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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清晨的裂痕

浴缸里的溫水漫過腰際,帶著沐浴露清淺的茉莉香。林溯把膝蓋曲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指尖無意識地劃著水面,漾開一圈圈細碎的漣漪。

幾小時前在客廳里喊出的話,突然清晰地撞進耳朵里。

“你們別把我當垃圾一樣推來推去!”她當時聲音抖得厲害,眼淚糊著視線,卻還是梗著脖子瞪著他們,“你喝酒打人的時候,問過我想不想要這樣的爸嗎?”

“你整天不回家,跟別人鬼混的時候,問過我想不想要這樣的媽嗎?”

“是我早就受夠了!”

那些話像淬了火的針,扎得父母愣住,也扎得她自己心口發疼。明明是憋了十幾年的委屈,說出來卻沒半點痛快。

水面的漣漪漸漸平息,她盯著浴缸壁上的瓷磚縫發呆,眼皮越來越沉。或許是熱水太暖,或許是今晚的眼淚流得太狠,倦意像潮水般漫上來,沒等她反應過來,頭已經歪向一側,輕輕靠在了冰涼的缸沿上。

呼吸漸漸勻了,發梢浸在水里的那截,隨著輕微的呼吸起伏,輕輕晃著。

沈硯舟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十一點半。他起身想去洗手間,剛走到客廳,就看見浴室的門縫里還透著暖黃的光。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

這燈亮了一個多小時了。

沈硯舟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手忙腳亂地帶上門,門板“咔嗒”一聲合上,力道比他想的重了些。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剛才那一眼里的畫面太清晰,她濕發貼在頸側的弧度,浴巾邊緣露出的半截肩膀,還有睫毛上未干的水珠,全在腦子里打轉,攪得他臉頰莫名泛起熱意。

該叫醒她嗎?

他攥著門把手的手指緊了又松,正站在原地進退兩難,浴室里突然傳來“嘩啦”一聲輕響,像是有人動了動。

沈硯舟渾身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轉身就往臥室走,腳步快得差點同手同腳。關臥室門時沒敢用力,只留了道縫,然后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屏住呼吸往外面聽。

耳朵剛貼上木頭,他突然頓住了。

指尖在門板上戳了戳——這不是他自己租的房子嗎?他躲在自己臥室門后,像個賊似的聽別人動靜,算怎么回事?

一股莫名的懊惱涌上來,他直起身,轉身往床邊走,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瞥向門縫,最終還是沒忍住,重新把耳朵貼了上去。

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浴室的燈還亮著,透過門縫在地板上投出細長的光帶,像根沒燒完的引線。

浴室里的水聲停了,接著是毛巾摩擦皮膚的窸窣聲,拖沓的腳步聲在瓷磚上響了一陣,浴室門被輕輕拉開。

林溯扶著門框站了幾秒,冷白的燈光從她身后漫出來,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客廳地板上。她身上裹著沈硯舟給的那套淺灰色衣褲,布料寬大得晃悠,領口滑到肩頭,露出的皮膚還帶著剛洗過的潮氣。

頭還有點沉,是哭太久又泡了熱水的緣故。她垂著眼皮往沙發走,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直到膝蓋撞到沙發邊緣,才猛地回神。

客廳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她往沙發上縮了縮,把自己蜷成一團。寬大的袖子滑下來,蓋住半只手,指尖觸到沙發套粗糙的紋路,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這里不是她家。

剛才在浴缸里不小心睡著時,聽到的那聲隱約的關門響……她的臉頰“騰”地一下熱了。

不會被他看見了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見臥室方向傳來極輕的響動,像是有人翻了個身。林溯的后背瞬間繃緊,下意識往沙發角落縮了縮,把臉埋進膝蓋里。

衣料上還帶著淡淡的、屬于沈硯舟的皂角香,混著她身上的茉莉沐浴露味,在冷夜里攪出點莫名的暖意,卻讓她更覺得狼狽。

指尖摳著沙發套的線頭,她閉緊眼睛——明天一早,必須趕緊走。

臥室里安靜了許久,久到林溯以為沈硯舟已經睡熟,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下來。她從膝蓋里抬起頭,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客廳。家具不多,擺得整整齊齊,空氣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剛才那點皂角香,意外地讓人安心。

倦意像潮水般重新涌上來,眼皮重得快要粘在一起。她往毛毯里縮了縮,把自己裹得更緊些,剛要閉眼,卻聽見臥室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

林溯的呼吸頓了頓,下意識屏住氣,假裝已經睡著。

腳步聲很輕,從臥室往浴室方向走,接著是浴室門被推開的聲響,然后是水流嘩嘩落下的聲音。

是沈硯舟去洗澡了。

那聲音很規律,嘩啦,嘩啦,像窗外的雨,敲在心上卻不煩躁。林溯的睫毛顫了顫,緊繃的肩膀徹底放松下來。原來他還沒睡。

她往沙發深處靠了靠,鼻尖埋進帶著暖意的毛毯里,那點屬于他的皂角香更清晰了些。水流聲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一首單調的催眠曲,哄得她眼皮越來越沉。

