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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爐鼎焚天錄

第30章焚天塔第三層

竹林重歸寂靜。溪水潺潺,沖刷著碎裂的青石板縫隙,帶走些許血腥與塵埃。陽光透過稀疏的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落在云初凝蒼白的臉上,卻無法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站在原地,身形單薄,青色勁裝的衣角在微風中輕輕拂動,邊緣殘留著焚天塔內特有的灼痕。掌心,那縷暗紫金色的火線早已隱沒,只余下指尖一絲微不可察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余溫。方才那電光火石間的寂滅一擊,消耗巨大,經脈深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空虛感,如同被抽干了骨髓。但她站得筆直,脊梁如同淬火的精鋼,不曾有半分彎曲。

柳巖怨毒的嘶吼,柳風刻骨的恐懼,護衛瞬間湮滅的驚駭……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卻激不起她眼底絲毫波瀾。恨意早已沉淀,化為冰冷的燃料,在靈魂深處那枚《焚天》烙印下無聲燃燒。

內院大比……劫數?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搖曳的竹影,投向遠處那座巍峨聳立、塔頂赤焰熊熊的焚天塔。塔身漆黑,如同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原始力量波動。那里,才是她的戰場。那里,才有她需要的力量。

她不再停留。轉身,腳步沉穩,朝著焚天塔的方向,再次邁開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焚天塔第三層入口。

旋轉階梯的盡頭,不再是灼熱的氣浪,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虛無,而是粘稠、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深淵!階梯在此處戛然而止,前方是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扭曲不規則的漆黑洞口。洞口邊緣,空間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撕裂,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不斷蠕動的波紋狀!沒有聲音!沒有熱浪!只有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令人窒息的冰冷與……寂滅!

仿佛踏過這洞口,便是萬劫不復的虛空,是連時間與空間都失去意義的絕對死域!

云初凝站在洞口前。撲面而來的,并非高溫,而是一種足以凍結靈魂本源的絕對寒意!皮膚瞬間失去知覺,血液仿佛凝固!體內的焚天紫金焰如同遇到了天敵,劇烈地收縮、顫抖,傳遞出前所未有的恐懼與……一絲源自本能的、貪婪的悸動!

危險!致命的危險!

她毫不懷疑,以她現在的狀態踏入其中,瞬間便會被那寂滅之力徹底分解、湮滅,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但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冰冷!銳利!

焚天塔第三層!傳說中的“寂滅虛空”!非靈王境不可入!即便是靈王,也需萬分謹慎!那里,是焚天塔火系靈力最原始、最狂暴、也最接近毀滅本源的所在!是淬煉焚天之力的終極熔爐!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洞口邊緣那扭曲的空間波紋。

滋——!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入寒冰的刺響!指尖傳來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要將靈魂都徹底凍結、撕裂的劇痛!皮膚瞬間焦黑碳化!一股蘊含著寂滅意志的冰冷能量,如同跗骨之蛆,順著指尖瘋狂涌入!

“哼!”云初凝悶哼一聲,猛地收回手!指尖一片焦黑,劇痛鉆心!體內的焚天紫金焰瘋狂涌動,才勉強將那絲侵入的寂滅之力焚滅吞噬!但那股冰冷死寂的氣息,卻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靈魂深處!

不夠!遠遠不夠!

以她現在的實力和掌控力,強行進入第三層,無異于自尋死路!

她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斷。轉身,毫不猶豫地朝著第二層深處走去。目標明確——距離通往第三層階梯入口最近、也是二層靈力最狂暴、最接近寂滅氣息的那個核心陣圖!

盤膝坐下。陣圖灼熱的氣息如同實質的巖漿,瘋狂沖刷著她的身體。皮膚龜裂,鮮血滲出即被蒸發!但她渾然不覺。她運轉《青木蘊靈訣》,微弱的青色氣流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守護著核心經脈。同時,她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

凝!煉!淬!

靈魂之力如同燃燒的烈焰!瘋狂催動識海中那枚《焚天》烙印!按照“焚天凝神”的無上法門,不顧一切地壓縮!凝練!淬煉著體內那縷暗紫金色的焚天紫金焰!

嗡!嗡!嗡!

