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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棋枰天下:琴引

第一章以江山為聘,以百姓為棋

1

我撫著焦尾琴的斷紋,指腹傳來微不可察的震顫。南楚皇宮的鎏金宮燈在琉璃盞里明明滅滅,映得案上青玉棋子泛著冷光。今日這場為我接風的梧桐宴,怕是要變成鴻門宴。

“北燕公主的焦尾琴,果然名不虛傳?!鄙献哪蠈m逸執起酒盞,金鑲玉的護甲在燭火下流轉生輝。他穿一襲月白錦袍,腰間卻系著南楚皇子專屬的五爪金龍紋玉帶,分明是刻意壓我一頭。

我垂眸掩住眼底寒芒,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撥?!而P求凰》的曲調如清泉流淌,暗藏的宮商角徵羽卻在梁柱間迂回。檐角銅鈴應和著節奏叮咚作響,這是我與暗衛約定的暗號——西跨院第三根立柱是空的。

“公主琴技雖妙,卻少了三分情致。”南宮逸忽然起身,廣袖拂過案幾,一枚棋子“啪“地落在我琴案上。我定睛一看,那棋子竟是空心的,內里卷著半張北燕布防圖。

“六皇子這是何意?”我按住琴弦,余音驟然斷絕。殿中燭火無風自滅,唯有琉璃盞映著南宮逸似笑非笑的臉:“孤只是想提醒公主,北燕的雪鸮,該換主子了?!?/p>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雪鸮是北燕最隱秘的暗衛組織,連父皇都未必知曉全貌。此刻南楚皇子竟當面拆穿,要么他早已策反了我的人,要么...

“公主可是在想,孤是如何知曉的?”南宮逸忽然貼近我耳畔,溫熱的氣息帶著酒氣,“三日前你讓暗衛藏在梧桐樹干里的密函,此刻正在孤的書房?!?/p>

我瞳孔驟縮。三日前我的確讓暗衛將邊境布防圖藏在梧桐木中,可那樹是北燕使臣下榻的驛館所植,南楚人如何得手?

“公主不必驚慌?!蹦蠈m逸退后半步,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撥,《鳳求凰》的旋律竟變成了《十面埋伏》,“孤要的不是北燕的江山,而是...”

他忽然將棋子拍在琴面上,整架焦尾琴發出刺耳的裂響。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卻見琴弦驟然繃斷,如利刃般劃過南宮逸的掌心。鮮血順著琴弦滴落,在白玉地磚上綻開朵朵紅梅。

“六皇子!”席間傳來驚呼。我冷眼旁觀太醫上前包扎,卻注意到南宮逸始終用染血的指尖在案上畫著什么。待他起身時,血跡竟連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

“慕容公主,“南宮逸裹著紗布的手忽然扣住我手腕,“聽說北燕雪鸮最擅長易容術,不如今夜隨孤去御花園賞梅,順便幫孤辨辨真假?!?/p>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紗布傳來,我卻只覺刺骨冰寒。御花園的梅林深處,藏著南楚最精銳的暗衛營。這是要在賞花時逼我就范?

“六皇子此舉,不怕兩國聯姻破裂?”我任由他握著,袖中暗扣已滑至掌心。只要他稍有異動,這淬了鶴頂紅的銀針便會扎進他膻中穴。

“聯姻本就是棋盤上的棋子,“南宮逸忽然松開手,從袖中取出半塊龍紋玉佩,“公主可認得此物?”

我瞳孔猛然收縮。這是當年母后貼身之物,二十年前隨她葬入皇陵。此刻玉佩邊緣還帶著新鮮的泥土,顯然剛從墓中取出。

“六皇子深夜盜墓,不怕天譴?”我強壓心神,指尖撫過玉佩上的并蒂蓮紋。母后當年正是戴著這塊玉佩,被南楚細作毒殺在兩國交界處。

“天譴?”南宮逸低笑出聲,染血的紗布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公主可知,二十年前那場兩國先帝猝死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他的聲音忽然低如蚊蚋,卻字字誅心。我下意識攥緊玉佩,尖銳的邊角刺破掌心。劇痛中我忽然明白,這場聯姻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2

雪粒子撲簌簌落在琉璃瓦上,我踩著滿地碎瓊亂玉往御花園走。袖中半塊龍紋玉佩硌得掌心生疼,南宮逸那句“先帝猝死不是意外“像根銀針,扎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梅林深處傳來棋子叩擊石桌的脆響。我撥開低垂的梅枝,看見南宮逸獨坐六角亭中,面前青玉棋盤上黑白棋子星羅棋布。他傷處纏著的紗布已滲出血痕,卻仍執著檀木棋子,在月光下映出蒼白的臉。

“公主來得正好。”他指尖一彈,一粒白子破空而來。我旋身避開,棋子“噗“地釘進身后梅樹干里,露出半截染血的信箋。

“六皇子這是何意?”我抽出信箋展開,北燕邊境地形圖上赫然用朱砂圈著三處關隘。南宮逸忽然輕笑,染血的紗布拂過棋盤:“孤與公主賭一局,若你贏了,這三處布防圖歸你?!?/p>

我望著棋盤上詭異的北斗七星陣型,袖中暗扣滑至掌心:“賭注呢?”

“若孤贏了...”他忽然起身,廣袖掃過石桌,三十枚棋子“嘩啦啦“滾落在地,“公主得告訴孤,雪鸮的真正主人是誰。”

我盯著他指尖的血跡,突然明白這棋盤為何如此眼熟。昨夜在梧桐宴上,他用鮮血畫出的北斗七星,此刻竟原樣復刻在棋盤上。

“好?!蔽曳魅ナ噬系姆e雪坐下,“不過六皇子傷重體虛,不如換種玩法?”

