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葉傾瀉而下,盡數(shù)灑落在了繪制著紅藍相間的馬車上,繁復(fù)的花紋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金色的光輝,而這樣渾身冒著金光的車,竟然足足有三輛。
這三輛充滿著異域色彩的馬車像一只冒著金光的毛毛蟲一般搖搖晃晃的沿著山路前進。車上五彩斑斕的鈴鐺響個不停,車的主人絲毫沒有來到異國的局促,反而十分張揚。
微風(fēng)輕輕吹動著車上的金色紗簾,紗簾的一角很快便被一只手掀起,程月聲看著外面的一片荷花池眼睛都要興奮的冒光了,她一個沙漠來的小姑娘哪里見過什么荷花,當(dāng)下就要跳下車去看。
結(jié)果身子都跳下去了半截,就被一雙大手從身后拽了回來,差點拽了她一個踉蹌。
那人輕輕皺著眉,聲音溫潤沒有波瀾,說出來的話像一陣風(fēng)一樣,并沒有什么殺傷力:“公主,時間快來不及了,別鬧了。”
程月聲試著掙扎,可那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柔柔弱弱,實際上力氣大的要命,硬的不行,程月聲只能改換軟的:“沈玉澤,我就去看看就回來了,很快的。”
“真的很快的!我保證!”
不管程月聲怎么撒潑打滾威逼利誘沈玉澤都始終不曾理會,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手里的書看,還不忘叮囑車夫再快些。
程月聲被抓著衣袖無法動彈,眼看著荷花池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后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氣的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狠狠的一抽手將衣袖扯了出來。
“嘶啦”一聲,鮮紅色的紗衣從袖子中間斷成了兩節(jié)。
程月聲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破了的紗衣,另一半的布料還攥在沈玉澤的手心里,在程月聲發(fā)火之前,沈玉澤先出了聲:“公主不要生氣,弄壞了公主的衣服是微臣的過錯,請公主恕罪。”
程月聲看著沈玉澤低頭認錯的樣子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到底是父皇親自派著跟過來的,一個書呆子而已,自己跟他生什么氣。
沈玉澤看著程月聲的后腦勺看了一路,道歉的話在嘴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抓緊了手中的布料。
車緩緩的停在了山腰處,程月聲剛跳下馬車就被眼前的景色震驚的“哇”了一聲。
眼前一塊將近一人高的大石頭矗立在門口,上面剛勁有力的刻著四個大字——為露書院。書院的兩旁種的皆是高大的松樹,郁郁蔥蔥的盡頭好似要沖入云霄與天公較量一番似的。
后面的馬車也依次停了下來,車上下來的兩名男子穿著與程月聲一樣風(fēng)格的服飾,其中一位眉眼間豐神俊朗,發(fā)辮的尾處掛著狼群中頭狼的牙做裝飾,小麥色的肌膚上有幾道淺淺的傷痕,一舉一動皆是野性與力量,他就是漠北的二皇子程渡。
而另一位則頭上帶著路邊上隨手采摘的野花,手里拿著一個狗尾巴草隨意玩著,腳步輕快的從車上跳了下來伸個懶腰,跳躍間頭上的小花落了幾瓣,活像個到處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他彎著腰瞇著眼看著石頭上的字一字一句道:“為—什么—書—完?”
程月聲聞言捂著肚子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邊笑邊說:“哈哈哈程文劍你笨死了!書完哈哈哈。”
“別沒大沒小的!叫哥!”
程月聲笑的更甚了,一把奪過程文劍手里的狗尾巴草,清了清嗓子,用它指著石頭上的字,學(xué)著從前教書先生的樣子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搖頭晃腦的說道:“聽好了,這幾個字念為露書院,程文劍,笨哉。”
特意加了重音的笨哉二字惹的程文劍被氣的直接紅了臉,沒想到他自己千盼萬盼著出生的妹妹竟然是這幅樣子,一出生就作為唯一的公主搶走了所有人的寵愛不說,還總是嘲笑自己不識字!一點也沒有作為妹妹的乖巧與可愛。
程渡和沈玉澤兩人在石牌前負手而行,腳步沉穩(wěn),看著眼前的二人嬉笑打鬧著步入了為露書院的院門。
——
“碰了!”
“吃你!”
“哎嘿!我胡了!”
程月聲晃著衣服上的袋子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假山后面?zhèn)鱽淼穆曇粑怂淖⒁饬Γ?dāng)即走了過去。
假山后面的幾人穿著為露書院藍白相間的院服,正圍坐在一起玩著某種游戲,這種中原游戲她曾聽沈玉澤提起過,好像叫什么.......麻將!
程月聲在一旁看的心里癢癢,一路袖子就準備湊上去尋個機會跟他們一起玩,遠方突然傳來了急迫的叫喊聲:“王哥快收起來!院長來啦!”
眼前的四人像是很熟練般飛速的將桌上的東西收進了布袋子里,隨手丟進了假山的小縫里,這布袋子的顏色和假山的顏色十分相近,不仔細看還真就看不出。
剛在外面放風(fēng)的那個男生很快便被一個足足矮她小半個身子的婆婆揪著耳朵拽了過來,婆婆雖然年邁,但腳下的步伐依舊很快,被揪著耳朵的少年都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院長了。
為露書院是由五國共同搭建的一所書院,因為這里融合了五個國家的文化思想,所以這里的一切都以與眾不同所著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那名少年揉著被院長揪痛的耳朵,委屈巴巴的盯著地面一聲不吭。院長叉著腰仰起頭有些吃力的看著眼前這一群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少年,指著站在最前面的王廣禾問道:“說吧,這次又欺負我老眼昏花把東西藏哪里去了?”
王廣嬉皮笑臉的樂了兩聲,揣著明白裝糊涂:“什么東西?我不知道啊,我們就是一起在這里品茶而已。”
說話間,原本空蕩蕩的桌面上竟還真不知道何時被裝模作樣的擺上了一盞茶壺四個茶杯,配合著假山作為背景,還真有幾分吟詩作對的意味。
院長半信半疑的盯著王廣半天,那小子始終笑嘻嘻的打著馬虎,院長見問他問不出什么就轉(zhuǎn)頭把目光放在了程月聲的身上:“你來說,他們剛剛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