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歡坐在一旁,也看著她。心里想笑卻不能笑,只好抿緊了嘴角,把臉板得死死的。忽都魯帖木兒坐在他身旁,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全老板越唱越走調,越唱聲音越小,到了后面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自己在唱些什么。
闊闊出圍著她走了兩三圈,突然拍了拍手掌,說了聲:“好。”
全老板被這一聲“好”震得全身一抖,腳一軟,登時一屁股坐在地上。
闊闊出冷冷一笑,譏諷道:“果然是南蠻子,怎么也唱不出咱蒙古歌的味道。自己的骨頭就是軟的,還指望吼出什么硬氣歌?”
全老板趕緊爬起來,伏在地上。她這時候已經嚇得不行了,手抖得厲害,聲音也抖得厲害:“民女愚笨,唱得不好,請臺吉饒命……”
闊闊出轉身回到矮塌上坐好,說道:“你開頭唱得還不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拿漢話唱蒙古歌。”
全老板不知道他這話的具體意思,俯在地上不敢動彈。
脫歡實在憋不住了,笑道:“真要是咱們蒙古的美女照著她那種軟綿綿的唱法,只怕我們都別喝酒了,全灑地上了。”
忽都魯帖木兒奇道:“九哥,為什么會灑地上?”
脫歡撇撇嘴,說道:“你剛才聽她唱到后面不覺得身體發抖嗎?”
忽都魯帖木兒想了一想,大笑起來:“是。我一直在抖。因為憋不住想要笑?!?/p>
闊闊出大笑道:“好吧,算她唱得好。把我們都逗樂了?!?/p>
全老板聽到這句話,手才不抖了,俯在地上謝道:“謝臺吉。”
闊闊出又說道:“你起來吧?!?/p>
全老板站起來,心里還是很害怕,也就沒有抬頭。但是她依然感到有兩道冷冷的視線定在自己身上。果然,闊闊出問道:“這首曲子你哪里學來的?”
全老板很快地回答道:“是跟一位蒙古老人學來的?!?/p>
闊闊出嘴角掛上一絲笑意,又問道:“那位老人多大年紀?”
全老板掐了掐自己的手,答道:“她年紀很大,已經過了花甲?!?/p>
闊闊出嘴角的笑立時沒了,冷冷地說道:“稀奇。你帶我去看看這位年逾花甲、會說漢話的蒙古老人!”說著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全老板的臉唰的就白了。站在原地不動。
闊闊出一邊走一邊說道:“她年紀那么大,應該不會到處走。說不定就住在你隔壁?!?/p>
全老板的臉更白了,像剛出蒸籠的白面饃饃一樣。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臺吉,那個……”
脫歡立馬搶著說道:“八哥,這事兒我去辦?!?/p>
闊闊出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去辦?”
脫歡笑道:“這種小事情,哪里需要八哥親自去。反正我也要出宮,我去看望看望那個蒙古老人便是。”說完,沖忽都魯帖木兒使了個眼色。
忽都魯帖木兒呆了一下,也說道:“八哥,我一會兒還有事要請教你。”
闊闊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脫歡。脫歡連忙笑道:“八哥,其實帖木兒昨晚上回去看了《北齊書》,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早上他問我。你也知道我這么些年都在外面打仗,哪里有時間看書。所以只有你跟他說說?!?/p>
闊闊出露出一絲笑意,對忽都魯帖木兒說道:“你果然長進了。這本書你該好好看看。早看了,昨天就不會說出那么些沒頭腦的話。”
忽都魯帖木兒趕緊說道:“八哥說得是。我以后一定把書看到心里去?!?/p>
闊闊出笑了一下,對脫歡說道:“那你就走一趟吧?!?/p>
脫歡應了個是,就帶著全老板出去了。
全老板戰戰兢兢地跟在他后面出了宮門。
李三看見自己的臺吉出來了,趕忙叫車夫把馬車趕過去。自己快步迎上去,說道:“臺吉,馬車已經備好了?!?/p>
脫歡嗯了一聲,對全老板說道:“你也上車。”
李三就拿來四腳矮凳放在車前,對全老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全老板滿心忐忑地看了脫歡一眼,卻見他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好踩著凳子上了車,在車廂內坐好。
脫歡踩著車夫上車,坐定之后,微微一笑,問她道:“你現在可以說了,誰教你唱的蒙古歌?”
全老板看他神色和善,想了一會兒,微微欠了欠身子,說道:“回臺吉話,是民女手下的一個藝人?!?/p>
脫歡“哦”了一聲,又問道:“你手下那個藝人很老嗎?”
全老板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位臺吉,教民女唱蒙古歌的人其實就是昨天挨板子的那個女子。”
脫歡不禁失笑,自己猜對了。果然是她。不過她怎么會唱蒙古歌呢?脫歡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又問道:“她今天還不能下床?”
全老板臉上掠過一絲驚詫,隨即答道:“回臺吉,估計還要幾天,她才能下床?!?/p>
脫歡心里有些不舒服,隨口說道:“他們打得還真不輕……”
全老板立刻說道:“臺吉,這只怪她不懂規矩,挨板子是應該的。”說著,頓了頓,看了看脫歡的臉色,又說道,“這位臺吉,有句話民女說了,若是說的不妥,請臺吉不要怪罪?!?/p>
脫歡挑了挑眉,問道:“你要說什么?”
全老板想了想,慢慢地說道:“民女想謝謝臺吉?!?/p>
脫歡一笑,說道:“我又沒有做什么,何謝之有?”
全老板微微一笑,說道:“民女知道,臺吉是好人。臺吉昨天救了她,這里民女代她謝謝臺吉大恩。”說著俯身而下,雙手覆地,對著脫歡磕了三下頭。
脫歡神色自若地看著她行完禮起身坐好,這才說道:“你倒是很會看形勢。那么你也知道那盒鎮痛膏是我送的?”
全老板笑道:“臺吉細心。正是用了臺吉差人送來的鎮痛膏,她身上的淤腫才能在一夜之間消了大半?!?/p>
脫歡又說道:“那就好。一會兒我就不進去了。你好好照顧她?!?/p>
全老板一詫,瞅了他一眼。點點頭:“請臺吉放心,民女必定好生照料她?!?/p>
脫歡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微微頷首,便不再說話,靠著車廂板養神。
一刻鐘之后,馬車就行至小院門口。
全老板一下車,紅鳶就一臉焦急地沖過來,一邊跺腳一邊說道:“她不見了!”
脫歡一掀車簾子,跳下車就往院內沖。
全老板愣了一瞬,急忙跟在他后面進了院子。
微斜的日光將盛開的桃花映照得無比妖嬈。
此時,脫歡就站在屋子門口看著這幾樹桃花。挺直的鼻梁在他臉上落下一道淺淺的弧線陰影。
她帶著傷,是怎么下床跑掉的?
難道有人幫忙?
如果有,是誰?
是不是他?
脫歡皺了皺眉,把李三叫過來:“你去把赤那帶過來?!?/p>
李三應了聲喳,快步離去。
脫歡走到桃樹下,伸手摘了一朵艷紅花朵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微微一笑,自語道:“你跑不掉的。我找不到的東西,赤那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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