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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幼儀

蘇致遠自血脈覺醒儀式上一鳴驚人,蘇老太爺親自吩咐人好生照料,蘇家上下皆不敢松懈。唯獨蘇瑞見不得他輕狂樣兒,時常以父親之尊責罵,蘇致遠已非昨日,罵起人來葷素不計,雅俗共賞。蘇瑞不是對手,常氣得跳腳。蘇致遠也不想見他整日沒事找事,阻礙他修煉,干脆尋幾個理由出去修煉十天半個月的才回來。蘇瑞有氣也尋不著人撒。

這日蘇致遠一回來就聽蘇家有喜事,問了才知是萬氏有孕,已經一個多月。蘇致遠有些納悶,他記得萬氏早些年傷了身子,一直不能有孕,怎的如今突然有孕?再一打問才知,是萬氏最近得了一張促孕的方子,效果極好,才吃了兩個多月便懷上了孩子。

兩個多月?難怪了,蘇致遠暗自琢磨,這兩個多月他不常在蘇家,自然不知道這事。不過他正愁怎么名正言順離開蘇家,萬氏就懷孕了,這孩子來得適時。

這邊蘇瑞正陪著萬氏,看她喝安胎湯藥,忽的聽外頭小丫頭說蘇致遠找他有事說。蘇瑞冷哼一聲,斥責道:“沒見我正有事,叫他回去。”

萬氏笑道:“遠哥兒許是有事與老爺商議,老爺到底去一趟。”

蘇瑞見萬氏如此貼心,不由嘆道:“他當年這么對你,你還對他如此上心,當年要不是你攔著,我一定殺了他為我們的孩兒謝罪。”

乍聽往事,萬氏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她忙以帕拭淚,道:“當年遠哥兒小,聽人挑唆犯下大錯,這些年老爺罰也罰了,就此了了,莫要再提。現下咱們又有孩子,我只盼著咱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平平安安的長大。”蘇瑞心內大慟,紅著眼勸了幾句萬氏不要多想,安心養胎等語,又再三囑咐丫頭們小心伺候,方才離開。

蘇瑞來到堂屋,見蘇致遠大馬金刀坐在上首,管家在旁不敢相勸,蘇瑞冷哼一聲,狗仗人勢的東西,一點沒把自己這個父親放在眼里。蘇致遠眼尖,一眼便瞧見蘇瑞紅了眼,嗤笑譏誚道:“老婆娘肚子里的孩子沒了,你哭成這樣?”

“混賬羔子,你叫誰老婆娘,她是你嫡母,”蘇瑞氣得跳腳,“沒良心的狗東西,一心咒人死,我兒子好得很,用不著你關心!”

“呦,沒事啊,”蘇致遠笑了,“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何事?”

“分家。”

“什么?分家?”

主屋里,萬氏正對鏡卸妝,侍女秋英小跑進來,湊到萬氏耳邊說話。

“分家?寧哥兒真的這么說的。”

“奴婢聽得真真的,錯不了。”秋英點頭,“老爺生了大氣,說要請家法打二少爺,夫人可要去看看?”

萬氏放下金簪,對鏡自望,道:“對外說我身子不爽,已經歇下。”秋英心領神會,立時命人關院門,不許人進出。秋英回屋,萬氏說頭癢,讓她篦一篦。秋英命人端上熱水,自己凈手畢,為萬氏松發,又拿篦子沾紫芝水篦發。這時又有侍女春來進來說前院的消息,只聽她說:“夫人,老爺同意分家,已經命人請族長和耆老明日開祠堂上族譜。”

萬氏詫異,蘇瑞如此輕易應允了?

“可知緣由。”

春來偷眼瞧著萬氏神情,躊躇開口道:“二少爺說,不分家,他會……殺了夫人肚中小少爺。”

“什么!他還敢!”秋英手一抖,篦子掉落在地,她氣紅了眼,大聲痛罵,“當年他害夫人失去一個孩子,現今又要故技重施,又想害夫人!這些年我們夫人那里虧待他了,當年若不是夫人,他早被老爺打死,還能有如今風光!他不想著感謝夫人,竟還想對夫人下手,喪盡天良的東西,當年就該讓他掉湖里淹死!”

