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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雙照纖塵鏡

第八章奇跡

蔣淳安被斬首的三天后,宋慶元為永昭城的百姓送來了救濟糧,美其名曰他是在永昭城出生的,看不得老鄉們受苦受難,是自掏腰包為民服務。

那救濟糧雖然沒有讓陛下得知,數目也不多,但好歹解決了無米無粟的燃眉之急,永昭城的百姓都對他感恩戴德,稱贊不已。

“宋慶元真是卑鄙無恥,衣冠禽獸!”赫連雙看著正排隊領救濟糧的百姓,咬牙切齒道,“這些百姓根本不知道他們所吃的每一粒米都是那姓宋的搜刮的民脂民膏。”

虞塵洲抱臂靠在墻上,“百姓沒飯吃你心疼百姓,現在百姓有飯吃你倒又罵起宋慶元了?!?/p>

“他不該罵嗎?宋慶元這么做的目的無非是堵住百姓的嘴,百姓吃飽了就沒有心事了,誰會再去想那個沒能給他們帶來米粟、又所謂貪了什么軍餉的蔣縣官呢?”

虞塵洲:“走吧,別看了。去蔣府見見那位蔣夫人吧。”

縣官府在坐落在街西,并不難找。只是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熟人。

“張叔,您再好好想想,您再仔細看看,真的沒有見過這個人嗎?穿著白色琉璃裙,人特別白,眼睛特別大……”

“徐姐,你看看呢,這個姑娘你有見過嗎?帶著一副青色寶石耳環,腰上一邊掛著錦囊一邊掛著匕首?!?/p>

街角有個人拿著一張畫像一路上詢問著街坊鄰居,聲音很大,一字不差的傳進赫連雙和虞塵洲的耳中。

這穿搭讓赫連雙覺得甚是熟悉,“嘶,這人怎么聽著在哪見過……”

虞塵洲慢慢上下打量她一番,她也后知后覺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把虞塵洲拉入巷子里。

“你聽到沒有?這明顯是在找我!可五十年前我跟本就沒有來過凡世,怎么可能有人認識我?”

虞塵洲見她急急忙忙的,“你躲什么,隱身了又沒人看得見我們?!?/p>

“嘖,這不是本能反應嗎……”她從墻角彈出腦袋,只見那人身著熟悉的藍灰色服飾,身形修長,長發并未束冠。

“江暮,你說這人的背影怎么這么眼熟?”

那人轉過了頭。

是紀文清?!

“果然是他!五十年前和蔣淳安有交集的就是他本人?!焙者B雙皺起眉頭,看著那個四處詢問的背影憤憤道,“終于找到你了,一個小小靈修,竟然敢騙本鎮魔士!”

此時的紀文清躬著身子耐心和坐在地上烤火爐的大爺大媽們詢問著,大爺大媽們也熱心的回應著他:“哎呀阿清啊,你就不要再問啦!我在永昭城活了大半輩子了,才沒有見過這么個人哩!”

“對啊阿清,你今天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夫人今日去哪里了啊?”

紀文清道:“夫人今日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散心,我才抽了空出來找人。”

一個老大娘伸手指指畫像,“這人是誰哦?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不是不是!”他慌忙擺手,“她、她是——哎呀跟你說了也解釋不清,總之我一定要找到她!”

看樣子是問不出什么了,紀文清嘆了口氣不愿再同他們多說,扭頭時倏然同身后正想著再看一眼的赫連雙對上了眼。

紀文清瞪大眼睛看著她,又低頭看看紙上的畫像,又抬頭望向她,“是你——?!”

赫連雙大驚,忙拉著虞塵洲往巷子里面躲,虞塵洲見她如此焦急,疑惑道:“你不是隱身了嗎?!”

“他是靈修!又懂得法術控制,識破我的隱身術并非難事?!焙者B雙從腰間錦囊中抽出兩張符紙,“沒時間跑路了,只能借助符紙的法術。”

虞塵洲見她把符紙快速貼在他們身上,急忙問道:“等等,這符紙是做什么用的?!”

“變形術?!?/p>

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虞塵洲連忙制止:“等下,變什——”

“身形無影,萬物皆從!變!”

赫連雙可不會等他,千鈞一發之際,她施展法術。法術銀光消散的瞬間,紀文清奔進了巷子——

“你在哪?我剛才看見你了!”

