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想聽。”身著玄色龍袍的墨逾白叉腰,在高位上來回踱步,“今天還拿不定主意,你們就在這給朕想出來為止!”
三國朝會的事宜,還在決定銀子如何使用。戶部那邊嚴加看管,絲毫不同意禮部那邊鋪張浪費。丞相覺著適當即可,皇親的墨凌洲覺得可以。但適當是什么個度,又沒個限制點。
禮部:這不算鋪張,置辦上成。要讓那些外邦看看我蕭國之實力,崇尚我蕭國自信。
戶部:上次抄家的錢給你自信上了唄!錢是用來這么揮霍的嗎?又不是你管賬,說得那錢用之不竭一樣!
丞相:禮部太過了,戶部你少說兩句。
同時也在場的皇室宗親墨云昭,放下手中的炒瓜子,道:“不會召集有錢人捐錢,既可以辦大,也可以少花國庫里的銀子。不好嗎?”
“哎呦,公主殿下。您說得輕松。”沈太保一臉苦大仇深,“有錢人哪會那般聽話捐錢。”
墨云昭冷笑一聲,道:“軟的不行來硬的。沈太保能做到這個位置,也是這般說得輕松嗎?”
墨逾白瞪了一眼沈太保,“云昭說得有理,沈太保說得挺輕松的。既然這樣,沈太保你和丞相一起號召那幫世家貴族。”
“王冼、錢堯、林晟,今天就得給出個結果,把預算給姬丞相。”墨逾白根本不允許沈太保反駁,“既然吃了朝廷月俸,就不能白吃這么多年,懂么?”
“臣等定不辜負陛下信賴。”
書房內,墨氏三兄妹難得一起。
墨云昭的厭惡終于釋放,道:“沈太保當真不加掩飾,真夠下作的。”
三兄妹多少知道點,墨逾白是嗤之以鼻:“沈太保跟雞肋無差,要不是這人還有點作用,早貶他的官了。”
不是太保的官職不行,實在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太拉。也不知道老爹為什么把人提拔到太保的位置上,老一輩鬼心思太多了。
爹沒了,老師不管事。即使知道,上一輩可不會輕易說一點。
“溫子桑也知道一點,老哥你能問問?”墨凌洲推開墨逾白湊上來的臉,“等她回來,老哥你去吧。”
“一邊去玩。”墨凌洲給墨逾白腦袋一巴掌,“你真毛病,你兩狼狽為奸,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墨云昭興致勃勃上前,道:“什么,什么,狼狽為奸。也叫我聽聽什么陰謀詭計,都不和我們說,太小氣了二哥。”
“我兩在明,他們在暗。有些事情還不確定呢,云昭你和大哥也清楚,不是嗎?”
“哼。”墨云昭一記白眼給了二哥,“別忘了,南央還要我去搞聯姻。三國朝會的時候,我和大哥最是危險。”
墨逾白無辜笑了笑,道:“我怎么可能拿你和大哥一起聯姻,太沒品了。好皇帝是不干這種的,我要真干了,老娘就要扇我了。”
“好了,我和云昭先走了。你的公務還沒處理完,趕緊做完,早些休息。”
大哥難得開口關心一下自己辛苦的二弟,就帶著小妹逃之夭夭。畢竟這兩人都是能夠幫忙處理公務的,誰會留下給皇帝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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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就要到海津仙林。
就在入海津的同時,他們又開始演起來了。化名為高佩雯的溫.大小姐.遙清,著雪青梅花紋織錦交領,纖弱倚在馬車窗沿,那二綠水紋大氅顏色生機,都難以給她添些氣色。腰間那枚玉環所配的長生結,希望它能夠保護一次佩戴它的主人。
半枯萎的花,即便雨水再怎么滋潤,暖陽再怎么呵護,遲早有一天也會逝去。就比如現在,溫遙清給人的狀態,就是半死不活。
“表哥,你說我真的會死嗎?”
方見越聽到孱弱的聲,心中一顫,道:“表妹,不會的。表哥不會讓你死的,安心吃藥啊。”
表哥是個貪財好色的人,既要又要。所以能娶到表妹,等表妹一死,就有機會拿到表妹家的巨額財富。
身為表妹,要喜歡表哥。但她也要知道表哥是那種人,很不放心將表哥交給其他人……
“好的,表哥。”
方見越要吐了,實在適應不了。溫遙清這么恐怖的人,年紀差那么多,邊笑著邊把自己按在地上。
好可怕,不忍著,更要被打。莫名覺得已經過去的傷,又開始疼了,明明沒被揍了。
鄧妍騎著馬,從方見越身后出現,拍了拍他的肩。對方立即領會,則是鄧妍跟在馬車旁。
“小姐,您沒事吧。”
“啊,沒有了。”溫遙清笑得乖戾,“我累了,前面有客棧嗎?”