指尖掠過琴弦,《高山流水》的曲調從袖中暗藏的鐵簧琴響起。南宮逸瞳孔驟縮,顯然聽出這是北燕宮廷秘傳的《破陣子》。棋子在棋盤上跳躍,我借琴音擾亂他心神,白子如利箭般直逼天元。

“公主好手段?!蹦蠈m逸忽然按住琴弦,鐵簧琴發出刺耳的嗡鳴。他指尖的血珠滴在棋盤上,竟形成了北燕都城的輪廓。

我猛地站起身,棋子“啪嗒“掉在地上。棋盤縫隙中露出半片染血的帛書,上面赫然是父皇的筆跡——“雪鸮聽令,必殺南楚六皇子”。

“這是三年前北燕皇帝的密令?!蹦蠈m逸將帛書推到我面前,“公主以為,孤為何任由你在宴會上動手?”

我望著父皇那力透紙背的字跡,只覺渾身血液都凍住了。三年前雪鸮確實收到過誅殺南宮逸的命令,但因母后突然病逝而擱置。此刻這帛書出現在南楚皇宮,只能說明...

“雪鸮里有南楚的人?!蔽颐摽诙?。南宮逸忽然笑了,笑聲驚起梅林深處的寒鴉:“公主終于肯說實話了。”

他忽然將棋盤翻轉,背面刻著密密麻麻的人名。我一眼就認出其中半數是雪鸮的暗樁,而在最下方,赫然刻著我的化名“雪鸮”。

“這是孤用十年時間編織的情報網。”南宮逸指尖劃過那些名字,“從琴師到御廚,從禁軍統領到太醫院判...”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梅枝間閃過一抹熟悉的銀甲。那是雪鸮暗衛獨有的鱗甲樣式,此刻卻出現在南楚皇宮的梅林里。

“公主不妨猜猜,“南宮逸忽然將染血的棋子按在我掌心,“此刻站在你身后的,是真的雪鸮,還是孤的人?”

我后背瞬間沁出冷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卻不敢回頭。焦尾琴的斷弦還在袖中,只要轉身就能割斷對方咽喉,但...

“參見公主?!鼻謇涞呐曧懫稹N颐偷剞D身,看見身著夜行衣的雪鸮暗衛單膝跪地。她面覆黑紗,唯有左眼下的朱砂痣灼灼如血。

“青鸞,你怎會在此?”我按住狂跳的心臟。青鸞是雪鸮中負責傳遞密報的朱雀使,此刻出現在南楚皇宮,說明北燕那邊出了大事。

“啟稟公主,“青鸞從懷中掏出染血的密函,“三日前北燕邊境三十萬大軍突然異動,陛下...陛下他...”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我接過密函的手都在發抖。父皇的字跡在月光下觸目驚心:“清兒,若父王安危不測,速將雪鸮兵權交于南楚六皇子...”

“不可能!”我踉蹌后退,撞翻了石桌。棋子“嘩啦啦“撒了滿地,南宮逸的棋子滾到我腳邊,露出底面刻著的“雪鸮“二字。

“公主,“南宮逸忽然握住我手腕,“你母后的玉佩,是孤從太皇太后寢殿偷來的?!?/p>

我如墜冰窟。母后的玉佩本該隨葬皇陵,若出現在太皇太后處,只能說明當年毒殺母后的真兇...

“二十年前,兩國先帝并非死于意外?!蹦蠈m逸壓低聲音,“而是被太皇太后聯手北燕權臣所害?!?/p>

他的話像驚雷劈開夜幕。我忽然想起母后臨終前的呢喃:“清兒,莫信...莫信...”

青鸞突然發出一聲悶哼,我轉身看見她背后插著支銀鏢。鏢尾纏著縷明黃絲線,正是南楚皇室專屬的顏色。

“青鸞!”我撲過去接住她。她用盡最后力氣在我掌心畫了個“棋“字,隨后氣絕身亡。

南宮逸的棋子突然從棋盤下彈出,我接住一看,棋子空心處卷著張紙條:“棋劫已至,速歸北燕”。

雪粒子突然變大,紛紛揚揚落在青鸞蒼白的臉上。我望著手中的棋子,突然明白南宮逸為何要布這局棋——他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讓我親眼見證雪鸮的背叛。

“公主該做決定了。”南宮逸將染血的帛書塞進我懷中,“是繼續效忠那個被權臣操控的北燕,還是...”

他的話被遠處傳來的鐘聲打斷。戌時三刻,皇宮戒嚴的鐘聲本該在子時響起。我握緊袖中染血的棋子,忽然聽見青鸞最后畫出的“棋“字在耳邊回響。

“六皇子,“我望著他染血的紗布,“若我助你破局,你可愿助我查明母后死因?”