每一次壓縮,都如同將燒紅的星核強行塞入更小的模具!靈魂劇痛!經脈撕裂!焚天紫金焰瘋狂掙扎、咆哮!釋放出毀滅性的力量沖擊著她的身體!皮膚表面的裂紋瞬間擴大!暗紅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流淌!

但她死死咬牙!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恨意!不屈!變強的渴望!化為最強大的動力!

壓縮!再壓縮!

暗紫金火線在狂暴的淬煉下,體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顏色由暗紫金轉為更加深邃、更加內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黑!一絲!僅僅一絲!如同最細微的宇宙塵埃!卻散發著比之前恐怖百倍的寂滅氣息!仿佛一個微型的黑洞,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焚天黑焰!凝神境巔峰!

當這縷發絲般纖細的暗黑火線徹底凝成的瞬間!一股無形的、仿佛能令萬物歸墟的寂滅波動,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整個焚天塔二層,那翻滾蠕動的暗紅能量流,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瞬間凝固了一瞬!連那恐怖的高溫都似乎降低了幾分!

云初凝猛地睜開眼!眸中,兩點深邃如同宇宙黑洞的火焰虛影一閃而逝!冰冷!死寂!帶著焚盡諸天、令萬道崩滅的絕對意志!

她緩緩抬起右手。掌心,那縷暗黑火線靜靜懸浮。沒有氣息!沒有波動!只有一種內斂到極致、卻足以讓靈王都為之膽寒的寂滅本源!

她心念微動。

嗡!

暗黑火線瞬間沒入掌心。體內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間平息。經脈的劇痛依舊,但那些龜裂的皮膚,在暗黑火線凝成的瞬間,竟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強行彌合、淬煉!變得更加堅韌!一股微弱卻更加凝練的力量感,在她體內滋生!

靈徒九星!水到渠成!

她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通往第三層的漆黑洞口。這一次,那寂滅的黑暗,不再讓她感到恐懼,反而……如同磁石般吸引著她!

她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扭曲的黑暗洞口之中!

焚天塔外,暗流洶涌。

柳家府邸深處,一間密室。燭火搖曳,映照著柳巖那張陰鷙鐵青的臉。他對面,坐著一名身著華服、面容倨傲的中年男子,正是柳家家主柳擎天!氣息沉凝如淵,赫然是靈王巔峰!

“廢物!”柳擎天聲音冰冷,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區區一個靈徒境的丫頭,竟讓我柳家如此灰頭土臉!連巖長老你都……”

“家主息怒!”柳巖臉色難看,咬牙道:“此女……邪門!那火焰……絕非尋常!瞬間湮滅兩名靈師五星!連靈魂都……抹除!風無涯那老匹夫又百般袒護!院長也……”

“哼!風無涯!蒼龍學院!”柳擎天眼中寒光一閃,“他們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內院大比,便是她的死期!”

他屈指一彈,一枚通體漆黑、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玉符落在柳巖面前。“將此物交給風兒。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在大比之上,廢了那妖女!生死勿論!此符……可引動一絲‘噬魂陰煞’,專克神魂!即便她有那詭異火焰護體,也難逃一劫!”

柳巖接過玉符,入手冰涼刺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家主放心!風兒已突破靈師七星!再有此符相助,定讓那妖女……魂飛魄散!”

“還有,”柳擎天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云家那邊……云海那老東西,也該動一動了。告訴他,若想他寶貝孫女云若雪恢復,若想云家日后在青陽城還有立足之地……他知道該怎么做!”

“是!”

蒼龍學院,內院深處,一座云霧繚繞的山峰之巔。

風無涯負手而立,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面前,懸浮著一面水鏡。鏡中,赫然是焚天塔第三層入口處那片扭曲的黑暗!以及……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單薄身影!

“寂滅虛空……”風無涯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凝重與擔憂,“這孩子……太急了!也太……狠了!”