“有的,小姐,您再受累一會,前面不遠處有小鎮。”
鄧妍默默和馬一起慢了幾步,好不適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看著乖,但藏了把刀一樣。
連續嚇退兩個人,溫遙清放下車簾。趁著沒人看的車內,她摸摸臉,有那么可怕嗎?是不夠乖,還是不夠有大小姐的掌控呢。
這幾日破拾學乖了很多,自從溫遙清又開始演起來。沒辦法去管他,就交給顧淮敘了。可能前者的威懾力還在,后者相比之下溫和太多了,所以破拾很親近顧淮敘。
“乖乖,你不是小狗。”顧淮敘隔著籠子,一下沒一下摸著破拾的腦袋道,“你是大小姐的忠犬,要聽大小姐的話。”
破拾疑惑,想抬腳撓撓頭,但因為這挨過揍后,不敢,只能用左手,“大,小,姐?誰。”
“那個揍你的,你要乖乖聽她的話。”
“不!”
“不聽,她又會揍你。”
“不。”
“聽她話。”
“好。”小狼委屈,但小狼不懂。
顧淮敘喂了破拾一顆飴糖,被糖本身的粘一時間沒法說話。
“小子,對大小姐挺忠心嘛。”老盧沒法直言,他悄瞇湊近顧淮敘,“告訴叔,你師父怎么處理籠子里的家伙。”
“沒說,暫時和我們一起。應該會和我們一起回上京。”一時半會,破拾放哪都不行。主要是麻煩一個,溫遙清可能這個麻煩放在自己身邊,因為她本身也是麻煩。
“麻煩喲。”
誰說不是呢!他也在暗閣接過活,還是知道暗閣內并不適合將破拾放在那。要將放入她認識的世家內,說不準會給對方招來禍端。他們一行,越少接觸那些世家大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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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照時間,符儀蘭快到目的地了吧。”季挽笙眼下淡淡的烏青,她這幾日少眠,“那幾個盜墓的問出什么了嗎?伯源。”
謝止歸放下剛送來的一小疊文書,道:“那幫盜墓賊早年就開始做這陰損的行當,啟幕帝的偏墓是有人威脅他們家人叫他們來的。墨家矩子那邊是那人給的位置,順利找到隱居的矩子,把人綁來。”
季挽笙翻看那疊文書,都是那幫盜墓賊四處犯案相關的文書。墨家矩子這位苦主還在上京,就在自己學生工部尚書林晟那好吃好喝伺候。
沒事和老朋友顧行燕,一起結伴喝酒。時不時讓林晟來季挽笙這催,本人逍遙得很,沒半點急切的樣。
季挽笙抖了抖文書上不存在的灰,道:“這是那幾年的事?”
“近三年的。”謝止歸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再往前的,只有一卷紙記錄。那卷還在找,一時沒法拿來。”
“季大人。”
一端莊大氣的女子作紫官服,手持一卷文書而入。多年的浸淫官場,眸光依舊清澈,讓人很有親近的氣場。
季挽笙起身拱手,道:“林尚書您又來了。”
“沒辦法,恩師總來催。”林晟無奈苦笑,“抱歉,打攪季大人了。”
“矩子到底是長輩,尚書此舉之無奈,挽笙還是深有同感。”季挽笙請林晟至一旁椅上坐下,“家母催著挽笙早日有后代,只是如今時局是挽笙不能左右的。”
林晟是工部尚書,很多時候和刑部差不多的邊緣位置。有些旁觀的角度,反倒是林晟瞧得清楚。到底是墨家出身,能做到工部位置只是自己好運爾爾。
她知道季挽笙口中的時局,當今陛下對朝中眾人的態度。自己是明懿帝時期來的,明懿帝尚在時,那位不會有明顯的偏向。
如今這位,更加信賴刑部的溫遙清。根本不加掩飾的偏向,而溫遙清實在叫人挑不出錯處。感覺陛下,在把溫遙清作為一個靶子,而對方也有意如此。但縱觀溫遙清的過往,她沒如今的能力才叫奇怪。
“季司徒近來身體可還好?”林晟暗暗想著。
“母親身體還好,前幾日去了江南行商。”季挽笙把暖著的水倒給林晟,“林大人有什么要我母親帶的特產,挽笙可以讓人傳信。”
林晟道:“真是抱歉,請您給司徒傳信,林晟可否請司徒帶一桿湘妃竹?”
“可問林尚書為何不自己買?”
“實在不好意思。”林晟頗為不好意思,“家中子嗣告罪了那竹林主,不做我這生意。所以,還請季大人幫晟此忙。”
“好,挽笙會給林大人寄信。”
“多謝。”
林晟和季挽笙又客氣幾句,林晟便離去。
謝止歸在林晟來時便藏起身影,待人離開后,才堪堪出來。
“下個月是易安殿下的生辰,林尚書要那般好竹是為了殿下生辰相送吧。”謝止歸想起往年林晟送易安殿下生辰禮,殿下總喜歡林晟送的折扇。
說句實在的,林晟手藝沒話說。每把折扇用不同的竹子為材,觀賞性極好,都是精致華美的扇子。總是被墨云昭拿在手中把玩,所以年年就送。
季挽笙白了一眼謝止歸,坦率:“這么在意,不如去問問溫子桑,易安殿下的喜好。別在人背后說話怪里怪氣的,得虧你是世家子出身,有涵養,否則本官覺得你有瘋病。”
“用不著大人您管。”
“過兩日,又要去抄家充國庫。”季挽笙趕人,“趕緊滾回去干活,別在我這礙眼。”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