紀文清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跑進了這封閉的巷子,但這里除了墻角一高一低兩個破罐子,其他什么都沒有。

“你快出來啊??!”紀文清站在巷子中間,他急切地張望著,“你出來?。。槭裁床灰娢野??!

“你明明知道真相!為什么不出來?????!

“他看見你了!他知道你的存在??!”

他胸腔爆發出一聲積攢許久的嘶吼,很快怒音逐漸變得微弱悲傷。

“他殘留的玄靈告訴我了,他在獄中看見一個女孩,像神女一樣……就短短一秒,雖然不太真切,但他確定沒有看錯??!

“我求你了你出來吧!他絕不可能貪軍餉的!你當時也在獄中,你肯定知道!只有你能為他作證了??!”

他的喉嚨涌出發出抽泣聲,呼吸急促而困難,“你出來吧……我求求你了……他不會貪軍餉的,他不會的……”

無人應答。

“怎么辦啊……”他摩挲著手里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黃色宣紙畫像,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宣紙上,黑色的墨水被暈染開來,紋路蕩漾開來看不清了。

“怎么辦啊……主人……她不出來……怎么辦啊………怎么辦啊……”

紀文清的身體因為悲痛而微微顫抖,他像個走丟的孩子,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無助地哭了起來。

“怎么辦啊……”

———————————————

傍晚,夕陽墜入河里,夜幕即將來臨。因為救濟糧的到來,永昭城的街道終于多了些光亮。

赫連雙和虞塵洲并肩坐在永昭城最高的樓閣屋頂,心照不宣地看著下面的點點光亮。

赫連雙道:“我剛來永昭城的時候特別喜歡這個樓頂,沒想到五十年前就存在了。抓到你之前,我還坐在這里正想吃糖葫蘆,俯瞰著腳下的永昭城,燈火通明的像是地上的星星一樣。

“第二天老板娘含冤入獄,我又遇到了紀文清。他偷偷跟蹤我,騙我說自己是老板娘的忘年交,還把我帶到了風神廟。

“在縣衙上他或許就認識我了,但是怕我像是五十年前一樣逃走,到選擇隱瞞身份接近我的吧?!?/p>

她說著,微微嘆了口氣?!皼]想到,五十年前蔣淳安竟在獄中看到了我。本以為是兩條毫無交疊的時間線,可沒想到因為我的原因出現了重疊。江暮,你說這算不算緣分?”

不等對方回應,赫連雙繼而道:“蔣淳安當時在獄中,一定絕望透頂,但他看見了我,在他意識中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他用最后的玄靈告訴了紀文清,讓他去找真相。但真相就躲在他們不到一米的位置。他們、百姓離真相只有幾步之遙。”

虞塵洲看著她:“赫連——”

“江暮,我們真的做對了嗎?沉默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

虞塵洲揣摩片刻,道:“你別自責了,這里是歷史,就算有交疊,也沒有奇跡。我們所做的沒有對錯,只要查明真相、盡力去維持原狀就好?!?/p>

赫連雙喃喃道:“只能維持原狀嗎……”

虞塵洲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才說道:“明日午時的風神廟就是最后一站了,也是找到陳李周三人線索的最后機會。你有什么想法?”

赫連雙深吸了口氣,看著遠方漸漸顯現是月亮一時愣了神。說實話事情變成這樣,她已然有些迷茫,不知下一步如何去做才是正確。

虞塵洲看出了她的猶豫,并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旁邊和她一起望向月亮。

他的目光從天上緩緩落到地上,仔細看才發現下面的點點光亮并非燈火,也是河中一盞一盞的花燈。

身側突然幽幽一聲詢問:“今日,是什么日子?”

虞塵洲回應道:“迎鬼日。”

“糟了——”身側人忽的起了身,虞塵洲正欲抬頭詢問,就聽見一聲制止:“別抬頭!”

