱約的一種蠱毒,因為蝕骨得慢所以很難被發現,寡人也是前年才發現的,那會已有三年的病潛了。”
“你沒有去尋真正的月空王子?安訣猜測著,傾霏和他想的一樣。
“嗯,我命不過今年,月空縱使還活著我也不能輕舉妄動,我只愿藍月國不落在異賊之手便好。”
“這么說國王是預備好了退路,如此您為何還要再去尋真正的月空王子?假設他能回來,也不一定是個好君王,或許他已遭人控制了。”
“他縱使不是我最愛的王后所生,可他也算皇長子,我也不過心生惻隱,希望把該給的東西給他。”
“如過在下沒能將真正的月空救出又或者他已經死了呢?”
“呵呵,四皇子不是已經答應會為寡人‘尋得’一人的嗎?”老國王笑容頗具深意。
“呵呵,國王真是打了一副好的算盤啊!原來安訣竟不小心答應了你兩個條件,‘尋’是其一,‘得’又是其一。這么算來晚輩豈不吃虧?”
“呵呵,不會讓你吃虧的,你既想知道月空的身份,必定也是想知道那撒偌一帶的地址,寡人雖知道得不確切,可五年的的搜集還是掌握了一些有用的資料的。”
安訣抿了抿薄唇,半響才道:“你想扶持誰繼承大統?”
“都行,只要是我藍月國的有賢之士,只要不讓大權落入異賊之手。”
“如此便是簡單,只是國王就不怕我謀奪了貴國自己當王去?”安訣挑眸而問,薄笑奕奕。
“呵呵,寡人也是將死之人了,朝中重臣大部分都是月空之人,能用的沒幾個了啊!寡人也只能賭了。”
“呵呵,晚輩真是佩服啊!”安訣拱手,爾后道:“你竟把一個國家的最高尊位用來打賭,而且還是賭在一個大國的皇子身上。”
“呵呵,在這個世上寡人只信一個人,那就是寡人的月色皇兒。”
安訣聞言往桌面那封信望去,猜測著是月色和老國王說了什么。老國王見狀笑了笑,贊揚道。
“四皇子果然聰穎!確是月色皇兒。以你和你六弟的交情,藍月國若能給月色和駙馬,寡人倒省心!若是不能,倒是你省心了。”
確實,若安訣有成為安天朝下一任帝王的野心,那么他就有一統天下的野心,而以他與安言的交情,他必會將藍月國交還給月色。而若他沒有那樣的野心,那他只需尋得一位有賢之士便好,藍月國王的后路就是月空的末路,他是容不下他了!如此看來,藍月國王必定潛藏了大量有用之人以備日后扶持一位新上任的君主,也難怪現在的藍月朝廷內都是月空之人,呵呵,安訣揚著薄唇,已是明了。
“安訣定不負國王所托。”玉雅的聲音緩緩流出。
“喜子,呈上來。”老國王朝簾內喊了一聲,音量極盡卻不大。
半響,一個太監呈著幾封書信和一個小盒上來,老國王蒼老的手略帶顫抖的接過然后遞給安訣。
“這個盒子還請四皇子代寡人交給月色皇兒,而這幾封信便是撒偌一帶的地圖。”
安訣淡笑接過,很快的收好。爾后抬眸問道。
“國王就沒有書信或話捎在下帶給月色公主?”
老國王目視遠方,思索了很久很久,安訣也不做聲,一直等著,屋內極盡的安靜。半響他才緩緩道。
“替寡人轉告月色皇兒,要好好過日子,她過得好寡人便滿足了,莫要太過惦記寡人。”
幾句話語,老國王卻思索良久,那是他最愛的王后與他的晚年女,他與她也只此一女,現在聽聞她嫁得好,他便可以安心的去陪他的王后了。老國王說完心中一輕卻是老淚盈眶,緩緩接過了喜子遞過的手帕擦去了縱橫的淚。
“如此,晚輩便告辭了。”
······
傾霏隨安訣出了寢殿,星眸低落,似在想事情,連安訣停下腳步都不知道,一頭撞了上去。
“在想什么呢?冒失可不像你!”安訣挑眉,蘭眸輕鎖。
“也沒什么,只是覺得他們怕是這一生都見不到了。”
淡語隨風而散,卻容易吹進人最柔軟的心底。安訣淺淺的呼吸,她是失去了親人的人,但還是留存那么多的憐愛。她明明不夠堅強,卻總是用平淡去封鎖她的內心,又僅是因為別人,就如此難過了,而她自己呢?這七年的日夜,她一個人是如何熬過來的?此刻,安訣的心再次疼了。
傾霏見安訣久久的望著自己沒有說話,蘭眸如淵,便啟唇道:“你又是在想什么呢?”