南宮逸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孤以皇位起誓,定還公主一個真相?!?/p>

鐘聲再次響起,這次我聽清了暗藏的宮商角徵羽。北燕皇宮的密語系統在告訴我:“速歸,父皇病?!薄?/p>

我將棋子按進青鸞掌心,轉身踏入風雪。南宮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明日卯時三刻,孤會在玄武門備馬?!?/p>

梅林在身后漸漸模糊,我攥緊袖中染血的帛書。這場棋劫,終究要以兩國江山為棋盤,而我和南宮逸,不過是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

3

雪粒子灌進領口時,我正蹲在玄武門城垛上。南宮逸說卯時三刻備馬,此刻寅時已過,朱雀大街上卻連個馬蹄印都沒有。青鸞臨終前畫的“棋“字在掌心發燙,我摸出袖中棋子,借著月光看清背面刻著的《璇璣圖》殘句——“仁智懷德圣虞唐”。

“公主好興致。”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我旋身甩出三枚銀鏢,卻見黑影如夜梟般掠過飛檐,手中彎刀映著雪光劈來。刀身纏著的明黃絲線在風中獵獵作響,正是南楚皇室暗衛的標記。

“六皇子的人?”我踩著琉璃瓦后退,袖中鐵簧琴突然發出刺耳的《十面埋伏》。刀光在眼前驟然停滯,那殺手竟生生將刀鋒轉向自己咽喉。我瞳孔驟縮,這分明是雪鸮暗衛才會的“死士決”。

“公主,動手。”殺手悶哼著將刀遞到我面前。我忽然看清他左眼下的朱砂痣——正是雪鸮白虎使玄霄。他頸側青筋暴起,顯然在與某種控制術對抗。

“玄霄,你...”我的話被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二十匹玄色戰馬破雪而來,為首之人掀開斗篷,露出南宮逸染血的紗布。他身后跟著的暗衛,每人腰間都懸著刻有“雪鸮“的青銅令牌。

“公主受驚了?!蹦蠈m逸翻身下馬,廣袖掃過滿地銀鏢,“這是孤新收服的雪鸮暗衛,他們說要向你效忠?!?/p>

我望著那些低垂的頭顱,忽然注意到他們右耳后都有新鮮的刺青——北斗七星的圖案。與昨夜棋盤上的血跡陣型分毫不差。

“六皇子好大的手筆。”我握緊袖中棋子,“連雪鸮的死士都能策反?!?/p>

“公主錯了。”南宮逸忽然抓住玄霄持刀的手,生生將刀刃刺進自己右肩,“孤只是讓他們看清,誰才是真正能為雪鸮復仇的人。”

鮮血順著玄霄的刀滴落,在雪地上綻開紅梅。我忽然想起母后臨終前的話:“清兒,雪鸮的血該為百姓而流...”

“三日前北燕邊境三十萬大軍異動,“南宮逸扯下染血的紗布,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孤的人探到,領軍的是北燕鎮遠大將軍慕容沖?!?/p>

我渾身血液凝固。慕容沖是母后的親弟弟,也是雪鸮名義上的統帥。若他真的叛國...

“公主請看?!蹦蠈m逸撕開衣襟,露出胸前縱橫交錯的鞭痕,“這些都是慕容沖在北燕大牢留下的。七年前孤出使北燕,被他以間諜罪關押三月?!?/p>

我望著那些新舊交疊的傷痕,忽然想起七年前母后暴斃的日子。那夜慕容沖渾身是血地闖進我的寢宮,說母后死于南楚刺客之手。

“慕容沖與太皇太后暗中勾結,“南宮逸將染血的紗布塞進我掌心,“他們用雪鸮的名義豢養私兵,二十年前兩國先帝之死,也是他們一手策劃。”

遠處傳來晨鐘報時,卯時三刻。南宮逸忽然將染血的令牌按在我掌心:“孤已讓玄霄他們打開北燕邊境防線,此刻該你做選擇了?!?/p>

我望著掌心的北斗七星刺青,突然明白母后為何至死都攥著半塊龍紋玉佩。雪鸮不該是權臣手中的刀,而該是守護百姓的盾。

“六皇子,“我將棋子按進他傷口,“若我助你破局,你可愿以皇位為誓,永不進犯北燕?”

南宮逸忽然笑了,笑聲驚起檐下寒鴉。他扯下腰間五爪金龍玉佩,重重拍在我掌心:“孤以南楚六皇子之名起誓,若違此約,愿受萬箭穿心之刑?!?/p>

晨鐘再次響起,這次我聽清了暗藏的宮商角徵羽。北燕皇宮的密語系統在說:“速歸,父皇殯天?!?/p>

我握緊玉佩轉身,卻見南宮逸已單膝跪地,右手按在玄霄刺進自己肩頭的刀上:“恭送北燕攝政公主。”

雪粒子突然轉急,我踩著滿地碎瓊亂玉躍下城樓。身后傳來南宮逸的低笑:“別忘了棋盤夾層的東西,那是給慕容沖的見面禮。”

我摸出棋子,空心處卷著半張人皮面具。面具上的面容讓我瞳孔驟縮——竟是我自己。

4

北燕皇宮的琉璃瓦在火海中扭曲變形時,我正戴著南宮逸給的人皮面具,混在救火的宦官隊伍里。

慕容沖的狼頭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騎在玄色戰馬上,看著燃燒的文德殿狂笑不止:“皇兄的龍氣,終究是要歸我了!”

我攥緊袖中棋子,空心處藏著的《璇璣圖》殘句在掌心發燙。南宮逸說棋盤夾層的東西是給慕容沖的見面禮,此刻看來,這把火怕是他刻意放的。

“救火!快救火!”我跟著人群沖向文德殿,卻在轉角處被人拽進陰影。青鸞的孿生妹妹青凰扯下我的斗笠,眼中血絲密布:“公主,先帝手札在東偏殿暗格里!”