他本能把頭低下,不知她在上面做些什么,聽見頭頂“嘶啦”一聲布料撕扯的聲音。

虞塵洲大腦空白,他側過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赫連姑娘的心思當真難猜,下午在巷子里把我們二人變成罐子,晚上又在屋頂當眾撕起衣服來?!?/p>

“閉嘴?!焙者B雙不耐煩道,左手向下揉搡一把他的頭。

“你——”

虞塵洲一個踉蹌差點被推翻,倏然抬起頭卻看到一抹刺眼的紋路。

兩道紅褐色的和荊棘形似的紋路烙印般的刻在赫連雙纖細白皙的脖子上。只匆匆一眼,兩道猙獰的傷疤如同烈焰狠狠灼燒著他的眼睛,刺痛著心臟。

虞塵洲的心跳猛然加速,瞪大了眼睛怔在原處。

十年前的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那時的哭聲、怒吼聲、祈求聲、慘叫聲……都在耳邊炸裂開來——

綠色的荊棘法術從那個人的指尖傾涌而出,纏繞在女孩的脖子上。

“狼是不會和羊成為朋友的。我要你睜大眼睛親眼看著,看著這黑暗無光的世界,看著你在意的一切,都將因你而亡?!?/p>

“求您……”

“咔嚓”一聲,是脖子扭斷的聲音。

這紋路在暴露在空氣后的瞬間便被白色的衣服布條遮擋住。

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這紋路太刻骨了,一眼就能認出來。

直至芊芊玉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許久,虞塵洲才回過神來。

緊接著就看見赫連雙湊上前的臉逐漸放大,“江暮,你發什么呆呢?咦,你的眼睛怎么這么紅?”

虞塵洲深深地盯著她,幾秒后艱難地移開了目光,指尖狠狠嵌進了掌心,才勉強掩去了復雜的情緒和克制的震驚。

“剛才有風,被沙子迷眼了。”

他避開對方關心的目光,抬手拂去眼角的濕潤,嘴角卻是抑制不住的上揚起來。

心底一處怎么也填不滿的缺口,突然被填上了。

是失而復得的萬幸,是做夢一般的恍惚,是近在咫尺的人。

“這里這么高,哪來的沙子……”赫連雙嘟囔一句便不再理他,她如今的心思全都在明天最后一天的期限,再裝不下其他。

赫連雙孩子心性,所有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

虞塵洲起身離開,“你等我一會。”

很快他又回來了,手里握著一串糖葫蘆,“給。”

“買這個做什么?”赫連雙驚訝地問,“話說你哪來的錢?”

“上次買東西時剩下的。”他把糖葫蘆遞給她,順勢在旁邊坐下。

赫連雙“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偷偷存自己的小金庫啊——不過話說我剛才也沒說我餓了?!痹掚m如此,她還是接過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就當是賠你第一次見面的那一串?!?/p>

“之前在縣衙不是讓你去買過了嗎?”

“多賠一串。而且,吃甜食能緩解情緒。”虞塵洲的目光不動聲色細細觀摩著瑩瑩月光下的少女。

赫連雙并未看他,邊吃邊笑道:“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么?我不就是在脖子上系了一個好看的裝飾嗎?別以為買一串糖葫蘆就能讓本鎮魔士心花怒放了?!?/p>

“那該怎么做能讓你開心起來?”虞塵洲毫不遮掩,認真問道。

直白的話語讓赫連雙也愣了下神,雖然她知道這人最初接近自己說的是什么心悅于她,但一直以來并未再提。

如今忽然又這么直直說出口,再加上他的身份一直不能確定,實在是讓人不禁懷疑他有什么陰謀。

“你不用做什么,明天是最后一天,你好好想想對策?!?/p>

“好?!?/p>

這么爽快?赫連雙又試探道:“今晚我睡覺,你守夜?”

誰知卻撞見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睛,只是和往常的疏離暗淡不同,那雙眼睛正溫和地望著自己淺笑著。

“好?!?/p>

撞鬼了!

一定是因為迎鬼節的原因,江暮被鬼附身了?。?/p>

赫連雙僵硬地移開目光,乖乖吃完最后一顆糖葫蘆不敢再說話。她坐著閉目養神起來,很快進入了夢鄉。

———————————————

再次悠悠醒來時,已是后半夜了。赫連雙驚覺自己此時正靠在虞塵洲的肩上睡的正香,她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子。

虞塵洲:“剛好,我正想叫你。”

赫連雙將妝容整理一番,“咳咳,怎么了?”

虞塵洲沉下目光,“我剛才看見街角……出事了?!?/p>

不好的預感襲來,赫連雙蹙緊眉頭,“出什么事了?”