剛才在浴缸里沒睡夠的覺,此刻全找了回來。她打了個無聲的哈欠,意識漸漸模糊,最后一點清醒的念頭,是想著水流聲停了之后,他應該就會回臥室了。

等沈硯舟洗完澡出來時,客廳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借著月光看見林溯已經睡著了,腦袋歪在沙發扶手上,臉頰蹭著毛毯。

水流聲還殘留在空氣里,混著她淺淡的呼吸,在冷夜里織成一張柔軟的網。沈硯舟站在原地看了幾秒,轉身輕輕帶上了臥室門。

客廳里,林溯往毛毯里鉆得更深了些,終于在安穩的聲響里,徹底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窗外還浸在一片青灰色的晨光里,林溯就睜開了眼睛。

身下的沙發比她想象中寬敞,陷進去的弧度剛好托住腰背,柔軟的坐墊裹著暖意。這沒睡夠幾個小時的覺,竟比她在家睡一整夜還要安穩。沒有父母的爭吵聲,沒有摔東西的脆響,只有夜里均勻的呼吸和清晨寂靜的空氣。

她動了動身子,身上的毛毯滑落下來,露出那套松垮的淺灰色衣褲。布料洗得有些軟,帶著點不屬于她的溫度。視線移到沙發角落,昨天換下的校服還皺巴巴地堆在那里——昨晚實在太疲倦,腦子亂糟糟的,竟把洗衣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林溯抿了抿唇,心里泛起點懊惱,卻又悄悄松了口氣——好在今天是周日,不用急著穿校服去學校,還有時間處理。

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個念頭異常清晰地冒出來,林溯咬了咬下唇。沈硯舟已經幫了她太多,總不能賴在這里,用他的衣服,占他的地方。

她輕手輕腳地坐起身,盡量不發出聲響,抓起沙發上的校服疊好,塞進昨天順手帶來的帆布包里。拉鏈被她拉得極慢,金屬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往臥室方向看了眼,門還關著,想來沈硯舟還沒醒。

林溯松了口氣,把帆布包甩到肩上,最后看了眼這個只待了半宿的客廳。月光消失了,晨光還沒完全透進來,家具的輪廓都浸在朦朧的灰藍色里,安靜得像幅畫。

她放輕腳步往門口走,手剛碰到門把手,又頓住了。

身上這套衣服……該怎么還給他?

指尖在門把手上捏了捏,林溯最終還是拉開了門。算了,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說。等校服干了,再想辦法把衣服還回來。

樓道里的冷空氣涌進來,她裹緊了身上寬大的衣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晨光里。

臥室門后,沈硯舟緩緩睜開眼。

他其實醒了有一會兒了,從她坐起身時就醒了。聽著她疊衣服的窸窣聲,聽著她拉書包拉鏈的輕響,聽著她腳步放輕的動靜,直到門鎖“咔嗒”一聲輕響,門外徹底沒了聲息。

他在床上躺了片刻,才起身走到客廳。沙發上的毛毯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角落,像她從沒來過一樣。只有空氣里還殘留著一點淡淡的茉莉香,混著他的皂角味,在清晨的冷意里,慢慢散了。

沈硯舟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時,恰好看見林溯的身影拐進樓道口。她裹著那件淺灰色衣褲,布料在晨風中晃悠,肩膀明顯在微微發顫,像是被凍得縮成了一團。

他盯著那抹單薄的背影看了兩秒,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從玄關掛鉤上抓過件厚外套,腳步輕快地追了出去。

“林溯。”

聲音在空蕩的樓道里傳開時,林溯猛地頓住腳步,回過頭時眼里還帶著點沒散去的茫然。看見站在身后的沈硯舟,她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嘴唇動了動:“沈硯舟……你、你醒這么早?”

晨風吹得她鼻尖發紅,聲音都帶著點細碎的哆嗦,像片被凍得發脆的葉子。

沈硯舟沒應聲,只是走上前,把手里的厚大衣往她肩上一披。毛茸茸的領口蹭到她下巴時,林溯才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不用,就聽見他低低罵了句:“蠢貨,你想被凍死?”

大衣帶著他身上的溫度,沉甸甸地裹住她,瞬間驅散了大半寒意。林溯愣了愣,手指攥著大衣邊緣,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只顧著趕緊離開,竟忘了這清晨的風有多冷。

“你的衣服……我會想辦法還你的。”她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像是在強調某個必須兌現的承諾。

沈硯舟看著她這副模樣——里面套著他松垮的衣褲,外面罩著件明顯大了幾號的厚大衣,領口堆在下巴上,只露出雙泛紅的耳朵,整個人像被裹在兩個不屬于自己的殼里,透著種笨拙的違和感。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差點笑出聲。

“不急。”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凍得發紅的鼻尖上,“不過你有地方住?”