她塞給我半塊燒焦的腰牌,轉身時我看見她后頸的北斗七星刺青——正是南宮逸新收服的雪鸮暗衛標記?;饎萃蝗蛔兇?,東偏殿的房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我貼著墻壁摸到暗格,卻發現手札早已不翼而飛。焦黑的墻面上用朱砂畫著幅《百鳥朝鳳圖》,鳳首直指殿外的青銅仙鶴。我順著鳥喙方向望去,仙鶴眼中的夜明珠正映著慕容沖的倒影。

“公主,小心!”青凰突然撲過來,一支冷箭擦著我的耳邊射進墻壁。我反手甩出袖中銀針,卻見刺客的咽喉處插著枚染血的棋子——正是南宮逸的“雪鸮“令牌。

“這是慕容沖的人?!鼻嗷怂洪_刺客衣襟,露出心口處的狼頭刺青,“他要搶在我們之前拿到手札?!?/p>

我望著殿外如修羅場般的廝殺,突然明白南宮逸為何要放這把火。先帝手札里藏著二十年前的真相,此刻北燕皇室自相殘殺,正是南楚坐收漁利的好時機。

“青凰,你去聯絡玄霄他們,“我將棋子按進她掌心,“我去會會慕容沖?!?/p>

文德殿的飛檐上,慕容沖正將手札投入火盆。我踩著雕花窗欞躍上去,鐵簧琴在袖中奏響《十面埋伏》。他的戰馬突然受驚嘶鳴,慕容沖踉蹌著后退,手札從火盆邊緣滑落。

“清兒,你來得正好?!彼断氯狙呐L,露出胸口的狼頭紋章,“你父皇已經殯天,現在該由我這個攝政王...”

“攝政王?”我冷笑打斷他,“叔父是想步太皇太后的后塵,做第二個垂簾聽政的權臣?”

慕容沖的瞳孔驟然收縮。我知道他聽懂了弦外之音——太皇太后與他勾結的秘密,此刻正攥在我掌心。

“你以為南楚六皇子真的會幫你?”他突然抽出佩劍,“他不過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我,再順勢吞并北燕!”

劍鋒劃破我的衣袖,我借著后退的力道撞向青銅仙鶴。夜明珠應聲而落,露出中空的鶴腹里藏著的暗格。泛黃的帛書在火光中展開,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母后的筆跡。

“清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母后已不在人世...”

慕容沖的劍鋒突然轉向仙鶴,我本能地將帛書塞進懷中。滾燙的火舌舔上我的手背,我踉蹌著跌下飛檐,卻被玄霄接住。

“公主,快走!”他指著遠處奔騰而來的南楚騎兵,“六皇子說該是'棋劫'兌現的時候了。”

我望著漫天火光中穿梭的玄色戰馬,忽然明白南宮逸為何要在棋盤上擺出北斗七星。北燕的七處關隘此刻正被南楚鐵騎攻破,而慕容沖的狼頭大旗,成了最好的靶子。

“青凰,把這個交給六皇子?!蔽覍⑷狙牟瘯M她手中,“告訴他,《璇璣圖》的謎底在...在母后的妝匣里?!?/p>

意識模糊前,我看見南宮逸策馬而來,他的銀甲在火光中如戰神降臨。他懷中抱著的焦尾琴斷弦處纏著我的發帶,那是昨夜在梅林里被他扯下的。

5

我在顛簸的馬車里醒來時,發現自己穿著南宮逸的皇子蟒袍。車窗外掠過南楚禁軍的玄色旌旗,腰間五爪金龍玉佩硌得肋骨生疼。掀開簾子的瞬間,我對上南宮逸含笑的桃花眼——他竟戴著我的人皮面具,正用北燕公主的儀態撫琴。

“公主睡得可香?”他指尖在琴弦上劃出《高山流水》的曲調,暗藏的宮商角徵羽卻在車廂里形成結界。

我摸向腰間,雪鸮專屬的青銅令牌已換成南楚的虎符,而袖中鐵簧琴的琴弦,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染血的發絲。

“六皇子這是何意?”我按住狂跳的心臟。他忽然將琴譜拋來,泛黃的紙張上用朱砂圈著北燕都城布防圖?!弊蛞贡毖嗷蕦m大火,“他壓低聲音,“慕容沖對外宣稱你葬身火海,此刻孤要你以南楚皇子的身份,去會會太皇太后?!?/p>

馬車在太極殿前停下時,我終于明白他為何要換臉。太皇太后的貼身女官看到“南宮逸“時瞳孔驟縮,而我分明在她腰間瞥見了雪鸮暗衛的鱗甲反光。

“哀家聽說六皇子昨夜遇刺,“太皇太后斜倚在鎏金榻上,指尖撥弄著佛珠,“怎么今日倒有空來請安?”

我望著她腕間的翡翠鐲子——正是母后當年陪嫁之物。南宮逸的棋子突然從袖中滑落,在金磚上滾出北斗七星的形狀。”皇祖母,“我學著他慵懶的語調,“孫兒今日是來討賞的?!?/p>

太皇太后的佛珠突然繃斷,翡翠珠子在地上亂滾。我注意到她右手指甲泛著詭異的青黑色,這是長期服用鶴頂紅的癥狀?!辟p?”她尖笑出聲,“你母后當年也說要討賞,結果...”

她的話被殿外傳來的喧嘩打斷。身著北燕服飾的“慕容婉清“在禁軍簇擁下闖入,正是南宮逸假扮的。他懷中抱著焦尾琴,斷弦處纏著我的發帶,分明是昨夜火場的模樣。

“南楚六皇子,“他用我的聲音冷笑,“你以為易容術能瞞過雪鸮?”

太皇太后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我袖中棋子彈出,空心處卷著的《璇璣圖》殘句落在她腳邊?!比手菓训率ビ萏疲拔逸p聲念道,“皇祖母可還記得,這是母后最喜歡的詩句?”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我知道她認出了這是二十年前與北燕先帝合謀的暗號?!蹦?..”她顫抖著指向我,“你不是南宮逸!”