“去風神廟,你就知道了?!?/p>

赫連雙見他也不愿意多說便即刻動身。二人向風神廟的方向趕去。

此時的風神廟還只是一個雛形,沒有五十年后那般經歷的繁榮再到荒蕪,而是只有一個外形,除了里面那個風神像已經雕刻完成,廟上面的牌匾還是空的,其他皆無。

月光穿過縫隙撒下點點星光,月亮隱藏在黑暗中更顯漆黑。森林陰森森,原本碧綠的樹葉此刻也是一派黑點。

“呼呼……累死我了……姓陳的,這附近只有這么個破廟嗎?”

“你問我?我還他娘的想知道呢!這荒郊野嶺的有本事你找個上房去?!”

“行了你們二人別吵了!等會藥效一過人該醒了!這娘們性子太烈,剛才掙扎的時候咬的我胳膊都出血了!”

靜悄悄的夜晚被三個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打破,他們扛著一個麻袋在夜間行走,驚擾群群鳥兒飛起。他們沾滿泥濘的鞋子踏入了風神廟里,留下一個又一個黑色的鞋印。

頭包布條的胖子把麻袋扔在地上,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朝地上猝了口罵了一聲,道:“一個臭寡婦!真他娘的費勁!”

另一人尖嘴猴腮瞇起眼睛,指了指風神像,“李民,你聲音小點!這可是在神明面前!”

“你們兩人行了!吵吵一路了都,老子耳朵都起繭子了——來看看咱們的小美人!”赤著上身的矮子制止道,他麻利地打開麻布袋子,里面竟然躺著一女子。

“以往總有個臭小子跟著她,老子想了好多辦法都支不開他,今天是迎鬼日,那小子拿著畫像不知抽什么風上街找人,終于讓老子逮到她一個人在街上的機會!”

女子被他們用迷藥迷暈了,雙目緊閉,她臉龐清秀,皮膚白皙,月光下美的如同幽幽谷底的雪白蘭花。

三人皆被迷的愣在原地,矮子率先咧嘴笑道:“我早就給你們說過!這小寡婦是不是好看?!”

“操!這小娘們老子惦記好幾年了!這幾年真他娘的便宜那個姓蔣的王八蛋了!”

此時赫連雙和虞塵洲也趕到了風神廟的門口,他們在窗邊注視著廟里的一切。聽到這句時赫連雙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人莫不是聶盼昔?”

虞塵洲皺緊了眉頭,“是?!?/p>

女子悠悠醒了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三個陌生的面孔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她瞬間驚恐地坐了起來,“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

“小娘子別害怕,哥哥們只想好好疼你——給我按住她!”

胖子率先按住她的肩,另外兩人全然不顧她的嘶吼開始瘋狂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如洪水猛獸般勢不可擋讓人窒息。

“滾啊!滾——”瘦弱的女子拼命無力地掙扎嘶吼著,指甲挖在不知是誰的皮膚上,一個巴掌狠戾地抽了過來,打的她頭暈目眩。

“臭娘們!敢撓我?!”惡心的臉湊了上來,她伸頭狠狠撞了上去。對方一聲慘叫,捂著頭跌坐在地上。

矮子嘲笑道:“陳越,你行不行?一個娘們都搞不定?”

尖嘴猴腮的男子脖子以上瞬間紅了起來,他怒吼著,暴著青筋餓狼般撲向女人,嘴里罵著不堪的臟話,報復性的用力掐著女人的脖子嘶吼,彷佛在彌補剛才失掉的“自尊心”。

山上狂風沖進廟里,地上的葉子與灰塵被卷的在廟里狂飛,密閉的環境下風聲吹打在中央石像上,像是如雷貫耳的嘶吼,更像是剖肝泣血的怒嚎。

窒息的絕望感涌上,女子無力地拍打著對方有力的胳膊,冰冷的淚從臉頰滑落到地上,她只能看見頭頂的冰冷屹立的石像,逐漸沒了力氣……

視線中的風神石像逐漸模糊起來,失去意識的剎那,她突然想起有一個人曾對自己說過:“這一輩子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永遠陪伴在你身側,愛你護你,定不會怠你棄你……”

熟悉的聲音夾雜著狂風擊打在風神石像上的哀鳴,仿佛近在耳畔,那聲音很溫和低沉、柔軟好聽,是她還有那個人愿意傾盡一生去換得的一個承諾——

“等我回來?!?/p>

她相信了。她亦不后悔。

外面的虞塵洲一手緊緊拉著赫連雙的手腕,一手死死捂著她的嘴,就在赫連雙就要沖上前的一瞬間——

“啊啊啊啊啊啊?。。?!”

