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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爐鼎焚天錄

第8章墨衍

破廟內,死寂如凝固的寒冰。篝火僅剩一縷青煙,在絕對靜止的空氣中扭曲掙扎。那高大身影依舊隱在斷墻的濃重陰影里,破敗斗篷垂落,兜帽遮面,仿佛亙古未動的石雕。

然而,空氣卻在無聲地繃緊。

云初凝癱在冰冷泥濘中,身體殘破不堪,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額前寸許,那道由《焚天》神文烙印所化的熾白虛影,正瘋狂地汲取著她最后殘存的生命精血,米粒大小的光焰跳動得愈發急促、不穩,散發出一種瀕臨崩潰的癲狂怒意。戒指在她指根處滾燙灼燒,黝黑的戒身隱隱透出不祥的紅光,細微的符文鏈在表面瘋狂流轉,發出瀕死般的嗡鳴震顫。

就在那虛影光焰跳動到極致,戒指嗡鳴尖銳刺耳的剎那——

篝火旁,陰影中的身影,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蓄力。他只是極其自然地抬起了左手。那只手從寬大的斗篷下探出,五指修長,骨節分明,膚色是一種久不見天日的冷白。掌心向上,空無一物。

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凍結時空的恐怖威壓,以那只手為中心轟然爆發!篝火青煙瞬間被壓散!廟頂漏下的雨絲凝滯半空,化作細碎的冰晶!整個破廟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石壁上的裂縫無聲蔓延!

云初凝額前那道熾白虛影猛地一滯!瘋狂跳動的光焰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驟然黯淡!它與云初凝靈魂深處烙印的聯系被這股力量蠻橫地撕裂!

“噗——!”云初凝身體劇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砸中,一大口混合著內臟碎塊的黑血狂噴而出!生命之火瞬間搖曳欲熄!剝離根基的劇痛讓她連呻吟都發不出,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深淵。

那身影的目光,穿透凝固的空氣,精準地落在云初凝左手無名指根——那枚紅光吞吐、震顫不休的黝黑戒指上。兜帽陰影下,似乎傳來一聲極輕、卻冰冷刺骨的嗤笑。

“區區殘魂,也敢竊據《焚天》之名?”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棱撞擊,帶著一種俯視塵埃的漠然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他并未看向云初凝,仿佛只是在對著那枚戒指說話。“擾吾清靜,其罪當誅。”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抬起的左手五指,對著那枚戒指,凌空——輕輕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芒,沒有破碎空間的景象。

只有一種“存在”本身被強行修改的詭異感!

嗡——咔!!!

一聲令人牙酸的、仿佛精金被無形巨力強行捏扁揉碎的刺耳聲響,在死寂的廟宇中驟然炸開!

云初凝指根處,那枚黝黑戒指猛地爆發出最后一點刺目的紅光,隨即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黯淡!戒身上瘋狂流轉的符文鏈寸寸斷裂、崩解!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怨毒與不甘的黑色煙氣從戒身裂縫中猛地逸散出來!

緊接著,戒指連同覆蓋其下的那一小塊皮肉,如同被無形的刻刀精準剜除!一道細微卻深可見骨的血痕出現在她無名指根部,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滲出。那枚被剝離的戒指,懸浮在離她傷口寸許的空中,戒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和靈性,如同一塊真正的廢鐵。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火石!剝離的痛苦雖劇烈,卻因云初凝已陷入深度昏迷而未被清晰感知。

那身影虛握的五指并未松開,反而緩緩收緊。

“碎。”冰冷的字眼吐出。

懸浮的殘破戒指應聲而碎!化作一蓬細碎的黑色金屬粉末,簌簌落下,還未觸及地面,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掃開,散落在冰冷的泥水中,再無痕跡。

做完這一切,那身影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塵埃。他緩緩放下左手,重新攏回寬大的斗篷下。兜帽陰影依舊深沉,看不清絲毫表情。

廟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云初凝微不可聞的、帶著血沫的喘息聲。

片刻后,那身影的目光才真正落在泥濘中氣息奄奄的少女身上。暗金色的眼眸在陰影中微微閃動,如同深淵中凍結的熔金。

“污穢纏身,根基盡毀,竟能引動此戒殘力……”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極淡的探究,但更多的仍是冰冷的審視。“倒也算……一絲異數。”

就在這時——

滋啦——!

一聲刺耳的、如同空間被強行撕裂的尖銳聲響猛地從云初凝身下爆發!

只見她身體周圍的泥濘地面,毫無征兆地塌陷出一個碗口大小、邊緣光滑焦黑、深不見底的漆黑孔洞!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間爆發!

唰!

那些剛剛從她體內被剝離、混雜著漆黑腐朽污血的粘稠穢物,如同被無形的掃帚掃過,瞬間被那黑洞吞噬得干干凈凈!緊接著,她口鼻中涌出的黑色血沫,身下大片的暗紅污血,甚至她殘破的身體都被這股巨力猛地拖拽著滑向洞口!

“哼!”

一聲冰冷的鼻音如同寒冰利刃,瞬間切斷了那恐怖的吸力場!

斗篷下的身影屈指一彈!

一點比塵埃更微小的暗金光芒,無聲無息地射入那漆黑孔洞的中心。

噗!

如同肥皂泡破裂。那瘋狂吞噬一切的黑洞瞬間向內坍塌、縮小,直至徹底消失無蹤,只留下地面上那個光滑如鏡、散發著焦灼死寂氣息的深坑。

空間恢復平靜。

那身影的目光再次落回云初凝身上。此刻的她,體內污穢被戒指剝離又被黑洞吞噬,外在的污血也被清理大半,雖然依舊殘破瀕死,但身體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近乎透明的蒼白,仿佛被徹底“清洗”過一遍。

“墨衍。”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如同宣告一個亙古存在的名諱。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初凝昏迷的表象,落在了她靈魂深處那枚被強行烙印、此刻因戒指破碎而光芒黯淡、卻依舊存在的《焚天》神文虛影上。“記住這個名字。你的命,現在歸我處置。”

話音未落——

破廟后窗方向!

咻!咻!咻!

數道比夜色更濃、凝練如實質水銀的殺意利刃,悄無聲息地斬斷雨絲,精準地切斷了腐朽的窗栓!

咔!吱呀——

幾扇后窗在暴雨的掩護下,無聲地向內滑開!冰冷的殺機和比夜色更深沉的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從幾道漆黑的縫隙中,悄然滲透進來。

西瓜波羅蜜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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