萬氏擺手,止住秋英的氣話,道:“當年他落水,醒來不記得這事,府里記得當年這件事的下人不多,他如何知道?且下令將他日常供應停掉的是我,不勸老爺待見他的是我,于他而言,我才是罪魁。”

秋英急道:“那都是老爺要夫人做的,怎么能怪夫人。”

春來忙捂住秋英的嘴,急道:“我的小祖宗,你怎的還是這般口無遮攔,這要讓老爺聽見,看你死不死。”秋英嚇得一哆嗦,忙把話往肚子里咽,搖頭揮手再不說話。

萬氏有些疲倦,讓她們二人下去,自己坐在鏡前,對鏡自望。

鏡中人有一副好皮囊——鵝蛋臉,胭脂唇,柳月彎眉,水杏黑眸,眼波流轉間,如煙波蕩漾。萬氏抬手,袖子順著前臂滑下,只見一片白皙柔膩。素手纖纖,撫上眼尾,柔滑細膩。歲月與她,是靜止不前的。今年她四十有四,鏡中女子面容柔美,一如十八。

耳邊幾縷烏黑鬢發滑下,萬氏順勢捋到耳后,目光觸及一面小鏡子時,登時停住。這是一面藍透明琺瑯描金喜字把鏡,描金花卉栩栩如生,系著的黃絲線穗根根分明,唯獨鏡面有一條裂痕,無法修補。

這面把鏡是蘇瑞送她的,寓意——破鏡重圓。

萬氏舉鏡,鏡中人面容被自上而下貫穿的裂痕一分為二,左邊臉對光自照,杏眼水秀,右邊臉隱在暗處,晦暗不明。有風從窗戶縫里吹來,鬢邊一縷發絲被吹動,不順服地浮在左邊臉,萬氏想要伸手將發捋到耳后,忽的想到什么,白皙素手停在半空,良久不語。

她名幼儀。

她自出生,父親便為她取名幼儀。幼,少也。儀,宜也。父親說愿她事事得宜,得良人相護。

遇見蘇瑞之前,她的確過了十八年舒心人生。

三月三,上巳日,她與蘇瑞,一見傾心,一首《相思曲》唱盡婉轉愛意。她與他,情意相投,他說,此生非她不娶。他說,等他與他父親言說,他定八抬大轎迎她入門。

她信了。捧著他寫的情詩,一日一日,等他來娶她。

這日她與母親上山進香,不料被擄走迷暈糟蹋,是何秀才帶她逃開。何秀才說不嫌棄她被人糟蹋,愿意娶她為妻。她本想拒絕,誰想外頭早已流言四起,何秀才又再三懇求,父母親不得不同意這門親。

蘇瑞來問過她為何履行諾言,她說不出口。他在門外,雨中苦等,她在門內,泣不成聲。

半月后,她下嫁何家。

何家的日子不好過。何秀才是個甩手掌柜,今日賒賬一百兩的畫,明日賒賬兩百兩的字帖,今日花樓宴請,兩百三十兩,明日游湖賞荷一百二十兩。每隔兩三日便有掌柜的遣小廝上門要債,半年間,她因為何秀才用去不少嫁妝,連鋪子也折了一間。

何家婆母自從她進門,日日綾羅綢緞,餐餐肥雞大鴨,燕窩牛乳,銀樓每兩三日便送來一套首飾,動輒幾百兩。但凡說一兩句,她便掐腰扯嗓,只挑她的不是說。街坊鄰居起初還勸一兩句,后來被潑辣的婆母掃帚趕走,一聽聲兒都繞道走,門前少人問津。

母親因她出嫁一事,大病一場,身子越發羸弱。父親因何秀才在外仗萬家的勢,敗壞萬家的名聲,日漸忙碌衰老,前不久被診出咳血之癥。

她的日子不順,父親、母親又重病在身,本就艱難的他們,又遇上了一件棘手的事——何秀才的父親,殺人被捕入獄。

何秀才是個有孝心的,聽說父親被捕入獄,連夜打點銀兩送去獄里,請獄卒們手下留情。何家婆母生怕送去的錢不夠,私下偷她的嫁妝典當換銀錢,意圖救人出來。縱然銀子水一樣送去,何父還是沒能熬過獄里的活兒,沒一個月便死了。獄卒送信來叫他們把尸體拖走。

