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跪在焦黑的摩托車殘骸前,電子雨腐蝕著防護服的肘部關節。三天來她翻遍了三個街區的廢墟,指尖的仿生皮膚早已磨損,露出下面跳動的青色電路——這是顧臨淵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當金屬探測器第七次發出蜂鳴時,她終于從變形的油箱夾層里挖出半塊酒心巧克力。錫紙上的鳶尾花紋被電子血浸透,凝結成琥珀色的痂。這是爆炸前顧臨淵塞進她防護服口袋的,當時他的白大褂已被數據雨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咔嚓——”
巧克力在齒間碎裂的瞬間,苦甜味混著血腥氣在舌尖炸開。糖紙突然懸浮半空,投影出全息路線圖,終點坐標閃爍著“1999”的年份標識。林深摩挲著糖紙背面的凹凸紋路,虎口紋身突然刺痛——那是顧臨淵用指甲刻的摩斯密碼:【別信穿旗袍的女人】
廢棄水電站的渦輪機早已停轉,青苔爬上控制室的儀表盤。林深踢開結滿冰霜的鐵門時,角落里突然亮起紅光。她條件反射地舉槍,卻發現是臺老式磁帶機在自動播放生日歌,銹跡斑斑的磁頭還夾著半截巧克力包裝紙。
“居然用這個當存儲介質......”林深將糖紙塞進卡槽,顧臨淵的虛影突然在雪花屏上顯現。
“今天是深兒五歲生日。”影像里的男人正在往蛋糕插蠟燭,白大褂沾著機油,“星穹發現了基因修改記錄,我得把核心程序轉移到水電站的......”
爆炸聲突兀地撕裂影像,林深看到年輕版的自己從蛋糕后面探出頭,手里攥著融化變形的蠟燭。她突然想起五歲那年莫名出現的燒傷——原來不是自己玩火,而是顧臨淵轉移數據時引發的爆炸。
操作臺下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林深撬開暗格時,三支藍色藥劑滾落在地,注射器上貼著母親的字條:【止痛劑(給小顧用)】墨跡邊緣暈染著咖啡漬,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藍山咖啡留下的痕跡。
腳步聲從生銹的鐵梯傳來。林深躲進配電箱的瞬間,五個穿星穹制服的人破門而入。領頭人摘下頭盔時,暗紅卷發如毒蛇般垂落——正是第八章出現過的旗袍女人,她鎖骨下方烙著褪色的【CLY-000】編號。
“小老鼠果然循著甜味來了。”女人踢翻控制椅,高跟鞋碾碎地上的藥劑瓶,“那個叫顧臨淵的叛徒,現在正在地下冷庫當活體電池呢。”她撩開旗袍下擺,機械腿的液壓管正滋滋漏氣,“拜他所賜,我換了七次脊椎。”
林深攥緊注射器。顧臨淵的虛影突然出現在配電箱內側,半透明的手指在她掌心畫圈:【通風管→冷庫】。他的金絲眼鏡只剩半邊鏡框,虛影邊緣不斷崩解成電子螢火蟲。
順著通風管爬行時,林深摸到管壁上的刻痕。每隔半米就有一道日期標記,最新的是昨天——【2023.6.17】,旁邊刻著歪扭的鳶尾花。她突然想起昨晚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畫面:顧臨淵用機械手指在廢墟上刻花,數據雨打濕了他支離破碎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