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汐子今日第二次來到劍冢內,看到第一代宗主的壁畫涂滿黑血,她內心一陣驚懼。念出一段符咒的瞬間,符咒化作溯時鏡,與碎星劍對應,后者突然劇烈震顫。
古老的劍冢仿佛蘇醒的巨獸,穹頂的鐘乳石開始滴落滾燙的石液,在地面砸出深坑。劍靈的虛影被強光拽離劍身,化作光點融入鏡中。
她看見十二年前的雪夜,風雪拍打著劍冢的石門,發(fā)出嗚嗚的哭號,仿佛在為過去的悲劇哀悼。父親握著碎星劍跪在石像前,劍身上的云雷紋正一點點吞噬著藍光——那是一個靈體在掙扎。
“爹,為什么要封印他?”年幼的周汐子躲在石柱后,看著父親的舉動不解。玉霄宗前周宗主嘆氣:“月夜掌門在一百多年前為護宗門,甘愿被魔修重創(chuàng)靈體。若不將他封入碎星劍,千魂宗會循著靈體氣息屠盡玉霄宗。二宗主也就是月夜掌門的首席大弟子五年將他封印在碎星劍內,每到十二月初二子時都要重新加固封印才可,這時玉霄宗宗主的使命。”
鏡中畫面跳轉。月夜站在千魂宗大營,衣袍染血卻依舊挺拔。他手中握著碎星劍,劍尖抵住千魂宗主的咽喉:“放玉霄宗弟子一條生路,我任你處置。”話音未落,魔修們的鎖鏈已穿透他的身體,將他拖入血池。
血池中的血水沸騰翻滾,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聲響,夜的慘叫聲在鏡中回蕩,震得溯時鏡嗡嗡作響。
周汐子猛地散去溯時鏡,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父親臨終前沒說完的話是:月夜掌門從未背叛,他只是用自己的靈體,為玉霄宗換來了十年太平。
而現在,千魂宗正是要將當年的血池重現。
劍冢內的溫度驟降,她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霜花,仿佛連空氣都在為這個殘酷的真相而悲傷。藥峰外,蕭清淮獨自站在桃樹下,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宛如破碎的棋盤。
他解開袖口,露出完全成型的千魂宗紋路——那是他用自己的靈骨為引,與千魂宗簽訂的血契。雙鶴玉佩在掌心發(fā)燙,刻著“護汐“二字的內側,已被血浸透。
“阿汐的劍,我來護”。他對著玉佩低語,“這次,換我來做那個被封印的人。有些路,注定要有人先走?!币魂嚳耧L刮過,桃樹上的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將他籠罩在血色的迷霧中,仿佛預示著他即將踏上的悲壯征程。
劍冢外,王崇山站在藥峰之巔,望著手中的紫丹參殘根。根部滲出的紫黑色汁液,
“慕秋霜那個丫頭,終究還是心軟了?!彼湫σ宦?,將汁液倒入丹爐,“不過沒關系,只要周汐子的血滴入'虛數之種',魔宗劍靈就能借她的錨點重生?!?/p>
玉霄宗劍冢內,周汐子跪在祭臺前,碎星劍橫陳在結冰的石臺上。她握著從藥峰取回的“虛數之種“,種子表面的云雷紋正與她掌心的金血產生共鳴。
“月夜掌尊,我知道你還在劍中。“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劍冢里回蕩,呵出的白氣在劍穗上凝成細小的冰晶,“秋霜說虛數之種能凝魂聚形,就像...就像父親當年用靈骨封印你那樣?!?/p>
碎星劍突然發(fā)出清越的鳴響,裂痕中溢出的微光匯聚成半透明的人形。月夜掌門的虛影倚劍而坐,墨發(fā)垂落遮住左眸,卻遮不住唇角的苦笑:“阿汐,你父親用碎星劍封印我時,早就在劍鞘里藏了塑身的秘典。“他的指尖劃過劍鞘暗格,一本泛著靈光的絹帛應聲飛出,“凝魂術需要宿主的靈骨、心頭血,還有...與靈體同源的云雷晶?!?/p>