何父死后,父親突然來信說當年之事已經查清,是何家母子聯手做局,為威逼她下嫁何家。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已上交府衙,不日開審。

壓在心頭三年的太歲,終被殺死。

她立時叫來義枝,清點嫁妝,上報府衙,她萬幼儀要和離。

義枝很快過來,眼圈發紅,腮幫子鼓得像嘴里塞了兩個肉包子,咽不下去。義枝說她的嫁妝少了大半,不少古玩布匹都被何家婆母典當了。她拿回嫁妝單子,吩咐義枝另謄寫一份少了的嫁妝單子,等三日后上官府向何家討嫁妝去。

她們這邊說這話,那邊何家婆母偷聽她們說話,得知她已發現她偷她嫁妝典當的事,惡人先告狀,反挑她的不是說。何秀才拎著酒壺從外頭進來,聽見他母親一哭二鬧的,忙上來攙扶,口中指責她為人媳婦不懂孝敬公婆,只一味貪吃懶作,還生不出孩子。她怒極反笑,因他們二人的私欲,毀了她的好日子,還蹬鼻子上臉。她命義枝展開嫁妝單子,一樣一樣念給他們聽,不過三年,她的嫁妝被他們蠶食殆盡,她冷笑道:“當年你們使手段逼我一事,我已知曉,明日,你我對峙公堂,我必要和離。”

何家婆母眼見說理說不過她,順手拿起扁擔便往她身上打。何秀才是個有孝心的,幫著母親反錮住她的手,以便他母親下手。幾個棍棒下去,她吐血不止,鮮血染紅粗布麻裙。大夫來,說她氣急攻心,才會嘔出血。何家婆母撒腿子坐在院子地上,拍著大腿大罵她造孽,偏幫著娘家人對付自家人,自從她嫁進何家,何家沒一天安生日子。

她才醒來,身子虛弱,但她仍是強撐著身子,由義枝攙著,一步一步走出屋門。何家婆母一見她出來,翻身起來上來要打。何家婆母日日要綾羅做各樣新鮮的衣裳,今日這身還是昨日新送來的,為求美感,裙擺較之普通襦裙略長出一寸,何家婆母早上因裙擺過長而拌了兩次腳。她猛一起身,襦裙一半落在地上,她只看到她失腳踩在襦裙上,踉蹌兩步,站不穩,直直向她摔來。她虛透的身子勉強一歪,何家婆母摔了一個狗啃泥,門牙跌落兩顆,糊了一嘴的血。

她笑了。

何家婆母心疼自己的牙,一時顧不得和她拌嘴,罵了兩句,忙去里頭吃藥止血。她看一眼義枝,命她把何家婆母的屋子鎖了,封上窗戶,再去萬家叫幾個人來,把她的嫁妝搬走,她今日要離開何家這座囚籠。

何家婆母聽到外頭搬東西的聲音,又聽到說是搬嫁妝,氣得在屋里又跳腳又撞門,她冷笑一聲,暗道果然得鎖了門,封上窗,以這老虔婆的性子,她今日這嫁妝,是搬不回去的。

她回萬家,父親母親親自守在門口等她,見她身子單薄,衣裳簡陋,面色蒼白,一頭烏發間竟生出幾縷白發,一時痛苦不已。她拉著父親、母親的手,哭道:“孩兒不孝,讓父親、母親擔憂。”

母親抹著淚,愛撫她的臉,道:“是我們不對,當日便不該由著他們,我兒也不會被生生磋磨至此。”

三人大哭一回,才一起回到她在家時住的院子。父親道:“這屋子,我們日日著人打掃,只盼著你能回來住幾日。如今你既要和離,便在家中住著,他們明日上門,為父自有話說。”

何家婆母上門討嫁妝,說不留嫁妝便不簽和離書,父親心中存著氣,見人沒好話,把何家這兩年做的腌臜事兒一道說了干凈,父親冷聲道:“當年若不是你們自導自演那出戲,你們何家能娶我們幼儀?你們也不必爭辯,當年你們雇傭的搶匪我們已經找到,如今已經押解官府。這和離書你們不簽也得簽。”

何家不得已,簽下和離書,何秀才也因這事被剝奪秀才之名,下了大獄。

她才和離,蘇瑞便上門提親。

她大驚。

雖說女子和離,猶可再嫁,不過她才和離,蘇瑞便提著聘禮大搖大擺上門,叫外頭人如何看?因她和離,外頭風言風語不少,蘇瑞又如此行徑,竟一點不顧惜她的名聲!

