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金以為刃,凝土以為器,作車以行陸,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
裴覺在一陣讀書聲中醒來,頭更疼了,發覺好像是語文課,“轟的一下就語文課了?腦子真的不行了……”視線慢慢清晰。
眼前是規規矩矩的古式學堂,裴覺以為幻視了,一位身著圓領官袍的中年男子手拿書卷立在十米遠的前方,那人的臉,很是眼熟。
正是楊臨。
“老楊?!”裴覺叫出聲,引得眾人回頭。
這一看更是驚得不行,不少熟人的臉映入眼簾,蔣靈澤,杜知聿,關引溪……他看向那個熟悉的方位——
苗悅寧。
女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單是一個陽光罩在身上的背影,都像是畫中的人物。
“裴覺?你要做甚?”楊臨已到跟前,裴覺愣了半晌,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沖到斜前方女孩的桌前,是唐時的裝扮,很好看,只是,她看他的眼神,是疑惑和陌生,不像她,不是她。
他又看向別人,沒有朋友的眼神,沒有高二三班任何一個人的眼神,“什么意思?”他揪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死了。
平行時空?穿越?還是夢中?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半縷光灑在肩頭,他像一個無措的孩子。
他們都不認識自己。裴覺半帶希望的又叫了一聲:“老楊?”
楊臨不為所動,還有些生氣:“裴覺,教你這么久,卻沒想到你從來都不肯用功,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
前面傳來議論聲,裴覺聽不清了,只看著楊臨的嘴張張合合,“平日里,你睡覺我也不管你了,只盼你不去惹是生非,還拉著世子郡主,你……怎么這么能鬧?!”
楊臨看著面前的人,像是在神游,心道:讀天書嗎一天到晚,氣死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去告狀!一個毛頭小子竟敢叫我老楊?!他爹來了都不行!!
“罷了,你出去冷靜冷靜,讀書人,修身養性最重要,下了堂,我自會去拜訪你父親。”楊臨轉身,喧鬧驟停。
蔣靈澤頭還歪著,試圖用口哨聲引起昔日好友的注意。
“世子若是愿意就一同去外面站著,王爺一會兒也來查堂。”楊臨冷冷的一句話飄過來,蔣靈澤立馬就坐正了,只用余光瞟著裴覺的背影。
裴覺好像入戲了,感覺像蘇姨晚上喜歡看的古裝電視劇,還挺真。
走出門,旁邊站著一個帶刀的侍衛,見他出來,臉上木木的表情有了松動,是藐視。
“我這么沒身份嗎,也不見他打打招呼,真是太多漏洞……”裴覺心里想著,嘴也不閑著:“誒,這位兄弟,這兒是太學?”
侍衛也不理他。
“這都不理?好大的官威啊你。”裴覺沒話硬聊。
“我名喚官威。”
有人懂一張木木的臉說出這么一本正經的話的笑點嗎,裴覺現在很想笑,想找人大笑一場,他突然又覺得孤獨了,想他那些狐朋狗友,想他媽,在這個世界,會有這么一個身份的人存在嗎?她還活著嗎?他是不是該叫她,娘?
“哥們,你真叫官威啊?要不你給我寫寫這倆字唄。”硬聊怎么了,那也要聊下去。
“裴公子,別鬧了,今夜裴大人就回都,裴公子不若想想怎么交差?”官威也不是白叫這名的,大馬金刀的往那一站,講出來的話就冷的不行了。
裴覺最終還是閉嘴了,太無聊了,看著庭院中的花草,又忍不住去想,我爸還叫那個名字嗎?我媽呢?蘇姨呢?小苗呢?
如果這是夢,怎么還不醒?如果不是,那怎么他們都不是他們了?為什么不是?為什么就他一個?他有點無聊了。
“下堂!”同時一聲敲板,里面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了,裴覺像個門童一般站著,有些人徑直走過不看他,有些人眼里是同情,有些人幸災樂禍,回過神,楊臨又在叫他了。
這夢……怎么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