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生活里，我一頭扎進了學海，都快被淹死了，貝貝更別說了，每天哭天搶地的，這會剛睡著，這時，唐宋給我打了電話，問我近況，分享了最近和李哲在學校發生的趣事。
“茉莉。”
“嗯?我在呢?！?/p>
我把玩著手中的青玉龍形佩。
“你一定要多給我打打電話?！?/p>
“怎么了?”
他在那邊罕見的沉默了。
“沒事，在異國他鄉，注意安全?！?/p>
“嗯嗯好的，你也是?！?/p>
掛了電話之后，只感覺身后一股寒意。
我猛地屏住呼吸，后頸的汗毛像被凍住的麥芒，根根豎了起來。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沉了下來，灰藍色的云團壓得很低，房間里只開了盞床頭燈，暖黃的光圈縮在腳邊，身后大半片區域都浸在模糊的陰影里。
“誰？”
我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發緊。
沒有回應。
只有空氣里浮著的塵埃在光線下翻滾，還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很輕，像有人用手捂著嘴，刻意放輕了幅度。
我緩緩轉過身，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指尖因為用力而掐進掌心。
陰影里站著個人。
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你好小姐?！?/p>
他開口，聲音經過刻意處理，帶著種砂紙摩擦的沙啞，尾音那點微不可查的上揚，是獨特的講話方式。
“你是誰，為什么會在我家?”
我攥著手機的手開始發抖，屏幕還停留在通話記錄界面，唐宋的名字亮著。
“你……你怎么進來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帽檐下的目光掃過我的臉，落在我握著手機的手上，。
“小姐，奉命前來帶您去個地方？”
他不僅聲音經過處理，臉上還帶了面具，往前走了兩步，光學折射在面具上，那圖案，然后我有些毛骨悚然嗯。
“我敲了門，沒人應，剛好看到陽臺門沒鎖?！?/p>
他指了指身后，果然，陽臺的玻璃門虛掩著，晚風吹得紗簾簌簌發抖。
“嚇到你了，很抱歉?！?/p>
我自知今天我是走不了了，而且他也沒透露出什么惡意，目前還算恭敬，我放松下來，談起了條件。
“你要是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我可以答應跟你走一趟，不過......”
“這些小姐可以放心，我可以跟您表明身份，我們是宋氏集團，此刻前來，是我們總裁想見見小姐，請吧。”
他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了，我嘆了口氣，想起這幾天都沒空和林珩見面了，實在是有些怕他擔心。
“走吧?！?/p>
我跟著他出了門，他將我護送上車，在車上，我還想問什么，但是他默不作聲，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他們似乎是怕我半路逃跑，車窗貼了深色膜，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暈從外面滑過，像被揉碎的星星。
我攥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屏幕暗下去又被我按亮，林珩的微信對話框停留在幾個小時前「忙完給我回個電話」。
現在想回，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說被一群自稱宋氏集團的人綁架了？那我瞞了這么久不就暴露了。
“可以打個電話嗎？”
我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坐姿筆挺，雙手搭在膝蓋上，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沒立刻回答，過了幾秒才從喉嚨里滾出一個字：“嗯。”
我指尖發顫地撥通林珩的電話，忙音響到第三聲時被接起，他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溫和，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茉莉？”
“林珩?！?/p>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我……剛才發現有點事要做。”
“什么事？需要我過去嗎？”
他立刻警覺起來。
身旁的男人突然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我一下，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我心一緊，連忙說：“不用，是…...這個作業真的很難纏，你別擔心，我跟你吐槽一下，不過看你還在睡覺，到時候再說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林珩的聲音沉了些：“地址發我。”
“不太方便……”
“茉莉?！?/p>
他打斷我，語氣里帶了點固執。
“告訴我你在哪，或者讓對方接電話?！?/p>
我攥著手機的手開始冒汗，男人已經微微側過身，目光透過面具的縫隙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像淬了冰。
“我真的沒事。”
我匆匆說。
“先這樣，掛了啊。”
沒等林珩再說什么，我就按了掛斷鍵，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
男人收回目光，重新坐直，語氣平淡無波：“姜總不喜歡太多人插手私事。”
姜總？就是那個要見我的總裁？我咬著下唇，顫巍巍逼出一句。
“你不是說你是宋氏集團的人嗎，姜總是誰?”
