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喝水的碗摔在桌上,李鳳英氣呼呼的走了?!粠ё咭黄撇剩。?!
晚上,李二貴一邊洗腳一邊說:“紅椒,今天你也夠厲害的,嘻嘻哈哈就給姑弄了個大窩脖,她可從來沒受過這窩囊氣?!?/p>
“我還沒受過這氣呢!真不知道你姑這人是怎么想的?結婚的時候就跟我鬧別扭,這進了門了又給我約法三章,她把我當誰呢?”
“我媳婦唄!”
李二貴又露出一副狗油臉,想討姜紅椒歡心。
“我這個人吶!沒理的事不做,有理的事天皇老子我也不怕。”
“哎!對??!你怕誰嘛?連大林場廠長的兒子都敢打,那小子,可是咱們這片有名的地痞流氓?!?/p>
“那又咋了?我把他打了,打的鼻青臉腫的,也沒讓他達到目的,我想他不會善罷甘休的?!?/p>
李二貴上了床,姜紅椒從后面抱住他,小聲的問。
“二貴,你娶我后悔不?”
李二貴裝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哎呀!后悔??!”
姜紅椒咬他耳朵,很溫柔很親昵,癢的李二貴打了個冷顫。
“哎呦!癢死了?!?/p>
“二貴,你還記得咱們在南窯修河提的事嘛?”
“當然記得了,那會我要是有個賊膽的話,早把你勾過來了,鬧不好?。‖F在兒子都會走了?!?/p>
姜紅椒擺了個揮拳的姿勢,說:“你就不怕我把你揍扁了?”
李二貴突然一把抱住她,也咬著她耳朵說:“那我就來個搶親!”
兩個人又滾到了一起,霹靂乓啷的又折騰開了,頂門杠子衣服架子全倒了,比第一天結婚鬧的都熱鬧。
隔壁屋里的李大柱,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新婚燕爾,成宿成宿的折騰,即使把腦袋蒙住,依然能聽見姜紅椒那肆無忌憚的笑聲,這種煎熬已經持續好幾天了,每晚都聽著男歡女愛的聲音睡覺,這誰頂得住?
三喜好奇的鉆出被窩,小聲的嘀咕。
“我給二嫂他們屋支老鼠夾子了,怎么還有老鼠?大哥,咱們過去看看?!?/p>
李大柱恨不得把嘴給他縫上,沒好氣的說:“去去去,睡你的覺?!?/p>
三喜吃了癟,扭過頭小聲的嘀咕。
“難道是老鼠夾子不管用?”
“爹,爹!”
李鳳山驚起,拿下塞住耳朵的棉花,人還處在懵圈的狀態。他比李大柱更慘,中年喪妻一直未娶,一到晚上這心里跟貓撓似兒的,為了不聽他們折騰,找了點棉花塞耳朵里了,外面在蒙上棉襖,就啥也聽不見了。
“爹,明天你去牛子他爹那要點老鼠藥,夾子不管用。”
李鳳山比李大柱還煩,照著他后腦勺拍了一下。
“人不大,你還事兒不少,睡覺!——煩死了都。”
這兩人一直折騰到后半夜才消停,他們折騰完了,三兒人才睡了會安穩覺。第二天,雞叫三聲,李大柱猛然驚醒,才發現外面天都亮了。
“大哥,今天可輪到你倒尿罐了。”
三喜一臉的壞笑,李大柱還在半夢半醒狀態,他昨天幾乎就沒睡,好不容易瞇瞪會兒,這天又亮了。
李鳳山也醒了,伸了個懶腰說:“這老鼠倒是沒了,鳥又叫上嘍!”
剛想穿衣服,門外傳來姜紅椒的聲音。
“爹,大哥,快起來吧!飯都做好了?!?/p>
話音未落,人已進了屋,兩個人蛇也似得鉆回被窩里,誰也想不到,這新媳婦大早上的敢跑進老公公房里,也不知道避嫌?嚇的兩個人心驚肉跳的。姜紅椒倒是滿不在乎,她手里拿著衣服,放到李大柱枕頭邊。
“大哥,衣服洗好了,待會換上啊!”
“哎!”
李大柱對著墻,不敢看她,恨不能扎進墻里去。
“爹,這是你的襪子,放這了?!?/p>
“哎哎?!?/p>
“小三兒,快起床了上學了,這次考試要是在差一點的話,嫂子可就要打屁股啦!”
料理完這三人,低頭看見地上的尿罐,二話不說,提起來就走。
李鳳山埋怨道:“啥事嘛?想睡個懶覺都睡不成?!?/p>
幾十年了,這一家子就沒這么早起過,除了敲鐘要上工準時起來,其余的時間能睡到晌午。自從姜紅椒進了家門,這種日子算是到頭了,一家子全被調動起來了,除了三喜還小之外,其余的全有自己的事干。
“爹,昨天我去供銷社,給你買了牙膏和牙刷?!?/p>
李鳳山正低著頭漱口,一臉不屑的說:“花那錢干啥?”
“您成年累月的不刷牙,難受不難受啊?”
