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大學四年過的其實更辛苦。如果我說我辛苦,你可能更勝。因為你的成長環境,早就把你打磨成一株仙人掌。盡管條件惡劣,但你總能為自己找到生根壯大的營養。你知道累嗎?你知道偷懶休息嗎?你知道脆弱嗎?你都知道,但你好像沒有喘息的機會。
如果要論什么是堅強,你就是最好的代言人!因為,在艱難的求學路上,從未聽過你抱怨半句,而你永遠都是陽光開朗,積極向上的樣子。多么優秀的女孩呀,我們那個時候都在開玩笑說,以后誰娶了你,真的一個大家庭所有的事,你都能游刃有余。可惜了,在我碼字的這個時候,你已經32了,還是個黃金單身狗。
盡管你32未婚未育,我依舊覺得你應對生活的姿態非常優美。因為所有忠于內心選擇并堅持的人,都是真正的強者!不過話說回來,能不能喝上你的喜酒,你也努努力。戀愛或婚姻,不過是人生的一場體驗,經歷過就好。
想到跟你一起做兼職,印象最深的要數蘇州那一次了吧。
這個故事有點長,但對我來說,是成長路上最深刻的一課,所以后來的每次,我想起來,都是猶如昨日一般。
一個非親表哥在一個電子廠上班,因為我們那時候的制造業工廠還不夠智能化,主要靠人力進行流水線操作。所以,放假電子廠對于人力的需求很旺盛,甚至有的工廠會直接給返點讓員工招人。這位非親表哥找到我,然后提出跟我合伙招人,返點平分的合作需求。當時給出的條件是返點300元/人,也就是我帶一個人去,能拿到150元。對我來說,天大的誘惑。
那時候,我們在電子廠,一個月加班加點三千塊左右。而我如果通過這種方式,我不僅自己可以掙三千塊還能額外拿到幾千塊。于是,我把這個事,告訴我的男朋友,希望他能幫助我一起完成,但他提出反對意見。最后就是他不同意,也不愿意參與我這個事情上來,我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做。
通過我和你們的關系,以及你們跟同學的關系,還有我朋友以及他們的關系,當時大概集了差不多五十人。
那時候因為有同校跟不同校的放假時間不同頻,所以我就安排大家訂票。總之,當我們坐上火車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依舊沒有放下來。
其實,我心里也拿不準,于是我給在蘇州工作的堂哥打電話,跟他說了這個事。他當時略帶批評地說了我一頓,因為我跟他說的有點晚,他并沒有時間去核實這個事值不值得做,我就把人帶到了蘇州火車站了。他去接的我們。一輛大巴車,把我們拉到電子廠。
你們是否跟我一樣懷著激動的心情呢。可是事與愿違。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跑了幾個工廠,都以我們放假時間晚,時間短為由拒絕辦理入職。
那個非親表哥出了一晚上的房費,把大家安排住了一晚上,并許諾說第二天接著去試試。這時候大家荒了,開始抱怨起來。
我那時候大半天一句話沒說。第一,因為我害怕,害怕自己因為答應了大家而沒有辦好事,讓大家落空;第二,生氣跟失望,因為他明明答應過卻又做不到,讓我搭進去這么多的朋友關系,對我而言,掙錢多少無所謂,重要的是朋友間的友誼和信任太重要了;第三,原諒我的膽小懦弱。因為我一時不知道怎么處理,大腦一片空白,我沒錢,沒有底氣去解決這種問題。
但后來那個非親表哥出了一個主意。愿意走的,給路費,不愿意走的,留下接著找。
他讓我帶著大家休息,第二天跟他聯系。但我第二天聯系不上他了。
后來,我跟我親表哥,堂哥借錢,把大家回家或者去他地的路費都給轉過去,我不知道我欠了多少錢,大概三千多吧。
剩下沒幾個人,包括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楊奎。那時候我還滿心希望他能留下來幫我一起處理這種爛攤子,我的私心在賭他對我的喜歡。不過,一直到他離開,我都沒有提一句。那一刻應該出現的男人都沒在,我有何身份提出如此要求。
當時還有我現在的老公跟他幾個朋友們,因為放假更晚而沒來得及折騰到蘇州。事后,一直拿這個事跟我打趣說他花了幾百塊錢請大家吃了飯。
我還因此,總覺得欠他的。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但我想,我最終嫁給他,給他生育了一對女兒,算是還清了這個人情吧。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我跟珍珍兩個人。我們投奔了我堂哥。住在一個非常破舊的房子里,還算寬敞,我堂哥為了把地方騰給我和我的朋友住,自己去到對面一間放了很多雜物的房間里,因為這個事,我也一直感激至今而不能忘。
其實我是非常恨我原生家庭里那些人的,有機會咱們見面再聊,這里不加以描述。所以,現在我只保留跟我這個堂哥的聯系,包括他買房子等開口借錢,我一點都不猶豫。人在最低谷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愿意伸手的人,一定就是我的貴人,恩人,而這種恩情一輩子也不能忘,這就是我做人所堅持的原則。包括借錢給我的表哥,后來因為家庭婚姻糾紛,生活窘迫,我也借給他兩次錢。
