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瑜飯后便與劉琰和劉幼宜一同請辭,劉昀非要同往,皇帝允后,幾人就出了殿門,期間遣散了下人。
一路間的閑談,劉昭瑜將幾人的性子摸了個七七八八,二公主端莊守禮,說話溫聲細語,如沐春風,長得也好看,但她說話滴水不漏,是個周全的人。五皇子與劉昭瑜同歲,但表面雖然活潑,底子卻是個心思深沉之人,她有預感,此人城府,堪比劉昀。
幾人走了一會,便聽:“再往前走便是長秋殿了,青徽可與二姊前往,我與五弟便不一同跟隨了。”劉昀輕聲說道。劉昭瑜本欲開口詢問長秋宮位置,現下劉昀倒是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蟲了,她便道:“四哥哥當真了解我,我正欲前往。”劉昀唉了一聲,說:“我呢,就是這么細心。”劉昭瑜語塞,撤過頭去,不想理他。
劉幼宜也輕輕瞥了他一眼,說道。“皇弟倒是給了我個好差事,那我是不是非去不可啊?”
劉昀向劉幼宜拱手道,“皇姐仁善”隨后直起身子道:“我方才聽下人說,儲妃來了,皇姐知道的,她這個人不好應對的。”劉幼宜慢慢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劉昀又說道:“青徽有任何疑問可問二阿姊。”劉昭瑜點了點頭,劉昀和劉琰就點頭示意,一同走了,可劉昀又覺不妥,轉過身走過來,對著劉昭瑜說道:“你放心,我二姐自小這般作態,對誰都一樣,但我知道,她心中還是向著你的。”劉昀這話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讓劉幼宜聽到,劉昭瑜一驚,連忙擺手向二公主看去,二公主向劉昭瑜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隨后又說道:“別在這裝了,自家的妹妹,我會護著她的!”最后一句格外大聲。劉昀聽后一笑就去尋劉琰了,劉幼宜挽上劉昭瑜的胳膊,無奈一笑。
劉昭瑜知道,劉昀這是通知他阿姊,這是自己人,不用拘禮,更不用提防。
去長秋殿的路上,劉幼宜說道:“你與四弟當真是熟絡。”劉昭瑜回道:“昔年四哥哥常到府上與父王切磋武藝,品茶下棋,因此也常見著,他常常帶些好吃的給我。”劉幼宜道:“我不常出宮,但總聽子麗提起你,說你長相清秀可愛,但……”劉昭瑜好奇的看著她。“但是鬼點子不少!”劉幼宜朗聲笑道,雖一改往日作態,但明眸皓齒,劉昭瑜也看傻了,反應過了后就紅透了臉,說劉昀慣會渾說,劉幼宜攬緊了她,牽著她往前走著,一時間氣氛松了不少。
長秋殿建的大氣,劉昭瑜只拜年來過,之前都是在南宮,現下搬來北宮,她當真有點陌生。一進正殿,就見皇后坐在上首,下首左側坐著儲君與儲君妃,右側坐著大公主,大公主并非皇后親生,她乃徐美人所生,但自小長于皇后膝下。
“侄女”“兒臣”
“見過叔母”“見過母后”
兩人說道。隨后向儲君等人點頭示意,郭后起身笑道:“快坐快坐,勞你們二人還記掛予。”劉昭瑜與劉幼宜笑笑,倒是儲妃開口道:“母后仁慈,不宣昭瑜來見,今日方來,這……不過也好的,心總歸是沒忘了大小。”儲妃皮笑肉不笑,聽你的劉昭瑜心中一頓惱火,正欲直起身“嘲諷回去”,卻被一只手按了下去,正是二公主。
“儲妃呢,剛和大皇兄成親,一時間認不清楚人也是正常的。”二公主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儲妃駁道:“吾怎么認不清楚!”二公主反問道:“哦~原來儲妃識得這位是姓皇姓的,身上流血與儲君一樣皇族血的公主?儲妃初來乍到,畢竟滿座的就你一個外人,一時看走眼也沒什么。”