林溯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硬著頭皮點頭:“有啊。”

“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立刻擺手,聲音都提高了些。

沈硯舟挑了挑眉,語氣里帶了點拆穿的意味:“昨晚還在長椅上待著,今天就有地方住了?”

林溯的臉“騰”地一下熱了,剛想再說點什么,就被他打斷:“我先走了——”

林溯的臉“騰”地一下熱了,剛想再說點什么,就被他打斷:“我先走了——”

“站住。”沈硯舟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眉頭微蹙,“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林溯被問得一噎,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大衣袖口。毛茸茸的料子攥在他掌心,像攥住了團不聽話的棉花。

“我沒有……”她小聲反駁,眼神卻飄向別處,不敢看他。被說中心事的窘迫像潮水般涌上來,耳根都燒得發燙。

沈硯舟看著她這副欲蓋彌彰的樣子,松開了手,指腹不經意蹭過她凍得冰涼的手背,語氣沉了沉:“怎么?我家沙發裝不下你?你非要在外面凍死?”

林溯被問得一怔,手指猛地蜷起來,指尖還殘留著他剛才觸過的溫度。她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說得沒錯,她確實沒想過要去哪里,更沒想過這深秋的清晨會這么冷。

沈硯舟的目光忽然沉了下來,像是結了層薄冰,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為什么總是推開想要關心你的人?”

這句話像道驚雷,在空曠的樓道里炸響,瞬間劈中了林溯的心臟。她猛地抬頭看他,眼里的慌亂幾乎要溢出來,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為什么?

她也不知道。只是每次有人對她好,心里那點好不容易冒出來的暖意,總會被更深的恐慌壓下去。她想起醫生診斷書上的“抑郁癥”,想起自己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淚失禁”,想起那些被人嫌棄的“扭扭捏捏”——像她這樣渾身是毛病的人,哪里配得上別人的關心?

那些偷偷渴望過的溫暖,真的到了眼前,卻又怕自己攥不住,怕自己會搞砸,更怕對方遲早會像父母那樣,厭倦她的陰沉和麻煩。

“我……”林溯的聲音細若蚊蚋,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壓下翻涌的情緒,“我不值得……”

后面的話沒說完,就被自己哽咽的氣音堵了回去。她別過臉,肩膀控制不住地發顫,不是因為冷,是心里那點藏了很久的自卑,被他一句話狠狠揪了出來,疼得她眼眶瞬間紅了。

沈硯舟看著她突然泛紅的眼角,還有那副想躲又躲不開的狼狽模樣,心里那點硬起來的氣勢忽然就軟了。他沉默了幾秒,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林溯低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沉默了很久。樓道里的風卷著寒意,吹得她睫毛發顫,也吹得沈硯舟的耐心一點點往下沉。

他看她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終究沒忍住,伸手想去拽她的胳膊:“先回去。”

“別碰我!”林溯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連自己都驚了一下。她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氣,往前逼近半步,抬起頭死死盯著他,眼里的水汽被某種尖銳的情緒取代:“沈硯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的聲音又急又快,帶著點破釜沉舟的決絕:“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了嗎?就來管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閑?閑就去找別的事做,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這段話幾乎是一口氣砸出來的,砸得樓道里一片死寂。

沈硯舟先是愣住了,眼里的溫度一點點褪去,像被寒風凍住。幾秒鐘后,他猛地抬起手,一拳砸在旁邊的墻壁上。“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樓道都仿佛顫了顫。

林溯嚇得渾身一縮,眼睜睜看著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腫脹,指節處甚至蹭掉了點皮。她的眼淚瞬間涌到眼眶,卻死死咬著下唇憋了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在說了這么狠的話之后,再露出半分軟弱。

沈硯舟甩了甩發腫的手,沒看她,也沒說話。空氣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墻壁殘留的震動余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轉過頭,眼神冷得像冰,直直刺向她:“我是閑。”

三個字,輕飄飄的,帶著淬了冰的寒意。可話音剛落,他的喉結就不受控地滾了滾,尾音里藏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發澀。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腳步聲在樓道里響得格外重,一步步遠離,直到徹底消失在拐角。

樓道里只剩下林溯一個人。

風灌進來,掀起她身上的厚大衣,卻吹不散那股突然涌上來的窒息感。她盯著沈硯舟消失的方向,剛才強撐的力氣瞬間抽干,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大衣的絨毛領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這下……是真的不會再麻煩到他了。

抑零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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