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訣一行徑直出了藍月,與傾霏共騎在靈馳上,安訣不時低眸,見傾霏時而閉目時而目光淡淡,半響她才回過神來朝安訣神色緊張的問道:“閔真呢?可有救他?”
“放心吧!這才問起,敢情你剛才是被我英雄救美的武功蓋世給迷住了?”
傾霏白了他一眼繼而找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他的懷里,不得不承認的是,安訣的武功確實高深,而且今夜他那股破竹之勢也讓她誠然欽佩。
“你這么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還真是不懂得矜持??!也是,反正我什么都給你看過了,如今靠一靠也算是件小事。”
“穎王還真是不害臊??!看過你的姑娘多得去了,不差傾霏一個。何況傾霏可沒把婚嫁看得那么重,倒是穎王你,都二十幾了,也不急!”傾霏是硬著頭皮說著話的,仗著是晚上,安訣看不見她的臉色。
“怎么說我也救過姑娘幾次,你就沒點心存感激?敢情姑娘很想我娶妻?”
“我們是盟友,穎王救我是理所應當的。至于穎王娶與不娶與傾霏倒也沒有多大關系,怕只怕有些癡心女子就有得等了?!?/p>
安訣一連“嘖”了幾聲,還搖著腦袋,心底卻是異常的愉悅。
“姑娘可是在吃醋?不知姑娘在不在等安訣的那個行列里頭呢?”安訣忽地湊近傾霏的耳旁說著,姿勢是十分的親昵,傾霏不由得臉一紅,卻假裝鎮定。
“自然不是并且不在!”
傾霏以為再遇見安訣會是薄語無言,因為那件事讓她看清了很多事??僧斔褚购鋈怀霈F,救她于險境之中,說的那些話,是徹底的打破了她之前的想法。或許,她真的可以因為某些人而放下自己在心底沉淀多年的堅定。之前雖也知道那是歹心人設下的圈套,可自己還是會去在乎。到了現在,離別再重逢,她才真正認識到,原來自己對身后依偎著的這個男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種下了依賴。這個,從她聽見月空那句讓她絕望而閉眸的話開始便知。第一次,她沒有想任何人,只想他,然后,他便出現了。
出了藍月,傾霏才欣賞起了頭頂那片璀璨的星空,那是很美的夜景。漸漸的,她開始覺得疲憊,嘴里卻低喃著。
“還好,你來了。”星眸緩闔,呼吸淺淺。
“傾霏?”安訣溫柔的喊著身前的人兒。
“主子,莫姑娘怕是力盡而昏睡過去了,我潛伏在觀景臺時見她被人點過穴,她應該是沖過穴道?!?/p>
“是啊,主子不必擔心。莫姑娘身上沒有傷及要害,況且已經服過止血丸了?!?/p>
······
次日,傾霏醒來便看見安訣在側,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他一人,并且帶著探究的神色看著自己。
“我這是在哪???”
“我南城的王府?!?/p>
“哦······”
“大夫說你這個時候差不多該醒了,還真是!”
“這點都料不準又怎配當你穎王的大夫!”
“還好說!學別人沖穴道,當真是無謂啊!”安訣責備著,神情卻是無奈。
“沖一個穴道換月空半條命,不是挺劃算的嗎?”
“是!是!你莫姑娘最會算了?!?/p>
“自然!”
“先把藥喝了吧?!?/p>
“額?!?/p>
“我喂你?!?/p>
“······”
傾霏雖白了他一眼,可還是喝下了他送來嘴邊的湯藥。
“這是什么藥,湯的顏色竟是白色的。”
“反正不是毒藥?!卑苍E挑眉道,掩下眸底的漣漪。
“喝完了?!?/p>
“乖···”
“······”
“好了,姑娘就繼續休息吧,有事可直接吩咐在下啊!”
安訣打趣著,眉眼含笑。
“呃?!眱A霏輕語,待安訣走后才挽起了唇角。
安訣出房后直接去了偏廂。
“傾霏姑娘可都服下了?”說話的是常青醫。
“額,雪粟當真的可以解除她身上的殘毒嗎?”
“雖蟄伏多年,但應該是沒有事的,只是沈青榮那邊···”
“他還能活多久?”
“不好算,他本練的是極寒的功,為救莫姑娘幾乎盡數過繼到她身上以鎮壓她體內的蠱毒?!?/p>
“按最理想的算,他還能活多久?”
“不出兩年!”
安訣聞言久久無語,半響才復啟唇。
“怪不得他這些年不太在武林出沒,原來是內力耗損嚴重?!?/p>
“他中了撒諾的蠱還能活這么久已是難得,這些年他怕是一直在進修他的內寒功?!?/p>
“這件事不但要保密而且千萬不能讓傾霏知道?!卑簿臃愿乐?。
“老夫明白?!?/p>
是夜,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安訣轉身,見到傾霏后挽唇一笑。“呦,原來是傾霏姑娘啊!”
