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無生盤算了一晚上,終于拿定了一條毒計。他先是找到了知府衙門的師爺劉福,這劉福平日里沒少受柴無生的好處。接到柴無生的口信后,立刻匆匆趕來。
花園中,柴無生陰沉著臉,對劉福低聲說道:“劉師爺,此次事情十萬火急,陸耀宗壞我鹽貨買賣,我定要讓他嘗嘗苦頭。你在衙門人脈廣,幫我想個法子,務必讓他身敗名裂!”劉福點頭哈腰,賠笑道:“柴老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只是這事兒還需多方打點,得費些周折。”柴無生不耐煩地擺擺手:“銀子不是問題,只要能辦成事,花多少都行!”
劉福領命而去,趁著夜色來到城中一家不起眼的酒館。酒館內,煙霧繚繞,酒客們吆五喝六,喧鬧聲不絕于耳。劉福在角落找到一位神色萎靡的男子——在布政使司任職的小吏陳三。劉福將陳三拉到一旁,塞給他一錠銀子,低聲說道:“陳兄弟,有筆大買賣,只要你幫忙,好處少不了你的。”陳三掂了掂銀子,眼睛放光,忙問:“劉師爺,您盡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絕不含糊!”劉福湊到陳三耳邊,如此這般交代一番。陳三聽后,面露猶豫:“這事兒風險不小啊……”劉福冷哼一聲:“你放心,出了事有柴老爺和我頂著,少不了你的好處。”陳三咬咬牙:“行,劉師爺,我干了!”
陳三得了命令,又輾轉來到一處偏僻的賭坊。賭坊內,烏煙瘴氣,骰子聲、叫罵聲交織。陳三找到幾個縣衙緝私隊的頭目,都是平日里在賭桌上廝混的熟人。陳三拉過為首的張頭,將一袋銀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張頭,兄弟們最近手頭緊不緊?這兒有個發財的機會,就看你們敢不敢干!”張頭看著銀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問:“陳爺,啥事兒,您直說!”陳三壓低聲音,把計劃說了一遍。張頭皺了皺眉:“這……萬一被發現,可不是鬧著玩的。”陳三冷笑一聲:“有柴老爺撐腰,怕什么?事成之后,還有重謝!”張頭環顧四周,見兄弟們都露出心動之色,一咬牙:“好,干了!”
就在柴無生暗自策劃陰謀之時,陸府里還在應付著生活中的煩惱。話說陸家已遷居臺灣三年,女兒小野出落得亭亭玉立。雖不算傾國傾城,但她的眼神清澈明亮,透著一股惹人愛的靈動與堅毅。與絕大部分女子不同,小野對商業有著濃厚的興趣,甚至到了近乎癡迷的地步。尋常日子里她女扮男裝,默默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經商之道。可在那個時代,女子的命運似乎早已被注定,相夫教子才是她們的歸宿。
這日,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陸府那高大的朱紅色大門上。門上的銅質門環在日光下閃爍著微光,門前的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彰顯著陸家在當地的不凡地位。陸府占地頗為廣闊,圍墻高聳,飛檐斗拱的門樓氣勢恢宏,與周邊尋常人家的宅子形成鮮明對比。
走進府內,一條青石鋪就的甬道直通正堂,甬道兩旁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花草樹木,繁花似錦,香氣撲鼻。正堂前的庭院中,擺放著造型各異的太湖石,石間點綴著幾株翠竹,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更添幾分雅致。
巳時剛過,媒婆邁著碎步,臉上堆滿了笑容,走進了陸府。她身著一件色彩鮮艷的綢緞衣裳,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團扇,扇面上繪著嬌艷的牡丹。媒婆一路穿過回廊,來到了陸夫人所在的內堂。
內堂之中,布置得十分奢華。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柔軟而舒適。四周的墻壁上掛著名家字畫,彰顯著陸家的文化底蘊。堂中擺放著一套精美的黃花梨木桌椅,桌上的青花瓷瓶中插著幾支盛開的鮮花,散發著淡淡的芬芳。
陸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看到媒婆進來,微微起身,臉上帶著一絲客氣的笑意:“劉媒婆,今日怎么有空到我這府上?”
劉媒婆趕忙福了福身,滿臉堆笑地說道:“哎喲,陸夫人,我可是給您帶來天大的好事兒來了!您家小野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聰慧靈秀,我呀,給她尋摸了一門再好不過的親事。”
陸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示意媒婆坐下來說。媒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興致勃勃地說道:“男方是城南李家的公子,李家您還不知道嗎?那可是家大業大,生意遍布東洋和南洋,甚至跟西洋還有往來,那叫一個風生水起。李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已經幫著家里打理生意,將來啊,必定是前途無量。這兩家要是結成親家,那可真是門當戶對,親上加親吶!”
“李公子怎么稱呼?生辰八字又如何?”
“李公子單名一個‘琦’字,生辰八字還未知,如果夫人有意,老朽倒是可以……”
陸夫人微微點頭,眼中露出幾分心動之色:“聽你這么說,這李家公子確實不錯。只是,這婚姻大事,還得問問孩子她爹的意思。”
媒婆一聽,趕忙趁熱打鐵:“陸老爺那是精明能干之人,肯定能看出這其中的好處。再說了,陸姑娘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這么好的姻緣,錯過可就可惜嘍。陸夫人您呀,要是點頭,這事兒就算成了一半啦。”
陸夫人有些猶豫地說道:“只是,我家小野這孩子,性格有些倔強,我怕她不愿意。”
媒婆拍著胸脯保證道:“姑娘家嘛,剛開始難免有些害羞、不情愿。只要陸夫人您和陸老爺拿定主意,好好勸勸,姑娘肯定會明白您二老的苦心的。您想啊,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比在家里強?”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小野恰好經過,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她柳眉倒豎,直接推門而入,看著媒婆和母親,一臉堅決地說道:“母親,這門親事我不同意!我不想這么早嫁人,我要跟著父親學習經商,將來為陸家撐起一片天。女子為何就只能困在后宅,相夫教子?我有自己的志向,不想被這所謂的規矩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