廟內忽然傳出尖銳的慘叫聲,沖破了天際。

男人倏然癱坐在地上,兩只手還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他半張著嘴兩眼驚恐地看著躺在地上沒了生氣的女人。

另外二人忙湊上前,“怎么了?”

“死了……死了……”他神情恍惚地念叨著。

胖子顫巍巍地將手放在女子鼻下,感受不到任何氣息的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死了?!她——她怎么死了呢……”他突然伸手指著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是你!是你殺了他!!”

“你……你放屁!是你……是你按著她的!對,跟我沒關系!我只是想嚇唬她一下,誰知道她……她這么容易就死了?!”

面對生死的責任,自然而然的可以讓原本同一條戰線的人分崩離析、自相殘殺。

眼見二人快要扭打在一起,剛剛一言不發的矮子突然開了口:“行了!人已經死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不趕緊想想辦法!”

“對,對!想辦法!要想辦法——”另外兩人就像無頭蒼蠅般繞著尸體轉來轉去,“怎么辦呢……該怎么辦呢……周磬,你讀過書,你快說怎么辦?!”

“這荒郊野嶺的沒人知道是我們干的,而且這娘們是什么人?她男人是個十惡不赦的貪官!這叫什么,這叫死有余辜!”矮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這男的不干人事,身為他女人自然羞愧難當,沒臉面對世人,最終自縊而死……”

他越說臉色越陰森起來,話到最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命令道:“你們還愣在那干什么?!還不趕緊去找根繩子來!”

……

———————————————

“如此說來,總算弄明白了化為妖身的蔣淳安為何定要陳峰、李瓊與周紹那三人的性命了。”走在回去的路上,赫連雙道,“他們三人正是害死聶盼昔的那三個兇手的后人?!?/p>

虞塵洲在她身邊,“聶盼昔的結局與案卷上的無異,據記載說她是自縊于風神廟中,三日后尸體會被找到,五十年前的一切都能和案卷對上了?!?/p>

“可是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p>

赫連雙突然停下腳步,“肉身化鬼魅,玄靈化妖靈。那個金鐲子雖然是紀文清贈予他們的,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讓蔣淳安墮妖的那個人。更何況風神廟的石像上只有蔣淳安一點點的玄靈,微弱的很——所以就算是花費五十年去刻意修煉,也幾乎不可能化妖?!?/p>

“你的意思是,蔣淳安的玄靈化妖靈一事,是幕后人有意為之?”

她點點頭,“等了五十年沒有動靜,如今蔣淳安的妖靈忽然現世,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不過這些都要等回去以后,親自問問他了?!?/p>

赫連雙又想起了什么,她神色微斂低聲道:“紀文清保留了蔣淳安最后一絲玄靈附在石像上,我真不敢想象,親眼看著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被凌辱殺死,是什么樣的痛苦?!?/p>

虞塵洲心頭一顫,說不清的酸楚和痛苦縈繞在心頭,他沉默了。

就在赫連雙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忽然開了口,聲音平靜:“那一定是悲痛、愧疚和絕望。自責就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在這么多年來每當他松懈、高興的時候,重重地朝他的心口砸去,讓他無時無刻都感受到跌入深淵的滋味?!?/p>

他頓了頓,“我想,一年、兩年就很痛苦了,更何況蔣淳安在原地等了五十年?!?/p>

赫連雙聽的一愣一愣的,強笑幾聲:“你說的還挺形象,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p>

“……”

遠方薄薄的霧氣在樹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初生的太陽冉冉升在東方的上空,把大樹的枝頭照的金黃。

好像希望。

道路和朝陽的盡頭逐漸破碎,他們周圍的場景慢慢地變成碎片,意味著這個時空世界的消失。

昨夜的天上寂寥無星,五十年前也沒有奇跡降臨。

赫連雙向他伸出手,淡淡一笑:“走吧江暮,我們該回去了。”

虞塵洲垂目看著她的手,緊緊握了上去。

能再次遇到她,便是百不一遇的奇跡了。他想。

這次握緊的手,不會再輕易松開了。

(第八章完)

九七閑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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