她怕了。

母親問她,當年她是想與蘇瑞成婚的,如今機會近在眼前,你如何又不應允了?

她說他家中有妻有妾,妻妾和諧,他的夫人無錯,不可休妻,她亦不愿為妾。她才和離,因何秀才之故,外頭流言蜚語不少,此時他上門提親,豈非坐實了外頭說的她水性揚花,搔首弄姿勾引人的閑話。又有,經何秀才一事,她如今無心嫁娶,只想安穩度日。

母親聽了,欣慰而笑,說她長大了,見人見事比過去更明白。

父親、母親心疼她在何家受盡搓磨,自她歸家后,百般疼愛,千般呵護,不過一兩年,她的容貌竟恢復到原來模樣,因著年長幾歲,倒越發燦如春花,皎如秋月。

起初她不常出門,外頭那些齷齪的話甚囂塵上,她不愿自己平白遭人口舌。過了兩三年,世人漸漸忘了這事,她才逐漸出去。或乘船游湖,或上山踏青,或賞花觀月,或觀潮看戲,或聞優伶奏樂,或坐亭中弄雪,暢快至極。

父親見她興致好,也常帶了她母女并家丁仆婦,一路坐車向北。她見過廣袤無垠的平原,看過奔騰不息的黃河。她攀過險峰峭壁,踏過急流險灘。她摘一束春日瑩白茉莉,盈一室芬芳,種滿院夏日玉團繡球,閑拋卻好看,剪收一捆秋日蕭蕭蘆葦,臥聽晚風鳴,簪一身冬日柿紅萱草,宜戲彩斑衣。

兩年后,她與父親、母親回滄州,蘇瑞之妻云氏下帖子邀她來凈慈寺一敘。

她家與云家是隔了幾代親的遠親,她也聽過云氏云五娘的聲名,淑雅端莊,知書識禮,與人為善,樂善好施,每逢年節,她總是親力親為,為貧苦人送衣裳、送糧食,滄州東、西兩地有好幾個小村莊都是以她的名命名的,她驟然邀請自己是為何事?

她不解,不過念及云五娘素日聲名,想來是普通小聚,應無大事。

昨兒下了一場雨,上山的山路不好走,她與義枝秋英、一眾家仆們走了好半天才到云氏說的地方——凈慈寺桃園。凈慈寺的桃園處的偏僻,咸少人去,又因下過雨,泥濘濕滑,一時竟無人來。她才坐下,云氏身邊的丫鬟翠兒帶著幾個丫頭便來請人。才走不多遠,義枝和秋英便被兩個丫頭支開,翠兒拉著她與她說話,等她明白事有蹊蹺時,一陣迷香撲鼻而來,她不省人事。

等她在醒來,已在廂房。義枝和秋英紅著眼,神色古怪,見她醒了,將方才遇見蘇瑞的事說了。她雖昏迷,不過能模糊聽到人聲,知曉大約發生了什么。云氏邀她喝茶是借口,借刀殺人才是真。

只是為何?她與她素昧平生,何來仇怨?

不過兩三日,蘇家突然傳出云氏病重的消息,不過半月,云五娘病喪。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快,她只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三月后,蘇瑞再次攜聘禮上門提親,這次她應允了。

母親不明,亡妻喪儀才過,孝期未滿,蘇瑞急吼吼地上門提親,未免不成體統。

她說,他鐘愛的桃花出墻已久,該回去了。

母親聽了,沉默許久。

婚期定在三月后,云五娘仙去半年后。喪儀才過,便娶新婦,蘇瑞仍是命人辦得熱熱鬧鬧,前院后院,連擺三日席,府中小廝丫鬟忙得腳不沾地,門前大紅炮竹放了一天一夜。云五娘過身才半年,依禮蘇瑞要為妻守孝一年,如今才過半年,兩人雖已成婚,但仍不能圓房,需著素服,忌宴飲葷腥、觀優奏聞樂,迎來送往。熱鬧了三日的蘇家又恢復過去的寂靜。