“皇祖母英明,“我扯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但您可知,此刻站在您面前的,究竟是南楚皇子,還是北燕公主?”

殿外突然傳來箭矢破空聲。南宮逸抱著琴旋身擋在我面前,三支淬毒弩箭釘在他后背。我袖中鐵簧琴驟然奏響《十面埋伏》,暗藏的琴弦如利刃般割開刺客咽喉。

“清兒小心!”南宮逸的聲音混著血沫。我這才發現他用的是我的聲音,而他懷中的焦尾琴,琴腹夾層露出半塊龍紋玉佩——正是母后當年的陪葬品。

“原來如此?!蔽彝狙拇浇牵K于明白棋盤夾層的秘密。二十年前的真相,就藏在這把焦尾琴里。

太皇太后突然抓起案上的鴆酒飲盡,翡翠鐲子在她抽搐時摔得粉碎。我撿起碎片,內側赫然刻著“雪鸮“二字。

6

太皇太后的翡翠鐲子在我掌心碎成齏粉時,南宮逸的血正順著我的指縫往下淌。他后背插著三支淬毒弩箭,卻仍用染血的衣袖替我擋住飛濺的鴆酒?!弊?..”他悶哼著將我推向暗門,焦尾琴的斷弦突然繃直,如利刃般割開穹頂的蟠龍藻井。

碎玉聲中,我抱著母后的龍紋玉佩滾進密道。南宮逸的棋子“嘩啦啦“撒了滿地,在機關閉合前卡住石門。他染血的指尖在墻上劃出北斗七星的形狀,密道兩側突然亮起長明燈,映出墻上斑駁的壁畫——正是二十年前兩國先帝會獵的場景。

“這是...”我摸著冰涼的石壁,發現壁畫上的人物竟會隨著火光轉動。南宮逸突然按住我肩膀,他的血順著壁畫縫隙滲入,整面墻轟然翻轉,露出刻在石壁上的《璇璣圖》全文。

“仁智懷德圣虞唐...”我念著母后最喜歡的詩句,指尖觸到“唐“字時,石壁突然凹陷。南宮逸的棋子“啪“地嵌入凹槽,整面《璇璣圖》緩緩下沉,露出通向溫泉宮的地道。

“小心!”他突然將我撲倒在地。三支淬毒弩箭擦著發梢射進石壁,箭頭纏著的明黃絲線在風中獵獵作響。我翻身甩出袖中鐵簧琴,《十面埋伏》的曲調震得地道簌簌落灰,卻見慕容沖的狼頭大旗從地道深處涌來。

“公主,別來無恙?”慕容沖的聲音混著硫磺味。我這才發現地道里布滿火油溝渠,他的暗衛正舉著火折子步步逼近。南宮逸突然將我推向溫泉池,自己卻被亂箭射中大腿。

“六皇子!”我撕下發帶替他止血,卻見他染血的手指在水面畫出北斗七星。溫泉水突然沸騰,池底涌出黑色霧氣,正是雪鸮秘制的迷煙。慕容沖的人馬發出慘叫,我趁機拽著南宮逸躍進池底暗洞。

暗流裹挾著我們向前,再次睜眼時,竟置身于南楚太皇太后的溫泉宮。漢白玉浴池蒸騰著熱氣,墻上的青銅鏡映出我狼狽的模樣——發間還纏著南宮逸的染血紗布。

“清兒,看那邊。”他忽然指向浴池中央的鎏金蓮花?;ò昃従従`放,露出藏在花蕊中的青銅匣。我小心翼翼打開,里面是幅泛黃的《百鳥朝鳳圖》,與北燕文德殿那幅如出一轍。

“這是...”我摸著畫卷背面的朱砂字跡,突然渾身血液凝固。那是母后的筆跡:“清兒,若你看到此畫,說明母后已遭不測。二十年前的真相,藏在溫泉宮的青銅鏡里?!?/p>

南宮逸突然將棋子拍在青銅鏡上,鏡面泛起漣漪。我看見鏡中倒影竟是北燕先帝的面容,他身后站著的,赫然是南楚太皇太后!

“原來如此...”我望著鏡中兩人交握的手,終于明白二十年前的真相。兩國先帝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聯手毒殺。

浴池突然劇烈震動,慕容沖的狼頭大旗從地道涌出。南宮逸將我推進鏡后暗格,自己卻被亂箭射中右肩?!笨熳撸 彼合掳l帶拋給我,“鏡后密道直通北燕皇陵,母后的妝匣...”

他的話被利劍貫穿胸膛的悶哼打斷。我捂著嘴看著他倒在血泊中,手中仍攥著半塊龍紋玉佩。慕容沖踩著血水走來,劍尖挑起我的下巴:“清兒,你以為南宮逸真的愛你?他不過是想借你之手...”

他的話被突然炸開的火油溝渠打斷。我趁著混亂躍入鏡后密道,聽見南宮逸最后的低笑:“別忘了...棋盤夾層的東西...”