我很開心的是,我這么普通的女孩,也能憑借自身努力,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在他們所需要的時候能夠出一份小小的力。但愿他們未來的日子越走越順,不需要我任何的幫忙,如果需要,我還會用自己的方式回報這份恩情。
回到話題,惡劣的環境并沒有讓我和珍珍退縮,其實抱怨跟堅持不住的最先是我,而珍珍好像從來不會抱怨命運不公。
記憶中的那個夏天,蘇州無比炎熱。時常下雨,反而讓我更加討厭雨天。當時一直在心里反問:是不是老天爺在為我打抱不平。我跟珍珍剛開始坐公交車去上班,后來變成步行,其實還挺遠的地方,不過我們一直堅持滿月有余。踏著濕漉漉的地面,好像我當時還走壞了一雙涼鞋,心疼無比。
珍珍你是否還記得,我們差不多每天都要去那家沙縣小吃去吃飯呢?你一碗炒河粉,我一碗炒米粉,那時候這已經是我們掏出所有口袋能吃到的最好的東西了。以至于現在我對湖南炒米粉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偶爾也會拉著他跟我一起,不過他不喜歡吃,就只看著我吃,而且非常不理解這有什么好吃的。或許,我只是懷念那個窘迫而沒有放棄的自己,又或者喜歡那個時候盡最大努力而讓自己填飽肚子的飽腹感和滿足感。
我們一起吃飯,一起聊天。聊著我們畢業的去向,我們想做的事,我們要吃好多好多想吃的東西。所以偶爾看到你的朋友圈曬一些國外的美食,而我也會分享我喜歡的美食,有沒有一瞬間,我們回想到那個時候的我們,心里泛酸,心疼不已!
我們用幽默和樂觀面對枯燥的流水線工作。每天流水線上,那兩位大姐都能免費聽我們對唱。那時候TFBOYS才剛成團,咱兩一起討論他們的帥氣可愛,還有很多娛樂圈的趣味事,像極了現在的零零后們討論的這些,噢,天呀。原來我們的青春也是那么的幼稚可愛跟瘋狂!
第一次知道鄧紫棋,是因為流水線上的主管手機彩鈴聲“泡沫”。每次響起都是這個,他說那是他最喜歡的歌手,嗯,后來看《好聲音》這個節目,果然我也喜歡上了她,而且還一直學習她的歌,很長時間。
本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歡聲笑語地走到開學。但命運就喜歡拿我們開玩笑。突然工廠宣布要倒閉了。天啊,我當時心里想的是,不會我的霉運帶過去讓它倒閉的吧。更令人生氣的是,我們干了一個月,卻拿不到一分錢。
后來聽說很多工人都去仲裁了,當時我確實是個法盲,根本不知道怎么維護自己的權益。我們當時面臨著兩個選擇:第一,咱們回去等消息,工資得等一段時間發,第二,跟他們現有的幾個技術人員到新的工廠。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工廠為了抵債而合并到其他公司了。
那時候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你選擇第一個,而我選擇了第二個。
像極了現在我們面臨著的種種現實問題。有些路,其實沒有辦法兩個人肩并肩走下去,而剩下的路,就需要我們獨自堅持下去。不管是哪條路,我們所收獲的東西又是不一樣的,但卻是我們成長路上不可或缺的磨練。
我選擇的這條路,是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第一次跟一群陌生人擠在會議室打地鋪,或者住在一個連被子都沒有的上下通鋪;
第一次因為饑餓半夜起來喝水充饑,看著別人下方便面或者煮雞蛋我自己流口水;
第一次因為我的決策失誤被男朋友批評,而遠在天邊的他除了跟我吵架卻什么都做不了,讓我懷疑愛的意義;
其實還有一些細節我記不清了,但我堅持了大半個月。沒有告訴父母我的貧困,直接跟男朋友提出分手。那時候只能用心如死灰來形容我的內心世界。
走的時候沒有工資,好像也不重要了。工資只是一方面,但對我的成長可能是巨大的。
后來回到學校,跟主管要工資,他說他離職了。給了我一個老板的電話,我加了微信。
前些天,我還半開玩笑地自嘲起來:為了那點錢,我去色誘一個中年男人。可是有什么辦法呢,最終我要到了我工資的一部分,盡管少很多,但比沒有強。利用他對我的惡心想法,陪聊了那么久,最后的最后,給了我工資,那又怎樣呢?我知道我不會突破我的底線,為了金錢。但我也一定要在我能掌控的局面里,拿到屬于我的東西。
或許是經歷這些事情,讓我的性格里多了一份沉著冷靜,而這種性格讓我更好地應對后來的生活和工作。
另外一次印象很深刻的打工經歷是我跟珍珍進了東莞的一家電子廠。也是因為有親戚在那邊,珍珍出于對我的一份信任,跟我一起去,還有我的男朋友。
我跟你進廠很順利,而且待遇也很好。這次經歷少了那么多的酸楚,但你我都忘不掉的是一位湖南的妹子。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見過的,經歷過的都只是讓你拓寬視野,提高認知。我們無比驚訝,卻又逐漸理解并接受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