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內,鎏金獸首香爐吞吐著纏綿青煙,如同一層朦朧的紗幕,將紫檀雕花榻上的皇后鳳韶陽溫柔籠罩。她優(yōu)雅地端坐在繡著金線鳳凰的軟墊上,十指尖尖如筍,纏枝蓮紋護甲泛著冷冽的銀光,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護甲邊緣,那動作似在沉思,又似在耐心等待。銅鏡之中,她鬢邊的點翠步搖隨著動作輕輕顫動,那一抹深邃的藍,宛如一只欲飛的寒鴉,在光影交錯間,透著說不出的詭譎與威嚴。
“這些新人倒是出挑,各有各的特色,真真是難為西太后了。”她忽然開口,聲音像是浸了冰水的絲綢,清冷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刺,“聽說這次進了幾位將門姑娘,性子都有幾分像她呢。”尾音婉轉,消散在氤氳茶香里。侍奉的宮女們仿佛被無形的威壓震懾,齊刷刷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這位母儀天下卻又喜怒無常的皇后。
秦嬤嬤躬著背,顫顫巍巍地將茶盞續(xù)滿。茶湯晃動間,鳳韶陽眼底翻涌的暗芒也跟著碎成點點寒星。
“老奴今早見過那些丫頭。除卻這些,”秦嬤嬤喉間發(fā)出枯枝摩擦般的沙啞聲響,渾濁的眼珠左右轉動了一下,確認四周無人偷聽后,才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楚家小女兒這次也進宮了,生得一副好皮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奴瞧著,她看旁人的眼神里,滿是傲氣,怕是不好拿捏。”她一邊說著,一邊偷瞄著皇后的神色,見鳳韶陽微微皺眉,又趕忙補充道,“不過再厲害,在娘娘面前也不過是黃毛丫頭罷了,哪能翻得起什么風浪。”
鳳韶陽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冷笑一聲:“哼,那就看看是安婕妤厲害還是她咯。”她的目光透過裊裊茶煙,望向遠處,像是在看那些新人,又像是在透過她們,看到了背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局勢。
秦嬤嬤連連點頭,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娘娘說得是,有娘娘在,看他們相爭也是極好的。老奴定會盯著些,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向娘娘稟報。”說罷,又小心翼翼地為鳳韶陽添了些茶,繼續(xù)道,“還有那江家的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想來不會掀起什么波瀾。”
鳳韶陽輕哼一聲:“柔弱?越是看著無害的,越要小心。這后宮之中,哪有什么單純之人。告訴底下的人,盯緊些,莫要讓本宮失望。”她的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已經(jīng)在心中謀劃好了一切。
與此同時,慈寧宮內,檀香縈繞,紗幔輕揚。
“娘娘,新人都入宮了。”周嬤嬤輕手輕腳進來回稟道。
西太后倚在軟榻上,望著窗外搖曳的花枝,神色間盡是愁緒:“好,希望里面有些可心人,能走進皇兒的心。只是皇兒如今……唉。”那一聲嘆息,似承載了無數(shù)的無奈與擔憂。
周嬤嬤忙勸慰:“太后莫要憂心。許是時候未到,等遇見合適的姑娘,皇上的心性也能緩和些。”
西太后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憂慮:“希望如此吧。皇上自從懿貴妃閉宮不出,愈發(fā)冷酷,不重女色。也因為安婕妤眉眼有些似懿貴妃,便被縱得不知天高地厚,在后宮里處處生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后寬心,有您在,定能穩(wěn)住后宮。”周嬤嬤輕聲說道。
西太后揉了揉眉心:“哀家也只能盡力而為,只盼著這些新人能帶來些新氣象,讓皇兒也能早日解開心結。”
與西太后的憂慮不同,長樂宮內一片歡聲笑語,絲竹之聲不絕于耳。東太后斜倚在繡著牡丹的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紅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新人們來了也好,”冷笑,“這后宮啊,就是要熱鬧些才有趣。你瞧瞧,西太后整日愁眉苦臉,就怕皇上不進后宮,可她怎知,這后宮的熱鬧,才是最有意思的戲碼。”
一旁的貼身宮女寶月捂嘴笑道:“太后說得是,有了這些新人,后宮里怕是要熱鬧非凡了。說不定還能看到不少好戲呢。”
東太后輕哼一聲:“好戲?那是自然。只要韶陽穩(wěn)坐中宮,其余人由她們斗著,這日子才不會無趣。”她放下扳指,拿起案上的蜜餞放入口中。
寶月連連點頭:“太后英明,奴婢就等著看這一場場精彩大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