密道盡頭是北燕皇陵的地宮。我顫抖著打開母后的妝匣,里面除了半塊龍紋玉佩,還有卷染血的帛書——正是二十年前兩國先帝的遺詔。

7

南楚太皇太后的壽宴設在含元殿,九十九盞青玉宮燈映得琉璃穹頂恍若仙境。我身著北燕公主的翟衣,袖中藏著從母后妝匣取出的半塊龍紋玉佩,指尖撫過《百鳥朝鳳圖》上的朱砂批注——“鳳頭朝北,龍首向西”。

“公主今日的步搖好生別致?!蹦饺輿_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身時,他腰間的狼頭玉佩正碰著我裙裾上的雪鸮紋。這位北燕攝政王此刻穿著南楚一品大員的朝服,分明是在向太皇太后表忠心。

“攝政王叔謬贊了?!蔽野崔嘧“蝿Φ臎_動。他右耳后新刺的北斗七星刺青泛著血痕,與雪鸮暗衛的標記分毫不差。昨夜溫泉宮的血仇還未報,此刻他卻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壽宴上。

鐘鳴九響,太皇太后在十六名雪鸮暗衛簇擁下登場。我瞳孔驟縮——那些暗衛的鱗甲上,赫然刻著慕容沖的狼頭紋章?!卑Ъ衣犅劚毖喙鲙砹讼∈勒鋵??”太皇太后撫著翡翠鐲子,目光落在我捧著的檀木匣上。

匣中裝著昨夜從溫泉宮帶出的《璇璣圖》真跡。我正要開口,殿外突然傳來喧嘩。玄霄捂著流血的右臂闖進來,他身后跟著三名雪鸮暗衛,每人都帶著重傷。

“公主!”玄霄單膝跪地,“雪鸮總部遭慕容沖血洗,青凰她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柄染血的匕首從他心口穿出。我望著持刀的暗衛右耳后的北斗七星,突然明白南宮逸為何遲遲未現身。

“大膽刺客!”慕容沖抽出佩劍。我袖中鐵簧琴驟響,《十面埋伏》的曲調震得宮燈搖晃。持刀暗衛的匕首突然轉向自己咽喉,卻在最后一刻被太皇太后的佛珠纏住手腕。

“哀家倒要看看,“太皇太后冷笑,“北燕公主帶來的究竟是賀禮,還是刺客?”

我望著滿地狼藉的《璇璣圖》碎片,突然注意到墨汁在金磚上暈開的形狀——正是北燕皇陵地宮的平面圖。”太皇太后,“我將半塊龍紋玉佩拍在案上,“您可認得此物?”

翡翠鐲子在她腕間碎裂的聲響,與殿外傳來的馬蹄聲重疊。南宮逸身著銀色鱗甲闖入,他胸前的五爪金龍紋在火光中灼灼生輝?!被首婺?,“他將染血的令牌擲在地上,“雪鸮暗衛勾結北燕叛臣,該當何罪?”

太皇太后的佛珠突然繃斷,翡翠珠子滾到我腳邊。我看見她指甲縫里的青黑色,與母后當年中毒時的癥狀一模一樣?!绷首?,“她尖笑出聲,“你以為拿到雪鸮令牌就能登基?哀家的鴆酒,可不止給你母后喝過!”

南宮逸的瞳孔驟然收縮。我這才明白他為何總戴著染血的紗布——那是在掩蓋長期服用解藥的痕跡?!鼻鍍?,“他突然將染血的袖箭塞進我掌心,“棋盤夾層的東西,該還給太皇太后了?!?/p>

我撕開《璇璣圖》,夾層中掉出半塊染血的遺詔。太皇太后的翡翠鐲子突然化作暗器襲來,我本能地甩出袖箭,卻見南宮逸撲過來替我擋下。他胸前的鱗甲碎成齏粉,露出心口處的北斗七星刺青——與雪鸮暗衛的標記完全一致。

“原來你...”我望著他蒼白的臉,終于明白他為何能策反雪鸮。他根本就是雪鸮培養的死士,從七年前被慕容沖關押時起,就已成為棋盤上最致命的棋子。

含元殿的穹頂突然塌陷,北燕的玄鐵重弩破頂而入。慕容沖的狼頭大旗在火光中獵獵作響,他的暗衛將太皇太后護在中央,而南宮逸的雪鸮暗衛,正與南楚禁軍展開殊死搏斗。

“清兒,帶著遺詔走!”南宮逸將我推向暗門,“真相在...在母后的妝匣夾層...”

他的話被利劍貫穿喉嚨的悶哼打斷。我捂著嘴看著他倒在血泊中,手中仍攥著半塊龍紋玉佩。慕容沖踩著血水走來,劍尖挑起我的下巴:“清兒,現在該你做選擇了。”

我望著他身后的太皇太后,突然將遺詔投入火盆?;鹧骝v起的瞬間,我看見遺詔背面用朱砂寫著:“雪鸮聽令,扶持南楚六皇子登基”。

8

含元殿的琉璃瓦在身后轟然倒塌時,我正背著南宮逸在雪地里踉蹌前行。他的血浸透了我的翟衣,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紅線。慕容沖的狼頭大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的聲音混著北風傳來:“清兒,你以為逃得了嗎?”

我摸出袖中鐵簧琴,琴弦已換成南宮逸的染血發絲?!妒媛穹返那{在雪原上炸響,遠處的雪山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鼻鍍?,別...”南宮逸的聲音被雪崩聲吞沒,我抱著他滾進雪洞,看著整座雪山在眼前崩塌。

“你瘋了?”他咳著血沫瞪我,“那是兩國邊境的龍脈!”

我望著洞口不斷涌入的積雪,突然撕開他的衣襟。心口處的北斗七星刺青泛著詭異的藍光,與雪鸮暗衛的標記完全一致?!逼吣昵澳惚荒饺輿_關押,“我摸著那道深可見骨的鞭痕,“其實是雪鸮在訓練你成為死士,對嗎?”