“難受啥呀?我這一輩子也沒刷過牙,早都習慣了?!?/p>
姜紅椒像哄小孩一樣,耐心的說:“爹,您先刷著試試,慢慢來!等刷習慣了不刷還難受呢?”
“行,放那吧!忙你的去吧”
姜紅椒暗笑,知道這老頭不愿意,要想讓他聽話,得想點讓他肉疼的招。
“反正啊這都是花錢買的,您要是不刷可就浪費了,別看這兩樣東西小,可花不少錢呢!”
李鳳山正在用毛巾擦牙,本來他也不想刷,打算留給大柱用,聽姜紅椒這么一說,也不禁好奇起來。心里暗自琢磨,這玩意聞著還怪香的,不知道到嗓子眼是個啥感覺?學著姜紅椒刷牙時候的樣子,橫豎左右往嘴里一頓杵,弄的滿嘴都是白沫子。趕緊喝了口水,剛到嗓子眼,噗的一下又吐了出來。
“咳咳咳……?!?/p>
李鳳山嗆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姜紅椒急忙跑過來幫他捶背。
“爹,你怎么了?”
“這……,這是啥藥啊?剌嗓子眼兒?”
“你把它咽了?”
“對呀!這嘴里有味兒,那就是腸子的事唄!”
“哈哈哈哈……。”
院里的人包括三喜全都笑了,第一次見有人喝刷牙水的。隔壁院的劉寡婦正在洗臉,聽見他們笑的如此開心,一腳踢翻了洗臉盆。
“笑,笑,笑,烏鴉落在房檐上,有你們哭的時候。”
吃完了早飯,李大柱開始收拾柴房,這里是放雜物的地方,平時也沒人打理,到處都是老鼠洞和蜘蛛網。他想搬到這來住,再不想每天晚上睡不著覺了,這里離得比較遠,關上門也就聽不見了。他自己收拾了一上午,快收拾完的時候,姜紅椒下工正回來,看見他正往外扔木頭。
“大哥,你這是折騰啥呢?”
“沒啥,我……,我想搬這兒來住?!?/p>
“你跟爹住一個屋不是挺好的嗎?”
“爹夜里打呼嚕,我睡不著?!?/p>
“那行,待會我跟你一起干,把這里好好收拾收拾?!?/p>
“啊!不用,我……,馬上就收拾完了。”
姜紅椒也明白他的意思,不用自己幫忙,是怕二貴看見了誤會。
“大哥,要么你先湊合著住,等多會兒咱有錢了,把這舊房子都扒了,蓋上一院一磚到頂的大瓦房,相親那天我量過了,咱們家這院足足有四……。”
姜紅椒不說了,看著李大柱那尷尬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時候提相親的事兒,不是扎大哥的心嘛?
“我……,我先去洗把臉。”
姜紅椒說了個謊兒走了。
快到吃飯的時候,李二貴跑進屋,一進門就問李鳳山。
“爹,哥咋搬到柴房屋去住了?”
“你問誰啊?”
“我問您啊!”
“嘿嘿!這得問問你自己?!?/p>
“我咋了?”
“你……,你呀!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說大晚上的,小聲點兒?!?/p>
李鳳山走了,只留下一臉茫然的李二貴,三喜走進來,手里拿著包藥。
“二哥,給!放你們屋去?!?/p>
“啥玩意兒這是?”
“老鼠藥。”
“這……?”
李二貴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爹說的是那個事兒?
晚上,劉寡婦又開始作妖了,站在院里罵大街,她罵雞,罵鴨,罵鐵棍子,罵墻頭子,罵這不開眼的老天爺,怎么就讓那缺德冒煙的人活著?怎么就讓那禍害當了官?她越罵越大聲,大晚上的傳出去多老遠。正在外面乘涼的老李家一家子,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此刻全都默不作聲了,姜紅椒想去看看怎么回事?被李二貴攔住了。
“紅椒,回屋歇著吧!別理她!”
回頭再看,李鳳山爺倆已經走了,三喜也跟著進了屋,姜紅椒心里別扭,就想找她問問,可這黑天半夜的,又覺得不合適,最后被李二貴強行拉回了屋,只說她是個瘋子,已經好多年了。
劉寡婦不是瘋子,她和李鳳山斗了多少年了,總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周圍鄰居早都習慣了,像這種半夜罵街的景兒更是家常便飯。她可不是個善茬子,要不是忌憚李鳳英是村干部,敢站在老李家房上罵大街。
幾天之后,村東頭的大樹下,劉寡婦坐在石碾子上,旁邊圍了一群孩子,最大的十來歲,最小的也就六七歲。
她拿著一兜糖,沖著最大的那個孩子說:“交給你們一首兒歌,背會了有糖吃?!?/p>
“啥兒歌啊大娘?”
劉寡婦一字一句的念……。
“大伯子公爹是太監,說!”
小孩子哪管喊的是什么?只要有糖吃就行,都爭相恐后的喊。
“我告訴你們,誰喊一遍我就給誰一塊糖吃?!?/p>
“那我要是喊十句呢?”
“哎呀!你個小兔崽子,你要是喊十遍,這兜糖就全是你的了?!?/p>
“好!我現在就去喊。”
“現在先別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