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厚樸給他父親穿上衣。

姬貫眾緩緩睜開眼，含笑看向陳風，聲音有了幾分中氣：“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陳風。”

“師承何人?。俊奔ж灡娛疽怅愶L坐下。

陳風坐下，“老爺子您實在太高看我了，我不是杏林中人，只是山村里一個農民。”

姬貫眾剛剛痊愈，身體還未恢復，不悅地輕輕哼了一聲，“你實在太不爽快。救了我的命，何必藏頭露尾？是不是覺得我是嫉賢妒能的小人？”

“這話是從哪里說起??？”陳風驚愕不已。

“說句狂妄的話，目前中醫名家只此我一人，其余都是庸才。但從你送來的草藥來看，你師父的醫術應該遠遠強于我。獨木難支，我一直盼望著不次于我的中醫名家出現?！?/p>

陳風幾次欲言又止，始終沒能把心里的話說出口。

姬貫眾誤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招手，“來，坐得離我近點兒，可能生了這一場病，耳朵出了問題?！?/p>

陳風坐過去。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姬貫眾音量略略提高了一些。

“這真的是上古靈藥。昨天得了種子，今天就長成形。我真是個農民。不信的話，我可以領著你去我租借的山瞧瞧?！?/p>

姬貫眾擺手，“算了，從你謙虛的性子，我能猜得出你師父是個不愛名利的世外高人。也許只有世外高人才能培育出這種神藥?！?/p>

陳風在心中無奈地想：得，徹底解釋不清楚了。

“厚樸，把我珍藏的那盒藥取出來。”姬貫眾指著自己的臥室。

“爹，那是延年益壽的頂級藥丸。顆顆都是千金難買?！奔Ш駱銥殡y地勸。

陳風忙勸：“老神醫，千萬別。只要如約付給我獎金就成。您老把寶貝疙瘩送給我，我會不好意思收獎金。說句不怕您笑的話，我急著用錢?！?/p>

“厚樸，付獎金?！奔ж灡姶叽?。

“慢著，一個小丫頭說治好就是治好了？必須用醫療儀器檢查身體后才能確定。”徐燦榮攔住準備轉賬的姬厚樸。

“我們中醫有自己的法子，不用那些醫療儀器?！奔ж灡姾敛豢蜌獾鼐芙^。

紫蘇恰巧抱著一套衣服往衛生間走，聽到他們的交談，笑著說：“姥爺，讓徐爺隨便檢查。一定要讓他心服口服?！?/p>

陳風也說：“要不檢查一下？真的有效，我才安心收獎金?！?/p>

“反正我不去醫院，萬一被誰看見，說我被西醫所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要按照你們那一套檢查，就把儀器搬到家里來?！奔ж灡姄炱饤椖竟照?，當作劍指著徐燦榮。

“反正是我們徐家開的醫院，我這就打電話給松濤。”徐燦榮自豪地笑，掏出手機，接通電話后，扯著大嗓門喊：“松濤，把檢查心臟的儀器都搬到你貫眾叔家。快點兒啊?！?/p>

“貫眾叔他還活著，還是向咱們低頭了？中醫那套就是繡花枕頭，吹得玄乎其實不頂用。”接著從手機那端傳來響亮的笑聲。

姬家父子都黑著臉怒瞪著徐燦榮。倘若徐松濤在場，那么準會被他倆拽著衣領再一口老痰狠狠地啐到臉上。

“少廢話，快按照我說的辦?！毙鞝N榮沒好氣地掛斷電話。

顯然那句話讓他也很不爽。是要來證明是否真的康復，而不是姬貫眾低頭求饒。

徐松濤行動果然迅速。不到二十分鐘，第一批醫療儀器就送來了。

還來了五六個醫生，他們有條不紊地把客廳里的沙發、桌子、電視、柜子都挪到陽臺上，然后開始組裝儀器。

徐燦榮為姬家父子和陳風介紹：“超聲心動圖是大部分肥厚性心肌病的首選檢查方法。這就是中醫做不到的事。中醫說患者已痊愈，除了感覺之外沒確實的證據。西醫可以解決這個問題?！?/p>

陳風頷首，“中西醫各有優劣，應該取長補短。比如可以用西醫的醫療儀器來驗證中醫是否有效果。”

姬家父子同時冷冷地剜陳風一眼。

“可以開始檢查了。請患者躺在我們帶來的這張床上。”為首是個女醫生，她和氣地對姬貫眾說。

姬貫眾倒是不樂意了，沖著他怒道：“我看你才是患者，我已經痊愈了，這是驗證萆荔草是否有用，聽清楚了沒有？”

女醫生求救似地看向徐燦榮。

徐燦榮笑著勸：“老姬，何必這么計較？”

姬貫眾氣得脖子都粗了一圈，“是關中醫和中藥的名譽，我不能不計較！厚樸，錄制視頻，徐燦榮，你們這些人都必須聲明我不是以患者的身份檢查，而是驗證草藥是否有用?！?/p>

徐燦榮像是在安撫孩子，“老家伙。我算服了你。好，好，如你的愿?！?/p>

他招手讓那些醫生都聚過來，“來，咱們發表個聲明。我說一句，你們就跟著說一句?？谔栆欢ㄒR。”

那幾個醫生放下手中的活計，站在他身后。

“姬貫眾吃了萆荔草，自稱治好了肥厚性心肌病。接下來要用醫療儀器進行心臟檢查。他不是以患者的身份接受檢查，而是為驗證中藥是否有用。”徐燦榮對著姬厚樸的手機鏡頭高聲說。

那幾個醫生一字不落地重復。

“老姬，還不躺上去？”徐燦榮笑呵呵地去攙扶姬貫眾。

姬貫眾嚴肅地吩咐他兒子：“全程拍攝。你燦榮叔這個人無賴得很，恐怕到時會不認賬。”

徐燦榮把姬貫眾扶到床上，“你也狡猾得像是狐貍。這樣的話會誤導觀眾?！?/p>

姬貫眾按照醫生的吩咐呈左側躺，解開上衣扣子，露出心臟部位。醫生把耦合劑涂抹上去。

姬貫眾禁不住笑了起來，“冰涼，還很癢。分明就是把脈的事兒，偏偏要用這樣的機器，還要這么多流程。真是浪費資源、浪費時間。”

“閉嘴，要開始掃描了。”徐燦榮壞笑著捂住姬貫眾的嘴。

醫生拿著超聲探頭對抹了耦合劑的部位進行掃描。

過了一會兒，徐燦榮自信滿滿地問：“肥厚程度怎么樣？”

“不正常?！?/p>

“怎么個不正常法？說得詳細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