安訣聞音,斂了斂思緒,挽著薄唇道:“你想知道?”
傾霏直覺這是一個言語的陷阱,畢竟她在他那中過太多的埋伏,所以她很是從容的搖了搖頭。安訣見狀只得無趣的轉身,繼而前行。又走了一段路,傾霏才開口問道,卻是另一個問題。
“你今日為何那么異常。”
“不知傾霏姑娘所指的是···?”
“你對人不是一向邪揚不羈的嗎?今日怎么對藍月國王這般的彬彬有禮?”
“這異常?”
“額。”
“難道這不能說是一個晚輩對長輩該有的敬重?!”
傾霏聞言淺蹙著眉,安訣似有感知般卻沒有回眸,只是揚唇道。
“那是一個垂垂老去之人···”
這句話讓傾霏望了他的背影許久、許久······
回到行宮不久,福恩便來了。
“主子。”
“如何?”
“一切按計劃順利進行。”
“玄隱十六人可都有受傷?”
“輕傷,并無大礙。”
“很好。”
“月空王子那邊作何反應?”
“發布的消息說是沙壤邊境的刺客潛入藍月國境內刺殺睿王以破壞兩國友好。”
“呵呵,這個···確實扣得好,只是他月空王子卻如此維護玉瑯塞外可真是不簡單啊!”
“主子今日前去老國王的寢宮可有收獲?”
“額,收獲還不錯!”安訣愉悅的說著。
“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
“是時候收桿了,有幾成把握拿下沙壤?”
“七成!”
“那便夠了,去準備吧!”
“是。”
沙壤邊境其實在七十年前就是安天朝的一小塊疆土,近年被一個蠻橫的奇圖部落滋擾,他們本棲居在離沙壤數百里外的地方,因近年不斷侵占土地而勢力大增,其中還吞并了幾個邊緣種族,囂張跋扈之勢令他們不斷往好的領域攻占遷移,終來到安天朝沙壤邊境,而沙壤的百姓也因他們霸道彪悍的作風倍受欺凌。對此,安天朝是不會放任不管的,弘歷帝應諾安訣此次前去考察探究言下之意就是為戰前作準備,若安訣能憑一己之力收復,想必弘歷帝是樂見其成的。
次日,安訣啟程回安天朝。月空依舊禮送,同樣是一番富麗堂皇的場面話。
“四皇子只有五人回去會不會危險了點,要不在下派軍送你們入境?”
“倒也不用!人少反而不容易惹人矚目。”
“呵呵,那還請四皇子途中小心了,睿王殿下可是在邊境處遭伏擊了。”
這是一句試探,月空等著看安訣的反應,他果然懷疑人是他派的,可卻沒有確切的證據,于是他只能試探著。安訣聞言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爾后才道。
“是么?那皇兄可有礙?”
“有驚無險。”
“呵呵,如此便好,待在下回去后再去問候。”
“也請四皇子代在下問候睿王和皇妹。”
“行,那在下便告辭了。”
“不誤四皇子吉時,祝四皇子回程順利。”
數日后,安訣一行到達安朝邊境,入住仙鶴客棧,福恩趁夜趕往沙壤,安訣選了一間與傾霏相鄰的房間。待微蕁和霜兒睡下他便悄悄潛了過去。傾霏發現有人,驟然張開了眼睛。安訣剎那移近,輕語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