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好幾天微信客服，陳枕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
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好一段時間，沒想到今天剛來到辦公室，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夏日陽光正盛，八九點的太陽已經亮得刺目。
“來我辦公室一下。”袁行也站在門邊，說話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了幾分。
他看起來表情有些凝重，眼下帶著鏡框都蓋不住的烏青色。
陳枕心里一驚，難道她上班劃水的事情被發現了？！
但這種被抓包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表現出慌張的樣子，不然豈不是不打自招。
于是她假裝無事發生，站起身應道：“好的，馬上就來。”
調查科四組有兩間辦公室，一間是陳枕現在的房間，面積比較寬敞，里面擺了四張辦公桌。另外一間面積要小上一些，不過只屬于袁行也一個人。
跟著對方來到隔壁，陳枕抬頭，看見里面站著個皮膚白皙的姑娘。
對方看起來是剛大學畢業的年紀，扎著丸子頭，穿著淡藍色的牛仔短褲和褐色的吊帶上衫，綠色帶花紋的襯衣松松垮垮套在外面，笑得陽光又張揚。
總之，一看就知道，這是還沒有被班味腌漬入味的感覺。
“你們倆都到了，那我就說明一下吧。”袁行也轉過頭，對陳枕介紹說：“這是第五凜凜，也是我們四組的成員。你之前提交的異常報告，我當時說等我回來就一起去調查，但我在上個任務受了點傷，還需要休息兩天。正好凜凜今天出差回來了，這次的任務就讓她和你一起去吧。”
“受傷了？沒事吧？”雖然剛認識不久，陳枕還是很關心自己這個新上司的。
她上下打量對方，才發現他垂下的手和往常不太一樣。
對方皮革手套下露出些許繃帶的殘余，上面滲著的血已經干涸，凝固成暗黑色的一大塊。
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被忽視。
“之前的異常事件里人類無法入睡，搞得我神思恍惚，只能靠割傷自己集中注意力。”袁行也解釋說：“皮外傷都是小事，過兩天就好了，但是注意力不集中的話，強行做任務可能會導致大家陷入危險。凜凜看起來年紀輕，卻是很可靠的隊員，由她帶你出第一個任務你可以放心。”
陳枕對調查科四組的成員沒什么了解，和誰一起組隊，對她來說都沒有差別。
于是她點頭：“好的，我沒有意見。”
見她應下，袁行也轉頭對第五凜凜叮囑道：“陳枕這是第一次出任務，你多保護她一點。”
“知道啦，我辦事你放心。”第五凜凜笑著回答。
她表現得很是熱情，又轉頭朝陳枕伸出手掌：“我之前聽袁隊和楚易成提到過你，什么都不懂的時候就能手撕異常，你真的太厲害啦！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
手撕異常這種詞，不用想都知道是楚易成這家伙說的。
陳枕忍住吐槽的沖動，友善地笑著伸出右手：“那就麻煩你了。”
本以為她們兩人要來一段親切的握手，未曾想到第五凜凜啪地一聲，和陳枕來了個橫向的擊掌。
“嘶——”
一陣巨力襲來，陳枕只覺自己手掌被痛擊，沒忍住從牙縫間倒抽了一口涼氣。
第五凜凜見狀一把抓住她的手，表情十分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從上個任務回來，感知失衡的癥狀還沒有消除，一不小心就用力了。”
“沒事沒事。”陳枕連忙回應。
她想要把手抽回來，結果用盡全力，手掌依舊被對方捏在手里紋絲不動。
明明是柔軟纖細的一雙手，但就是箍得像鐵桶一樣結實。
陳枕震驚：這手勁是不是大過頭了？
瞧見她倆的拉扯，袁行也在旁邊憋不住笑出了聲，連臉上疲憊的神色都消失了不少。
“凜凜，你快把人家放開吧，別嚇著新同事了。”話是這么說，但他語氣里的幸災樂禍根本沒想藏住。
第五凜凜回過神來，忙紅著臉松開了手。
她看了看陳枕的表情，低聲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陳枕禮貌微笑：“我沒怪你的意思。”
經過這么一鬧騰，第五凜凜肉眼可見的拘謹了不少。
袁行也好像對眼下的狀況習以為常，收了笑聲，從辦公桌上拿起個木匣。
“我叫你來還有件事，”他對陳枕說：“在你查明自己的異能之前，暫時就用這個防身吧。”
哇，新人入職還發道具，這也太酷了吧？！
心里這樣想著，陳枕接過木匣隨手打開，沒想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直撲面門而來。
怎么形容這股味道呢，就好像堆了一個夏天的排泄物的蓋子突然被打開，里面翻涌的蛆蟲扭成一團，在糞坑中快樂進食。
不僅味道讓人窒息，還莫名帶了點精神攻擊。
總之，就是非常的難聞。
“嘔——”陳枕首當其沖，感覺胃液在翻涌，差點沒吐到袁行也辦公室里。
她強忍住嘔吐的沖動，甚至都沒看里面的東西一眼，就迅速把蓋子扣了回去。
在陳枕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袁行也和第五凜凜拔腿就跑，眨眼之間就站到了辦公室外面。