“風長老,此女……福禍難料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目光同樣落在水鏡上,深邃難測。“焚天黑焰……寂滅本源……此等力量,已非靈徒境所能掌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她若在大比之上失控……”

風無涯沉默良久,最終化作一聲長嘆:“路是她自己選的。是龍是蟲,是生是死……皆看她造化。我們能做的……唯有靜觀其變。”

院長目光閃爍,最終點了點頭:“內院大比,群英匯聚。柳家……皇室……還有那幾個隱世家族的小家伙……都盯著呢。希望她……能活著走出來吧。”

焚天塔第三層。

絕對的黑暗!絕對的死寂!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溫度!甚至連空間和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不清!

云初凝感覺自己如同墜入了宇宙誕生之前的奇點!身體被無形的、粘稠的寂滅之力包裹、擠壓!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條脆弱的經脈,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靈魂仿佛被投入了永恒的冰獄,意識在極致的冰冷與虛無中沉浮、掙扎!

滋……滋……

細微的、如同寒冰凍結靈魂的聲音,在她體內持續不斷地響起!那是寂滅之力在侵蝕、凍結、分解她的生機!體內的焚天黑焰,在這絕對的死寂面前,如同風中殘燭,劇烈搖曳、明滅不定!它瘋狂地吞噬著侵入的寂滅之力,試圖維持自身的存在,但那股力量太過浩瀚、太過原始!如同螳臂當車!

劇痛!超越肉體的、源自靈魂本源的劇痛!仿佛整個存在都要被徹底凍結、分解、歸于虛無!

“呃啊——!”她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嘶吼!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反復拉扯!

放棄嗎?沉淪嗎?化為這寂滅虛空的一部分嗎?

不!

柳擎天陰冷的眼神!柳巖怨毒的嘶吼!柳風刻骨的恐懼!云海猙獰的嘴臉!云若雪扭曲的妒恨!還有……那冰冷戒指深處,那帶著厭棄的“爐膛”二字!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焚天的烈焰,在靈魂冰封的深淵中轟然爆發!瞬間點燃了瀕臨熄滅的焚天黑焰!

嗡——!!!

靈魂深處!那枚《焚天》烙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破永恒黑暗的熾烈黑光!一股源自亙古洪荒、焚滅諸天萬界的暴虐意志,如同掙脫枷鎖的滅世兇獸,悍然沖垮了寂滅之力的冰封!

焚!盡!八!荒!

一個冰冷、古老、仿佛由星辰寂滅之音凝聚而成的意念,在她識海深處轟然炸響!

云初凝瀕死的意志爆發出最后的瘋狂!她不顧一切地催動焚天黑焰!按照那烙印的指引,將那縷微弱的暗黑火線,瘋狂地壓縮!再壓縮!如同將一顆恒星強行壓入針尖!

凝!凝!凝!

靈魂在燃燒!意志在咆哮!

嗡——!嗡——!嗡——!

焚天黑焰的體積瘋狂縮小!顏色由暗黑轉為更加純粹、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存在痕跡的……絕對虛無!一絲!僅僅一絲!如同宇宙誕生前的奇點!散發著令諸神都為之顫栗的寂滅本源氣息!

焚天寂滅焰!凝神境圓滿!

當這縷絕對虛無的火線徹底凝成的瞬間!一股無形的、仿佛能令諸天萬界重歸混沌的寂滅波動,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轟——!!!

包裹著她的粘稠寂滅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敵,瞬間被那絕對虛無的火線……吞噬!湮滅!化為烏有!

以她為中心,方圓丈許內的絕對黑暗,被強行撕開了一道微小的口子!一絲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帶著原始毀滅氣息的暗紅光芒,從第三層深處投射進來!

云初凝緩緩睜開眼。眸中,兩點絕對虛無的火焰虛影靜靜燃燒。冰冷!死寂!帶著焚盡萬古、令諸天歸墟的絕對意志!

她成功了!在寂滅虛空的邊緣,凝練出了焚天之力的終極形態——寂滅焰!

雖然只有一絲!雖然境界依舊停留在靈徒九星巔峰!但她的力量本質,已觸摸到了毀滅的終極本源!

她緩緩站起身。身體依舊虛弱,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與死寂,已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寂滅意志取代。她望向第三層深處那片散發著原始毀滅氣息的暗紅光芒。

內院大比……柳家……柳風……

她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弧度。

該出去了。

西瓜波羅蜜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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