她與此并無異議,蘇瑞多有不滿,蘇老太爺知道他心思,幾次呵斥他莫要生事,喪期娶親已是大不忌,再要生出事來,蘇家的名聲基業要還不要?蘇瑞聽聞,只好作罷。蘇瑞的心思輾轉傳到她的耳中,義枝笑他枯魚之肆。

她嫁來蘇家第二日,蘇老太爺便把管家之權下放到她手中,蘇家暫由她理事。管家一事千頭萬緒,一日少說得生出一二十件小事,亂麻一般,萬氏自入府以來,日日殫精竭慮,對賬理事。至第二年春,方才漸漸上手。

只是蘇致遠自云五娘病逝,三天五天的臥床不起。請了不少大夫相看,都不見效。蘇瑞與此并不上心,只一心期盼與她的孩子。她因云五娘之故,心懷芥蒂,不過念及幼子喪母無辜,不忍苛責,于是吩咐了下人好生照看,吃食衣裳,樣樣精細,需要什么只管叫人來回,只是她不常去看他。

不過一年,她被診出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她喜出望外,命人準備素齋,明日上山還愿。大病初愈的蘇致遠帶著自己幼時玩的撥浪鼓,說給未出世的小弟弟玩,她心軟,由他向自己走來。

直到冰冷的匕首帶著深深的恨意,深深扎進她的后背,她才恍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孩子一直都恨她。

匕首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疤,也殺死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蘇瑞怒不可遏,大動肝火,立時命人把那孽種就地打死。她蒼白著臉,熱淚滾滾而下,她說:“老爺才失去一個孩子,若此時將人打死,豈非是那孩子的過錯。又有話說:虎毒不食子,遠哥兒才六歲,懵懂無知,經人挑唆做下這等錯事,老爺打得罵得,只是不該要他命,老爺只當為我們來不及出世的孩子積福。”蘇瑞忙扶她躺下,喂湯喂藥,又心疼她自己身子不好,還勸蘇瑞去看蘇致遠。她是虛透了,喝了藥便躺下歇息,不再言語。

蘇致遠害她失去一個孩子,她自然是恨,但再恨又如何。一來,蘇致遠到底是蘇瑞的嫡子,他又多心,若蘇致遠因她而死,此時蘇瑞心疼她喪子,未必追責,但來日想起,未必不疑心她別有用心。二來,蘇致遠才六歲,謀殺嫡母這樣大的事,定然是經人挑唆,便是鬧上官府,蘇致遠又能得什么處罰,反要斥責蘇瑞和她管教不嚴,做出這等謀逆大事。有心人再以喪期再娶做筏,她勢必首當其沖,成為眾矢之的。

不為蘇家,便是為自己,她也得忍下這痛,這恨,以待來日。

父親母親聽說她小產,第二日一早上門探望。聽義枝說了事情原委,便知她的心思,母親心疼地撫摸她的鬢發,哭成淚人。父親強忍著淚,寬慰她病中不必多思,只管養好身子便是,將來日子還長。

蘇致遠跳湖又病了許久,醒來并不記得事,渾渾噩噩,整日關在屋里不出來。蘇瑞因她小產一事,越發輕看蘇致遠,她假意勸了幾回,越發勸得越發看輕蘇致遠,她便順蘇瑞的意,任由家中仆人苛待蘇致遠而不多言。

年深日久,蘇家幾乎無蘇致遠此人。

血脈覺醒儀式上的一鳴驚人,是出乎她意料的。不過她記得當年云五娘修煉天賦是極好的,只是她不知何故,總是疏于修煉,因此只停在三階,遲遲難上四階。想來蘇致遠是繼承了云五娘的資質,此前一直不顯山露水大約與蘇致寧相似,須得經家族血脈覺醒方才顯露。他如今一朝崛起,多半會再查問當年云氏病逝一事。當年許多事,她在蘇家十幾年,明白了七八分。蘇致遠想查便查,父親與母親十年前先后駕鶴西去,她在世上早無牽掛。不若早將事情查清,各人還了孽債,彼此相安。

光影傾斜,鏡中人的容貌盡數淹沒在暗中,萬氏松手,把鏡自手中滑落,鏡身朝下,一聲輕響,摔出些許玻璃鏡碎片。

七蒔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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