南宮逸忽然笑了,笑聲震得積雪簌簌落下。他從領口扯出半截銀鏈,末端掛著的青銅令牌上刻著“雪鸮“二字?!蹦负笫茄^創始人,“他咳出黑血,“而我...是她培養的終極棋子。”

洞外傳來慕容沖的馬蹄聲。我將焦尾琴抵在巖壁上,琴弦震動引發的次聲波讓積雪再次崩塌。南宮逸突然按住我的手,他的指尖泛著青黑——正是中了太皇太后鴆毒的癥狀。

“棋盤夾層...”他從懷中掏出染血的棋子,“真正的遺詔在...在...”

他的瞳孔驟然擴散,我顫抖著撕開棋子??招奶幘碇牟瘯谘┕庵姓归_,竟是二十年前兩國先帝的聯名遺詔:“雪鸮聽令,扶持南宮逸登基,慕容婉清攝政...”

洞外傳來箭矢破空聲。我將遺詔塞進衣襟,鐵簧琴驟響。整座雪山在琴聲中震顫,慕容沖的人馬發出慘叫。最后一眼,我看見他右耳后的北斗七星刺青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狼頭紋章。

雪崩平息時,我抱著南宮逸的尸體站在兩國邊境。他的血在雪地上凝成紅梅,與棋盤上的北斗七星陣型分毫不差?!痹瓉砟阍缇椭?..”我撫過他冰涼的睫毛,“從梧桐宴上你就打算犧牲自己...”

遠處傳來南楚禁軍的馬蹄聲。我摸出母后的妝匣,夾層里掉出半塊龍紋玉佩。將兩半玉佩拼合的瞬間,雪地上浮現出山河社稷圖的虛影——正是兩國先帝會獵時埋下的寶藏。

“公主!”玄霄的聲音從風雪中傳來。我望著他右耳后的北斗七星刺青,突然將遺詔塞進他手中:“輔佐六皇子登基,“我褪下雪鸮青銅令牌,“從今日起,雪鸮只效忠百姓。”

轉身踏入北燕境內時,我聽見南楚方向傳來晨鐘報時。卯時三刻,正是我們初遇的時辰。袖中鐵簧琴的琴弦突然繃斷,斷弦處纏著南宮逸的一縷青絲,在風中輕輕飄揚。

9

南楚太皇太后的棋盤在子時三刻突然崩裂。我握著染血的棋子站在含元殿廢墟前,看著玄霄從瓦礫中挖出半塊龍紋玉佩——正是昨夜雪崩時南宮逸攥在手中的那枚。

“公主,“他的聲音混著硝煙味,“太皇太后死在溫泉宮,棋盤上的棋子排成北斗七星。”

我望著玉佩上并蒂蓮紋的缺口,突然想起母后妝匣夾層里的山河社稷圖。雪粒子撲簌簌落在玄霄右耳后的北斗七星刺青上,他忽然單膝跪地:“六皇子臨終前讓我轉告,棋盤夾層的謎底在...”

他的話被遠處傳來的晨鐘打斷。卯時三刻,南楚皇宮的鐘聲竟與北燕都城的晨鐘形成共振。我摸出袖中鐵簧琴,琴弦在鐘聲中自動奏響《十面埋伏》,整座皇宮的琉璃瓦開始震顫。

“公主小心!”玄霄突然將我撲倒在地。一支淬毒弩箭擦著發梢釘進青磚,箭尾纏著的明黃絲線在風中獵獵作響。我翻身甩出袖中銀針,卻見刺客咽喉處插著枚染血的棋子——正是南宮逸的“雪鸮“令牌。

“這是慕容沖的人?!毙鏊洪_刺客衣襟,露出心口處的狼頭刺青。我望著遠處火光中若隱若現的狼頭大旗,突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死訊為何來得如此蹊蹺。

溫泉宮的鎏金浴池蒸騰著熱氣,太皇太后斜倚在漢白玉榻上,手中還攥著半枚龍紋玉佩。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碎成齏粉,指甲縫里的青黑色比之前更深。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排成北斗七星,白子中央赫然是南宮逸的血手印。

“公主,“玄霄從棋盤下取出染血的帛書,“這是太皇太后的筆跡。”

我展開帛書的手突然顫抖。上面赫然寫著:“雪鸮聽令,誅殺南宮逸,扶持慕容沖登基。”落款日期正是七年前母后暴斃的日子。

浴池突然劇烈震動,青銅鏡映出慕容沖的倒影。他身著南楚龍袍,腰間卻系著北燕攝政王的玉帶,右耳后的北斗七星刺青正在滲出黑血。

“清兒,“他的聲音混著硫磺味,“你以為南宮逸真的死了?”

我望著他身后緩緩升起的青銅仙鶴,夜明珠映出地宮的景象——南宮逸的尸體正躺在漢白玉棺槨中,心口處插著慕容沖的佩劍。

“七年前我就該殺了他,“慕容沖踩著血水走來,“若不是太皇太后要留著他當誘餌...”

他的話被突然炸開的火油溝渠打斷。我趁著混亂躍入浴池,玄霄的棋子“啪“地嵌入池底機關。整座溫泉宮開始下沉,露出通向山河社稷圖的地道。

“公主,快走!”玄霄將染血的遺詔塞進我懷中,“六皇子的尸體里藏著...”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慕容沖的利劍穿透他胸膛,狼頭紋章在血光中猙獰扭曲。我攥緊袖中鐵簧琴,《十面埋伏》的曲調震得地道簌簌落灰。

“清兒,你逃不掉的?!蹦饺輿_的劍尖挑起我的下巴,“太皇太后的鴆酒,你以為南宮逸真的解了毒?”