“額,我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眱A霏挽唇過后直入主題。
“說?!?/p>
“在這個世上,雪粟是不是一共只有五朵?”
“···你問這個干嘛?”
“你回答我。”
“是?!?/p>
“分別在哪?”
“你究竟問來干嘛?”
“因為我擔心師傅中了蠱毒。”
安訣聞音久久沒有說話,疾速掩過眸底的驚詫,他笑語。
“藍月空用了一株與西域的貢陀王換西里春,還有三株在衛名王手里?!?/p>
“西里春?”
“···額?!?/p>
“可是···媚藥?”
“···額?!?/p>
“你那晚中的?”
安訣沒想到傾霏竟會問,揚唇無語。半響,只見傾霏挽唇。
“笑什么?”
“穎王好耐力!”
“···謝姑娘贊賞!”
傾霏還是笑著,是那種柔柔軟軟的,惹得安訣忍不住問道。
“傾霏···”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那晚我沒有忍住,你會如何?”
傾霏聞音立馬撇開了正與安訣對視的眸光,臉上的緋色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上敷著。
“不知道?!眱A霏低眸,顯然一幅羞澀狀。
“傾霏,你可記得昨晚我說的話?”
“哪一句?”
“觀景臺上,第一句?!?/p>
傾霏垂眸咬唇,心似在一瞬間被絲絲縷縷的情愫纏裹,有著滲人至深的觸動,那是種說不出的情感,是喜悅嗎?傾霏低問自己。此刻,她甚至不敢抬眸去看安訣。她怎么忘得了,他出現的第一句便是讓天下女子都會動容的話。他說‘莫傾霏只會是我的王妃’。
“傾霏···”安訣溫柔的喊著。
“碰”
門被一股強力猛撞而開,接著便涌進了十幾御林軍,這僅是小小的一部分,門外目光所到之處皆圍滿了黑壓壓的一片鎧甲士兵,很快的便走進了一個武將,此人面目威武,一身正氣。
“陳砂參見穎王殿下,奉皇上之命請穎王回京,不敬之處還請見諒?!?/p>
“人人皆嘆陳大人從來不討好皇親,不畏權貴,今日看來還真是?!?/p>
“穎王見笑了,下官最不愿得罪的便是穎王殿下,無奈皇上下旨,身為御林軍統帥,陳砂只好遵旨前來。”
“本王位不及太子,名不及睿王。陳大人何處此言?”
“僅憑穎王孤身一人從深宮出來且活到現在。”
“陳大人直白,如今敢這樣說話是沒幾人了,若本王有幸從皇宮出來定要和大人喝上幾杯?!?/p>
“下官之幸?!?/p>
安訣回眸見傾霏目露憂色不禁挽唇一笑,很是玉雅,爾后輕語道。
“待會福恩會來找你,你和他隨后回安城,沒事的。”
“額···安訣···”
“什么?”
“我在雅居等你。”
“好?!卑苍E悅然一笑,蘭眸柔然,心中頓時淌過萬千如絲漣漪。
雖是出動了上百御林軍,可安訣還是乘著馬車回去的,完全沒有一絲被擒拿追捕的感覺,反倒有種護送之姿。半躺在車廂內的安訣蘭眸輕轉,享受著他身為穎王的待遇,他唯一覺得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身旁少了傾霏。他雖早有收到安言八百里加急的信,可他還是安然等著陳砂的到來,這個傳聞中的黑臉將軍還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卻讓安訣很是喜歡?;蛟S,他日后能助自己不少呢!御林軍統帥,那是太子和睿王都極力想要拉攏的人吧!怎么那么容易就到了自己這呢?這不是一個誘惑嗎?誘惑他去謀奪江山?安訣暗想著,笑漸漸籠上了他好看的薄唇。
“只可惜,我只愛美人···”安訣低喃著。
······
“福恩,安訣被陳砂帶回去了,這會不會···?”
回程中,傾霏還是忍不住擔憂的道,福恩淡淡笑著,親和依舊。
“傾霏姑娘放心吧!主子他早有對策,何況還有六皇子、七皇子一直在安城打點著呢?!?/p>
無論時間如何走,無論傾霏在夢里又夢見了幾個人,無論夢里的自己是被誰帶走,她都不會忘記福恩今天所說的話。他說安訣為了她調動所有的玄隱前往藍月,僅是為了謀劃如何把她救回來。福恩說安訣為了她甘愿中太子的圈套,只愿讓她有一副清白的軀體好可以自由選擇愛的人。福恩還說安訣為了救她竟連弘歷帝下旨勒令回京都違抗了,他明明是清白的,結果就是為了她抗旨不尊。雅居內,星華目竟笑著淌出了流液,安訣啊安訣,我莫傾霏有什么值得你這樣做呢?命運讓我們走到了一起,你說?我之前是不是不夠珍惜?!傾霏無聲問自己,心卻念著那個聰穎絕世但為她入獄的安朝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