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顧羨剛將新主簿接到顧府,又聽了幾耳朵消息,只覺得頭昏腦漲,便想著出來走走吹吹冷風(fēng),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小館附近。
這個時辰,約莫都睡下了。
他想著在附近轉(zhuǎn)兩圈就回去的,卻意外的,有一張紙撲到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拿了下來,正要看,卻聽見窗戶里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袷怯姓l砸到了腦袋。
聽著都疼。
他便將紙折了起來,還沒走到后院門,就看見一個身影沖了出來,在看到他時又驀地頓住,呆在原地。
顧羨也有些恍惚,只覺得面前的場景眼熟,卻一時難以想起。
只能看見眼前人裹得嚴嚴實實,向他走來時有些意外的可愛。
像是一只白胖企鵝。
顧羨沒忍住,笑了一聲。
阿玫走來時就看見他一臉傻笑,不解道:“這么晚了,顧公子為何一個人在這……笑?”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那個傻字說出來。
顧羨猛地收起嘴角,佯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只是遞給阿玫信紙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
“多謝顧公子。”阿玫見那張紙被折好了,還以為顧羨看過,但也不好意思說些什么,只匆匆道謝后便跑回了屋子里。
雪地里,顧羨垂著頭站了良久。
還是五皇子把他給找到的。
李任從青樓里出來,他剛對完今天的賬,樂得嘴角都收不住,笑道:“誰說的澄縣開不起青樓來?這不掙得挺多的嗎?”
張大人在一旁賠笑,訥訥不敢言。
他雖然不是什么手腳不干凈的人,但也是絕對的懂分寸。
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利益乃至生命,這一點,在張大人這里是不成立的。
天色已晚,平日里,張大人在這個時間早就回屋歇息了,今天還在這主要是知縣的吩咐。
青樓這件事情,是與前任縣令和現(xiàn)知縣有關(guān)的,前縣令已經(jīng)辭去,這件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知縣的頭上。
只是,在經(jīng)歷了新縣令抓捕徐老爺之事后,知縣謹慎了不少,便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張大人。
張大人沒轍,也只能苦哈哈地接了。
“行了,你走吧,別跟著我。”李任走了幾步,見他還亦步亦趨,就有些不耐煩了。
張大人如蒙大赦,急忙告退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任走到街頭,左手邊是顧府,右手邊是二哥新盤下來的宅子,他在原地站著,猶豫去哪頭時,冷不丁與匆匆跑來的吉佳迎面撞上。
“見……見過五殿下。”吉佳忙行禮。
“你去干什么呢?”李任好奇地看看他,又看了看左手邊的顧府,是亮著燈的,他跑出來做什么?
“這……”吉佳想到了府中的新主簿,腦瓜子一轉(zhuǎn),立刻道:“七殿下餓了肚子,想著去小館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
李任驚奇地轉(zhuǎn)過身,看向青樓對面的抱月小館,一片漆黑。
哪有什么吃的?
心里雖然不信,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那邊走了,還順手把吉佳給打發(fā)走。
早就從大哥和四哥耳朵里聽說了徐夫人,他來澄縣這么久,居然一面都沒見上,實在是可惜。
若七弟真在,說不定自己也能蹭頓飯呢?
李任想著,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
他走到抱月小館正門,抬眼看了看這有些破爛的門頭,有些搞不懂七弟的腦筋。
皇室那么有錢,他怎么這么摳呢?
不僅沒有石獅子,湊近了看,就連這門都是有裂縫的。
他撇撇嘴,在心底將抱月與攔星做了個對比,只覺得抱月實在是不上檔次。
那些好吃的估計也是四哥誆自己的。
“在這做什么?”
他正在門口鬼鬼祟祟時,顧羨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他急忙回身,拉著顧羨往街上走。
顧羨一臉不悅,“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怎么的,一個青樓不夠你開的,還想把我的店給撬走?”
李任打著哈哈,“我這不是來找七弟嗎?”
只是他沒想到,顧羨還真的在這里。
“找我去顧府找,五哥趴在小館門邊,實在是有些不雅。”顧羨脾氣不算好,好在他的哥哥們早就習(xí)慣了他的脾氣,李任也沒什么可生氣的,只跑幾步上前攬著他的肩膀,嘻嘻哈哈道:“好說好說。”
他察覺到顧羨想掙開他,急忙攬緊,笑道:“七弟府上可有吃的?”
兩人走近了,吉佳在門口一聽,就知道壞事了,正在原地急得轉(zhuǎn)圈時,一個婢女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
吉佳定眼一看,是郡主的貼身婢女安怡。
安怡對著他微微點頭,吉佳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把她帶到新主簿暫時歇腳的房間。
由安怡帶領(lǐng)著,他們從暗門處離開了。
吉佳不敢多耽擱,剛從屋里跑出,就看見五皇子攬著七皇子說說笑笑。
而自家皇子則臭著臉,不予理睬。
按照吩咐,吉佳去廚房端了吃食來,李任吃過后就在顧府歇下了。
而五香客棧內(nèi)。
郡主在窗邊等待良久,終于聽見上樓的腳步聲。
新主簿是有些慌亂的,在認出郡主之后尤甚。
門被安怡關(guān)上了,她立在走廊上,聽著里頭的吩咐。
“原來是嚴主簿。”李錦兒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
“見過郡主。”嚴主簿額頭有些出汗,他很想從這里逃走。
與未成親的女子共處一室,這消息傳出去實在是有悖道德。
“嚴主簿莫慌,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李錦兒淡定道。
這五香客棧還是顧羨找的地方,不知東家是誰,但李錦兒選擇信任。
從她決定離開四皇子的那一刻起,與七皇子并肩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這客棧終究是客棧,實在是有風(fēng)險。”嚴主簿正值壯年,頭發(fā)和胡子卻花白,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
“沒人會覺得,我,和緒郡主會插手此事。”李錦兒似乎覺得很好笑,“嚴主簿放心,沒人敢動你。”
“那郡主此舉為何意?”按照陛下的安排,嚴主簿明日就要上任,天色已晚,他不愿浪費時間。
“昨日在客棧中發(fā)現(xiàn)了這本書,隨手翻閱了一下,倒是發(fā)現(xiàn)了驚天大秘密。”
她將提前撕下的書頁放到主簿的面前。
嚴主簿俯身一看,面色登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