我望著他指甲縫里的青黑色,突然明白為何南宮逸的血會泛著詭異的藍光?!蹦憬o太皇太后下毒,“我冷笑,“就不怕她反噬?”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我知道他聽懂了弦外之音——太皇太后長期服用的鴆酒,解藥就在南宮逸的血里。

地道突然劇烈搖晃,山河社稷圖的虛影從浴池升起。我將染血的棋子按在圖上,北燕皇陵的地宮平面圖浮現眼前。慕容沖的狼頭大旗突然扭曲,露出底下隱藏的南楚禁軍標記。

“原來如此...”我望著圖上星羅棋布的密道,終于明白南宮逸為何要在棋盤上擺出北斗七星。七處關隘的守軍早已被雪鸮替換,此刻正等著慕容沖自投羅網。

“清兒,“慕容沖的劍尖突然轉向自己咽喉,“你贏了...”

他的話被利劍穿喉的悶哼打斷。我望著他倒在血泊中,背后插著的正是南宮逸的佩劍。染血的劍身上刻著《璇璣圖》的最后一句:“仁智懷德圣虞唐,家國天下一念間。”

10

含元殿的琉璃瓦在晨曦中泛著血光時,我正跪在南宮逸的漢白玉棺槨前。他胸口插著的佩劍刻著《璇璣圖》的最后一句,染血的衣襟下露出北斗七星刺青——那是雪鸮暗衛最高統領的標記。

“公主,該啟程了?!毙龅穆曇魪纳砗髠鱽?。他右耳后的北斗七星刺青已變成金色,腰間掛著兩國虎符。我望著棺槨中南宮逸蒼白的臉,突然注意到他攥著的半塊龍紋玉佩在晨光中發出微光。

玉佩拼合的瞬間,山河社稷圖的虛影從棺槨升起。北燕皇陵的地宮平面圖在虛空中旋轉,最終定格在兩國交界處的雪山。”那是...”玄霄指著圖上閃爍的紅點,“傳說中的'白帝寶藏'。”

雪崩的轟鳴在雪山深處回蕩時,我終于明白南宮逸為何要在棋盤上擺出北斗七星。七處關隘的守軍早已換上雪鸮暗衛,此刻正將慕容沖的殘部逼入絕境。”清兒,“他的聲音突然在雪洞中響起,“你遲到了。”

我轉身時,南宮逸正倚在石壁上擦拭佩劍。他胸口的刺傷已結痂,染血的紗布換成了北燕皇室的赤金繃帶?!蹦銢]死?”我攥緊袖中鐵簧琴,卻見他笑著遞來半塊龍紋玉佩——正是昨夜在溫泉宮找到的那枚。

“雪鸮暗衛的'假死術',“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青銅機關,“慕容沖的劍刺中的是機關人偶。”

雪粒子突然轉急,我們躲進山洞時,南宮逸的棋子“嘩啦啦“撒了滿地。他染血的指尖在棋盤上擺出北斗七星,積雪突然融化,露出刻在石壁上的《璇璣圖》全文。

“仁智懷德圣虞唐,“我念著母后最喜歡的詩句,指尖觸到“唐“字時,石壁突然凹陷。南宮逸的棋子“啪“地嵌入凹槽,整面《璇璣圖》緩緩下沉,露出藏在山腹中的寶藏。

黃金鑄就的山河社稷圖在寶庫里散發著柔光,二十年前兩國先帝的遺詔靜靜躺在玉匣中。我顫抖著打開,兩行朱砂字跡力透紙背:“雪鸮聽令,扶持南宮逸登基,慕容婉清攝政,兩國永結秦晉之好?!?/p>

“原來如此...”南宮逸的聲音帶著苦澀,“母后當年并非被毒殺,而是為了保護遺詔假死?!?/p>

洞外傳來馬蹄聲,玄霄的雪鸮暗衛押著慕容沖的殘部而來。我望著慕容沖右耳后潰爛的北斗七星刺青,突然明白太皇太后的鴆毒為何無解——那是雪鸮特制的“蝕骨咒”。

“清兒,“南宮逸將染血的佩劍遞到我手中,“該由你執行雪鸮的終極審判?!?/p>

我望著劍身上的《璇璣圖》詩句,突然將劍尖指向自己心口?!蹦阋鍪裁矗俊蹦蠈m逸撲過來奪劍,卻被我袖中鐵簧琴的琴弦纏住手腕。

“雪鸮的血該為百姓而流,“我將劍尖抵在他心口機關上,“但你才是真正的執棋人?!?/p>

琴弦繃斷的瞬間,我聽見《鳳求凰》的旋律在雪山回蕩。南宮逸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我發間纏著的,正是七年前他送給母后的北斗七星發簪。

“母后說,”我將遺詔塞進他懷中,“真正的天下,是百姓安居樂業的棋盤?!?/p>

雪崩平息時,兩國邊境的三十萬大軍已偃旗息鼓。南宮逸身著北燕攝政王的服飾,與我并肩站在白帝城樓上。他將五爪金龍玉佩與雪鸮令牌合二為一,鄭重其事地系在我腰間:“孤以南楚六皇子之名起誓,永不進犯北燕。”

我望著城下歡呼的百姓,忽然將焦尾琴投入江中。斷弦在水面激起漣漪,倒映出兩國百姓在交界處自由貿易的景象?!边@才是真正的《鳳求凰》,“我笑著將染血的紗布系在他發間,“以江山為聘,以百姓為棋?!?/p>

晨鐘響起時,我聽見《高山流水》的旋律從兩國皇宮同時奏響。南宮逸的棋子“啪”地落在棋盤上,黑子白子組成的北斗七星,正對著初升的朝陽。

【完】

秾李夜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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