車突然減速，窗外的光暈不再是流動的，而是變成了成片的暖黃，我湊近車窗，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霧氣，隱約看到一棟獨棟別墅，藏在濃密的香樟林里，鐵藝大門上纏繞著繁復的花紋，像只蟄伏的巨獸。
車停在門口，有人過來刷卡，大門緩緩打開，露出鋪著鵝卵石的車道，一直延伸到別墅門口。
“到了。”
男人解開安全帶，率先下車，繞到我這邊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深吸一口氣，踩著運動鞋踏上車道，晚風帶著香樟的氣息撲過來，卻驅散不了心里的寒意。
別墅的門是開著的，暖黃的燈光從里面淌出來，映著門口鋪著的暗紅色地毯。
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等我，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茉莉小姐，這邊請?！?/p>
我跟著她往里走，客廳很大，水晶吊燈的光芒灑在紅木家具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正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坐著個人，背對著我，身形挺拔，穿著深色西裝，手里把玩著一枚玉扳指，但是從袖子底下裸露的皮膚來看，這人身上有很重的傷。
“姜總，人帶來了?！?/p>
女人輕聲說。
那人緩緩轉過身。
我看清他臉的瞬間，呼吸猛地頓住，那是一張和林珩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只是更顯蒼老，眼角的皺紋里藏著久經商場的銳利。
“坐。”
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我在沙發邊緣坐下，指尖冰涼。
“我是姜正。”
他開門見山，目光落在我臉上，像在審視一件物品。
“目前是宋氏集團的部分接手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
姜正沒有說話，反而從茶幾上拿起一個文件袋，推到我面前：“看看這個。”
我打開文件袋，里面是很多我的照片，各種各樣的，我和林珩做了什么事，都被拍了下來，但是都是點到為止，更隱私的事情并沒有拍。
我捏著照片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你監視我?”
“茉莉是吧?！?/p>
他笑了笑。
“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意。”
姜正放下茶杯，杯底磕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是宋珩舅舅，他是宋氏的繼承人，不能毀在你手里?！?/p>
“然后呢，殺了我?也對，你們的計劃本來就是打算將我一家都滅口吧?！?/p>
他沒想到我這么直白，眼神有一瞬間的渙散。
“你很聰明，唐宋說的沒錯，不過呢，就錯在了你姓林?！?/p>
姜正的臉色沉了下來：“茉莉小姐，我愿意見你，實在是你身上有不可忽視的特質，我覺得讓你死了很可惜?！?/p>
“讓我走?！?/p>
“不可能。”
他斬釘截鐵。
“要么留下，要么……”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門口的男人。
“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p>
門口的男人往前站了半步，面具上的圖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那圖案我剛才沒看清，此刻才發現是只銜著鎖鏈的鷹。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是林珩的電話，我剛想接，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是門口的男人，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疼得悶哼一聲。
“姜總說了，他不喜歡在談話的時候被打擾?！?/p>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冰冷的笑意。
姜正看著我，眼神里的壓迫感越來越重：“考慮得怎么樣了？”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停在了別墅門口，姜正皺了皺眉，看向門口的女人：“去看看是誰。”
女人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股力量推開，林珩的身影出現在玄關，他穿著黑色沖鋒衣，額角帶著薄汗，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客廳，最后落在我被攥住的手腕上。
“放開她。”
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翻涌的怒意。
門口的男人愣了一下，沒動。
林珩上前一步，拳頭已經握緊：“我再說一遍，放開她?！?/p>
姜正瞇起眼睛：“松開吧。”
林珩沒理他，徑直看向我，眼神里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茉莉，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