周汐子翻開絹帛,看見父親的字跡在扉頁流淌:“月夜掌尊,若阿汐執(zhí)意解封,望你護她一世。“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想起十六歲那年,父親臨終前將碎星劍塞進她手中時,掌心傳來的溫度。
“我準備好了?!八〕鏊樾莿χ胁刂脑评拙А鞘窃乱拐崎T的半片靈骨,“用我的靈骨,換你凝形。“
周汐子指尖在掌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金血滴落在云雷晶上的瞬間,虛數之種突然爆發(fā)出強光。
月夜的虛影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透明的靈體開始凝聚血肉,而她的鬢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阿汐,你在作甚?不可!“
洞外突然傳來蕭清淮的怒吼。他的玄色衣袍沾滿血污,雙鶴玉佩裂出的細紋中滲出黑血?!鞍⑾?,凝魂術會抽干你的靈骨!“他踉蹌著撲來,卻被凝形中的靈體屏障彈開。
“王崇山已經帶著千魂宗魔修攻上玉霄宗了!“
周汐子抬頭,看見他腕間的千魂宗紋路已蔓延至心口,血色咒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光。
“清淮,帶師兄弟們去秘道?!八站o云雷晶,金血順著紋路流入碎星劍,“我必須讓月夜掌尊凝形,否則玉霄宗撐不過子時?!?/p>
此刻月夜的虛影漸漸凝實,墨發(fā)垂落腰間,左眼角的傷痕在凝形中化作一道淺紅的印記。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指尖掠過劍柄時,云雷紋應聲亮起:“阿汐,你父親當年用你的三根肋骨,換了我十年靈體不散?!八穆曇魩е硢。艾F在又要用多少靈骨,才能讓我站在你身旁護你?“
周汐子還未回答,劍冢石門突然轟然倒塌。王崇山的親衛(wèi)手持骨鞭闖入,骨鞭上纏著的,正是慕秋霜的發(fā)絲。
“周汐子?!盀槭椎暮谝氯讼崎_兜帽,露出半邊布滿咒文的臉,“交出虛數之種,饒你和宗門師兄弟一命?!?/p>
“少廢話,玉霄宗沒有叛徒?!痹乱剐履傻娜馍磉€帶著靈力不穩(wěn)的顫抖,卻在碎星劍出鞘的瞬間,展現出初代宗主的劍意。他的劍招與蕭清淮的雙鶴劍法隱隱呼應,每一道劍氣都帶著云雷紋的殘影。
初代掌門月夜出手,親衛(wèi)們立即化作黑氣小時不見。
周汐子將虛數之種按在月夜心口,“月夜,凝形還差最后一步!“她的金血突然不受控地涌出,在月夜心口凝成云雷紋印記,“我以玉霄宗宗主之名,為月夜掌尊凝實肉身。“
強光閃過,月夜掌尊,不,應是師弟月夜的肉身徹底凝實。
他望著自己掌心的云雷紋,再看看周汐子幾乎透明的臉色,突然明白為何她父親臨終前要將碎星劍交給她——這把劍從來不是武器,而是困住時空錨點的枷鎖。
“阿汐,你的靈骨...“他伸手想扶,卻看見她指尖正在晶化,那是過度使用金血的反噬。
蕭清淮急切上前道:“我?guī)闳ニ幏澹 ?/p>
“沒時間了?!爸芟又钢赐怛v起的紫黑色煙霧,“千魂宗的血祭陣已經啟動,碎星劍的裂痕里,還封著魔宗初代劍靈的骸骨?!?/p>
她將碎星劍塞進月夜手中,劍穗上的十二根銀線突然繃斷,“用你的劍意,劈開血池!“月夜望著手中的劍,終于想起百年前封印魔修時的誓言。他的指尖撫過劍身裂痕,云雷紋突然與他心口的印記共鳴,碎星劍在他手中化作流光,劈開了劍冢深處的石壁——那里,藏著通往千魂殿血池的密道。
“清淮,護好阿汐。“月夜轉身時,新凝成的玉霄宗衣袍被劍氣劃破,后頸處露出與碎星劍相同的云雷紋印記,“我去血池毀了初代劍靈的骸骨。“
蕭清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千魂宗偷聽到的秘辛。
初代劍靈與月夜掌門靈體同源,毀了骸骨,月夜師尊同樣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