陳枕發誓，她絕對看到了這兩個家伙跑出的殘影。
見陳枕端著盒子想往外走，兩人接連倒退：“你站那就行，別過來了。”
忍了忍，陳枕站在原地有些崩潰地問：“這什么東西？生化武器嗎？是要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打開蓋子臭死異常嗎？”
袁行也一樣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此刻他的辦公室彌漫著這股臭味，也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味道才能散盡，這讓他本來就恍惚的神智雪上加霜。
他鐵青著臉說：“不是，這是特殊物品研發科做出來的道具，據說這是研發科迄今為止的道具里副作用最小那一個，不過那家伙交給我之前，沒跟我講它味道有這么沖。”
說到最后，袁行也的聲音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竟然是副作用最小的？那別的道具副作用得有多逆天？
陳枕拎起衣領嗅了嗅，也就開了那么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此刻她身上就已經惡臭腌漬入味了。
真的太惡心了！
陳枕在心中下定決心，除非生死關頭，否則她絕不打開這個道具，不然那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又緩了緩，陳枕問：“那我要怎么用它呢？”
“打開蓋子把手伸進去握住它，它就可以根據你的需求，變化成你最需要的武器。”說著，袁行也揉了揉太陽穴：“你要試試嗎？”
這種程度的臭氣攻擊還要再來一遍？
根本不用思考，陳枕立刻拒絕：“不用了，我相信研發科的專業能力！”
聽她這樣講，不管是第五凜凜還是袁行也，都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畢竟那種味道，沒有人會想聞第二次。
……
夜幕降臨，天空被厚重的云層籠罩，今夜是無月之夜。
蜀山市郊外半山腰，一座被綠意環繞的別墅前，換了身衣服的陳枕核對了一下手機照片，確認無誤之后按響了門鈴。
幾乎是鈴聲剛響起的那一瞬間，里面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丁霖小跑著沖了過來，用充滿喜悅的聲音吶喊道：“陳大師！！！”
對方如此熱情，讓陳枕覺得有點尷尬，她偷偷瞄了第五凜凜一眼，發現她果然在偷笑。
陳枕覺得耳朵有點燙，只能強裝鎮定地問道：“今天我們要借宿一晚這事，你告訴你家長了嗎？”
丁霖拍胸脯保證：“你放心，我爸媽都同意啦！”
說話間，屋內走出一對中年夫婦，不用問也知道就是丁霖的父母。
女兒突然說自己撞鬼了，還要找個大師來驅邪，做家長的聽到這話哪能不擔心。但是不同意的話，丁霖就在家里使勁鬧騰，丁父丁母被折磨得沒辦法，最終還是同意了孩子的要求。
不過同是同意了，該有的警惕心是不會減少的。
丁媽媽帶著審視的目光在陳枕二人身上來回看了好幾遍，如果眼光能轉換為溫度，這幾眼都夠把陳枕二人燙出個洞來的。
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問道：“丁霖當時說的是來的只有一個人。”
陳枕擺出大師風范，淡淡介紹說：“這是我的助理凜凜。”
畢竟是老員工，第五凜凜的演技也不簡單，此刻面對著宛如教導主任一般的審視，她還能拎著行李箱做出跟班的姿態站在陳枕身后半步，朝丁父丁母露出陽光無害的笑容。
“……”丁媽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們一眼，收斂了一些防備的神色，說：“我們只準備了一間客房，今晚可能得麻煩你們先擠一下了。”
“沒關系，”第五凜凜連忙答道：“我和師父先看看房子，今晚未必會住在這里。”
和嚴格的丁霖媽媽相反，丁霖的爸爸看起來十分和藹。
見兩個小姑娘暫時通過了老婆的考驗，他上前彎腰，想要幫忙起兩人帶來箱子。
第五凜凜忙將行李箱護在身后：“這里面有驅邪要用的重要道具，我們自己拿就好了。”
見狀丁爸爸不再勉強，收回手轉而熱情的邀請大家進屋。
丁霖的家冷氣開的很足，一打開門刺骨的寒冷襲來，陳枕下意識摸向手臂，發現上面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轉頭看向丁家三人，卻發現他們表情沒什么異常。
不對勁，陳枕看了第五凜凜一眼。
來的路上她們兩人商量過，這次任務陳枕負責裝大師，溝通這方面則主要由第五凜凜負責。
這樣一來可以維持“有無相生”的大師身份，二來也避免陳枕這個新手無意間說話露了馬腳。
此刻接收到眼神，第五凜凜會意，立刻開口問道：“話說，你們空調開的是多少度呀？”
“我看看，”丁爸爸聞言掏出手機看了眼APP：“27度，是覺得有點熱嗎？那我調低點。”
“不用了不用了。”第五凜凜連忙擺手。
就這都凍死個人，再調低點豈不是要直接結冰。
丁爸爸笑呵呵說：“這中央空調之前不知道怎么的，吹出來的風涼颼颼的，我就把溫度調高了點。哎，可能年紀大了，現在這個溫度，我倒是覺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