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商人之秘

“這鬼地方，連月光都透著陰森。”

趙宇嘀咕著，竹槍頭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死胡同的墻皮大塊剝落，露出的青磚坑坑洼洼，像極了他們眼下千瘡百孔的處境。

月光從墻縫里漏下來，在地上碎成一片片銀白，倒像是老天爺撒下的鹽，專往他們的傷口上撒。

神秘商人背靠濕漉漉的磚墻，短刃在掌心轉得飛快。

刀刃映著他臉上蜈蚣似的疤痕，在暗處泛著冷光，活脫脫一條隨時準備撲上來咬人的毒蛇。

蕭羽天把劍一橫，劍身上暗器刮擦的痕跡還泛著血珠；趙宇握著竹槍的手一個勁兒發抖，傷口滲出的血順著槍桿往下淌，在地上暈開一個個暗紅的點子，看著怪瘆人的。

三個人就這么僵著，胡同里安靜得可怕，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空氣里全是鐵銹味的血腥氣。

“別自討苦吃！”

商人突然開口，聲音就像砂紙磨過生銹的鐵鍋，難聽極了。

話音還沒落，他人已經撲了過來，短刃直取蕭羽天喉嚨。

蕭羽天猛然后撤，劍穗掃過商人手腕，立刻冒出一道紅痕。

趙宇瞅準機會，竹槍朝著對方下盤刺過去，卻被商人一個翻滾躲開了。

三個人在這巴掌大的胡同里打得不可開交，商人招招狠辣，蕭羽天和趙宇配合著見招拆招，愣是沒分出個勝負。

“執著于京城秘道，還三番五次想溜，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蕭羽天劍尖滴著血，指住商人。

他眼前突然閃過林詩瑤修煉時痛苦的模樣，還有寧王手下在山村燒殺搶掠的場景，一股火“騰”地就冒了上來，“寧王那狗東西勾結外敵、殘害忠良，你幫著他干壞事，良心不會痛嗎？”

商人的動作猛地停住，短刃“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一把扯掉黑袍，里頭是件沾滿油漬的粗布衣裳，脖子上有塊烙鐵燙的疤，形狀和寧王親衛軍的令牌一模一樣。

“良心？”他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里帶著哭腔，嚇得墻根的老鼠“吱溜”一下鉆進了陰溝，“十年前，我也是寧王地盤上的老百姓，可他們是怎么對我的？”

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扯自己的傷口，“那年大旱，地里顆粒無收，我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借了點糧食，想著能熬過災年。結果寧王的親衛軍來了，硬說這是‘皇糧’，全給搶走了。我老婆去理論……”

他的身子抖得像篩糠，再也說不下去了。

趙宇把竹槍一收，警惕地看著商人彎腰撿短刃，卻見他反手把刀刃抵在了自己喉嚨上。

“我不過是想給妻兒報仇！”

商人聲音突然哽咽，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頭是半塊發黑的餅子，“半年前，我兒子去送糧，回來時……”

話沒說完，他猛地抹了把臉，手上全是血和淚。

蕭羽天把劍插回劍鞘，往前走了一步，解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箭傷疤痕：“我們又何嘗不是被寧王逼到絕路？三個月前，他隨便安了個罪名，就把我蕭家滿門殺絕。我帶著詩瑤和趙兄弟，一路逃到現在。”

想到林詩瑤在寒毒折磨下蒼白的臉，他的拳頭不自覺攥緊，“只要能扳倒寧王，你要什么我們都給！”

商人盯著蕭羽天的疤痕，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半天，終于從靴筒里摸出一封信。

封蠟上印著半朵殘缺的蓮花，看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寧王在京城‘醉仙樓’的聯絡點，每月十五戌時，會有黑衣人帶著暗號接頭。”

他把信扔在地上，還用腳碾了碾，“信里有他們私運糧草、勾結番邦的證據，我……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趙宇剛要彎腰去撿信，商人一腳就踩了上去：“別急！”

他又摸出個小瓷瓶，“這是解藥，能解你們在醉仙居吸的迷魂香。寧王在那些據點早都布下了迷魂香，就等著人往里鉆呢！”

蕭羽天接過瓷瓶，盯著商人看了好一會兒，心里對這人多了幾分信任。

他點點頭，把瓷瓶小心收進懷里。

“既然想報仇，為啥不跟我們一起？”

蕭羽天倒出兩顆褐色藥丸，問道。

商人苦笑著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眼神空洞地望向遠處：“我這副樣子，跟著你們也是累贅。而且……我還有些事沒辦完。”

說完，商人撿起一片碎瓦，在墻上劃拉起來。

月光下，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慢慢拼成了一張京城地圖。

“醉仙樓地下有條密道直通寧王王府，但入口全是機關和死士把守。”

他用瓦塊重重敲了敲地圖上的一個地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我沒多少日子了，能做的就這些。”

“你中毒了？是不是寧王的人干的……”

趙宇話沒說完，就被蕭羽天攔住。

蕭羽天從懷里掏出在神秘藥廬得來的半瓶傷藥：“這個或許能吊著你的命。”

商人看著藥瓶，眼神里又是感激又是決絕：“我這條命，在妻兒走的那天就該沒了。現在能為報仇出份力，已經夠本了！”

商人推開藥瓶，往后退了兩步，黑袍在夜風里獵獵作響，像面破破爛爛的戰旗。“不用了。等你們扳倒寧王，記得在城西亂葬崗給我立塊碑，就寫‘無名義士之墓’……”

說完，他轉身就走，聲音越來越小，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蕭羽天攥著密信，信紙邊緣的蓮花圖案硌得他掌心生疼。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經是丑時三刻了。

趙宇湊過來，聲音里帶著興奮：“蕭公子，有了這密信和地圖，咱們就能直搗黃龍！”

“哪有那么容易。”

蕭羽天展開密信，借著月光辨認字跡，“醉仙樓機關重重，還有死士守著，咱們得好好籌劃。”

他想起還在修煉的林詩瑤，又想到神秘藥廬老者留下的《幽影訣》，眉頭皺得更緊了，“而且，得等詩瑤的寒魄之力徹底覺醒才行。”

趙宇摸了摸腰間的竹槍，突然笑了：“說起來，這商人還真是個有故事的人。也不知道他妻兒……”

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胡同里只有風卷起密信邊角的“簌簌”聲。

蕭羽天嘆了口氣：“他妻兒估計早就沒了。

這世道，被寧王害慘的又何止他們一家。”

蕭羽天小心收好密信，抬頭看著被烏云遮住的月亮。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像他們即將面對的前路。

他握緊拳頭，在心里暗暗發誓：不管前面有多少艱難險阻，就算拼了命，也要為蕭家報仇，為天下受苦的百姓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