敵意這么大?劉昭瑜心中想著,看來她也不必收著了。
其實吧,劉昭瑜身為諸侯王的女兒是為宗室女,本不該受封鄉公主的,可奈何自家老爹爭氣,又加上父母與皇帝等人自小的情分,因而愛屋及烏,破了例。
話說回來,二公主這話把儲妃噎的說不出話來,只道你……你……半天也憋不出來一句,劉昭瑜強忍笑意,喝了一口茶,雖后平復心情,開始了“抽噎”,動作又恰到好處的開始慢慢擦“淚”,并且慢慢的向殿中間走去,又跪下說道:“是青徽不對,不料惹了叔母不悅,只是侄女剛失去雙親,一時間也昏了腦,并非有意忽視中宮,侄女以后定當每日向娘娘請安。”說完就抽的跟厲害了,郭后見狀,連忙起身親自來扶,將劉昭瑜摟在懷里,細聲安慰著,表示自己沒有這么想,都是一家人,她不用這么干。
劉昭瑜又覺得力度不夠,望向如坐針氈的太子說道:“太子哥哥這是娶了新婦……便忘了自家妹妹是不是?太子哥哥不愿親近青徽了,是不喜歡了嗎?……”劉昭瑜一抽一搭的說著,稍顯稚嫩的臉加上兩道淚痕,讓本就清俊的臉,更顯冷意,太子本就喜這個妹妹,自小得了賞賜都要挑些給劉昭瑜送去,現下哭成這樣,他的心更是被揪了一下,瞪了儲妃一眼后也慌忙起身,上前安慰著。
劉幼宜也端起茶杯,越發覺得小四說的沒錯,這個妹妹確實有趣,看著劉昭瑜這幅“綠茶”做派,又看到儲妃不知所措的樣子,想著想著就嘴角彎起,這下小四可不能說她裝了,這下有個更裝的,見二公主偷笑,大公主投來探究目光,與劉幼宜對視,劉幼宜又立馬恢復了端莊做派,眼神仿佛在問“怎么了?”大公主別過頭去,心下了然,只無奈搖了搖頭。
儲君倒是怒了,呵斥儲妃不懂事,儲妃被訓的低下了頭,劉昭瑜見差不多了,就停下,可謂是收放自如。郭后親自將劉昭瑜扶回座位,后又重新坐回上首,語氣不善對著儲妃說道:“看來儲妃還是不懂什么叫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去了,就留在予這,好好學學規矩!”
儲妃心中一萬個不愿,向儲君投去求救目光,但儲君也只視而不見,反倒是一直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劉昭瑜。
儲君名為劉江,字子堂。劉江貫是個憨厚的,沒心眼,現下只道:“妹妹莫氣,我這剛到了一批布料,我回去便命人送去你那,都是上好的。”劉昭瑜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她偷觀儲妃,她的臉更黑了,劉昭瑜便知這布料定差不了,也慢慢噤聲了,隨后又聊了一會,但氣氛低沉,劉昭瑜與劉幼宜也就請辭,走時皇后賞了不少東西,二人道謝,大公主言時辰不早了,便一同離開,快要分別之時,大公主叫住劉昭瑜,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劉昭瑜打開一看,是一只水頭十分好的玉鐲,心中一顫,大公主便說道劉昭瑜進宮后未從“拜謁”,這就當做賠禮,劉昭瑜不好說什么,就收下了。
路上與劉幼宜攀談著,劉幼宜不禁感慨道有她沒她都一樣,劉昭瑜連忙撒嬌著否認,同時又問道:“為何阿姊對儲妃這么不客氣?”
“我討厭蠢的,不過蠢成儲妃那樣也是少見,郭氏……嘖嘖”劉昭瑜好奇的看著她,劉幼宜說道“眼光真不怎么樣。”
不僅選人眼光不怎么樣,審時度勢的眼光也不怎么樣。不過說到底,劉幼宜這樣的性子,能這樣,想必背后也是有些底氣把握,看來宮中的氛圍要比劉昭瑜想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