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音和蕭云湛趴在山腰的灌木叢里，沈千音扒開面前的枝葉，眼睛一亮——三株靜心草并排長在石縫里，葉片朝著山寨西側微微傾斜。

“溫玉書的標記，”她低聲對身邊的蕭云湛說，“西側防御弱，按原計劃走?！?/p>

指尖凝起淡淡的青光，沈千音在兩人臉頰上各畫了個簡單的符文：“這‘易’字能讓守衛認不出我們，撐一個時辰沒問題，不到萬不得已別用真氣?！?/p>

蕭云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的鎖魔印還沒恢復，真遇到危險別管我，先去找輕眉?！?/p>

“又說傻話?！鄙蚯б襞拈_他的手，卻從懷里摸出個香囊塞進他衣襟，“凝神草做的，安神用。倒是你，噬魔印剛穩住，千萬別亂吸魔氣。”

兩人借著夜色摸到寨墻邊，沈千音捏了個訣，周身泛起層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光，巡邏的守衛果然像沒看見他們似的走了過去。寨子里燈籠晃來晃去，地牢方向隱約傳來鞭子抽打的聲音，夾雜著女子的痛呼。

“是輕眉！”沈千音攥緊了拳頭。

蕭云湛朝西側石牢努努嘴：“那邊守衛多了三倍，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救人。”

“不行，這樣太危險，按備用方案來?！鄙蚯б衾∷囊滦洌拔胰|邊糧倉放火，你從西側沖。記住用劍穗的凈化力，不許碰噬魔印?！?/p>

蕭云湛點頭：“半個時辰后寨外老槐樹下見，要是我沒到……”

“閉嘴！”沈千音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眶有點紅，“我們還要一起收拾夜無殤呢，誰都不許出事。”

蕭云湛輕輕點頭。兩人兵分兩路，沈千音貓著腰摸到糧倉后墻，深吸口氣，指尖在空中虛虛劃了個“燃”字。

干草堆“轟”地燃起大火，火光一下子竄得老高。寨子里頓時亂成一鍋粥，警報聲此起彼伏，守衛們提著水桶往火場跑，石牢那邊的守衛也被調走了大半。沈千音繞到石牢后面，果然在墻角看到株纏滿藤蔓的荊棘——溫玉書留的第二處標記，心里嘀咕：“應該就是這里沒錯?！?/p>

“輕眉！”她低低喊了聲，鐵柵欄后蜷縮著的纖細身影動了動。蘇輕眉的白衣被血浸得斑斑點點，頭發亂糟糟貼在臉上，抬頭看到她時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急得直搖頭。

“千音快走！是陷阱！”蘇輕眉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南宮絕在牢里布了‘蝕骨香’，聞了會……”

話沒說完，石牢四周突然飄起淡綠色的煙霧，帶著股甜膩的香味。沈千音立刻屏住呼吸，可還是吸進了一點，只覺得指尖發麻，渾身力氣像被抽走似的往下沉。

“小心！”蕭云湛趕來提醒道，他一劍砍斷牢門鎖鏈，伸手將軟倒的沈千音拉到身后，“不是讓你等信號嗎？怎么自己沖進來了！”

沈千音站穩身子，看著他擋在身前的背影，鼻尖一酸：“我聽見輕眉的聲音……”

“先救人！”蕭云湛背起蘇輕眉，對沈千音道，“東邊火快滅了，從北門沖！”

三人剛跑出石牢，就見南宮絕帶著守衛堵在路口，手里的魔骨杖頂端骷髏頭泛著綠光：“果然來了！沈千音，倒是沒想到你這么看重姐妹情分。”他轉向蕭云湛，笑得不懷好意，“蕭少俠的噬魔印還沒干凈吧？要不要試試我的蝕骨香？”

“廢話少說！”蕭云湛揮劍迎上去，“千音帶輕眉先走！”

沈千音扶著蘇輕眉往北門跑，蘇輕眉靠在她肩上，氣若游絲地說：“我聽到……南宮絕和夜無殤殘魂說話……月圓之夜……要用守卷人血脈獻祭……”

身后突然傳來巨響，沈千音回頭一看，蕭云湛被好幾名守衛圍攻，手背的噬魔印竟泛起了黑氣——他為了護她們，還是動了魔氣！

“云湛！”她轉身就要回去，卻被蘇輕眉死死拉住，“別回頭……我們活下去……才能幫他……”

就在這時，寨外傳來溫玉書的聲音，帶著藥草的清香：“迷瘴陣起！”

淡綠色煙霧從寨墻外翻進來，守衛們吸了幾口就頭暈倒在地上。南宮絕罵了句“藥王谷的小崽子”，趕緊后退。

“這邊！”溫玉書招手，“快上馬車！”

沈千音扶著蘇輕眉剛上車，蕭云湛也緊隨其后追上來，他臉色白得像紙，手背的噬魔印已經徹底變黑。他踉蹌著抓住沈千音的手臂，聲音啞得厲害：“快走！”

馬車在夜色里狂奔，車廂里溫玉書給蘇輕眉包扎傷口，沈千音坐在蕭云湛身邊，把掌心貼在他的噬魔印上，鎖魔印的青光變弱了。

“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答應我不用噬魔印的?！?/p>

蕭云湛靠在車壁上喘氣，虛弱地笑了笑：“迫不得已……我不能讓你有事?！彼植寥ニ难蹨I，“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

“怎么會沒事！”沈千音從懷里摸出個小玉瓶，倒出最后一滴青蓮本源喂進他嘴里，“下次再這樣，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蕭云湛咽下青蓮本源，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下：“好，都聽你的?！?/p>

天快亮時，馬車停在一個隱蔽的山洞前。沈千音扶著蕭云湛下車，洞里溫玉書已經生好了篝火，蘇輕眉靠在石壁上休息，臉色好看多了。

“這里是聽風樓的秘密據點，”蘇輕眉對沈千音說，“我之前查過，魔氣探不到這兒。”

蕭云湛靠在洞壁運功，噬魔印的黑氣在青蓮本源和鎖魔印的作用下慢慢淡下去。沈千音守在他身邊，把溫玉書熬好的湯藥吹涼，一勺勺喂給他。

“苦不苦？”見他皺眉頭，她忍不住問。

蕭云湛搖搖頭，突然握住她遞碗的手：“你喂的，就不苦。”

沈千音臉頰一熱，抽回手嗔道：“貧嘴?！?/p>

溫玉書假裝整理藥簍，偷偷觀察著兩人，見蕭云湛氣色好轉，松了口氣：“魔氣暫時穩住了，但得用藥靈池的水才能徹底清干凈。我們歇一天，明天去藥王谷?！?/p>

沈千音點頭，把剩下的湯藥遞給溫玉書：“辛苦你了，溫少主?！?/p>

“小事?！睖赜駮舆^碗，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頓了頓，又移開視線，“我去洞外警戒，你們好好歇著。”

洞里只剩下他們倆，篝火噼啪作響，映得兩人臉頰都暖暖的。蕭云湛伸手把沈千音拉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低的：“千音，等解決了夜無殤……”

“等解決了夜無殤，我們就去游江湖?！鄙蚯б籼ь^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說過要陪我看遍山河的?！?/p>

“好。”蕭云湛把她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