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夢溪本端坐在鳳儀殿靠后位置,忽覺喉間一陣翻涌,忙用絲帕捂住嘴,發出壓抑的干嘔聲。這突兀的聲響,瞬間打破了殿內的寒暄低語,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她。
她面色略顯蒼白,盈盈起身,儀態楚楚可憐:“嬪妾失禮,還請娘娘恕罪?!钡痛沟难垌?,似有慌亂閃過,卻又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真晦氣?!卑矉O嬈皺著眉,嫌惡地輕啐一聲,那嫌棄的眼神仿佛楚夢溪是個不吉利的物件。
曲華裳微微蹙起遠山眉,眼神中帶著審視,輕聲問道:“寧才人身子不適?”她端坐在旁,姿態優雅,話語卻暗含探究。
顧北念曾誕育皇嗣,對這等征兆極為敏感,急忙追問:“寧才人可是有了身孕?”
楚夢溪心中狂喜,面上卻裝作驚慌失措,支支吾吾道:“不..不會吧?!彼闹讣馕⑽㈩澏?,緊緊攥著絲帕,眼中卻難掩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曲華裳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心中暗自嘲諷:特地選在請安時“干嘔”,這般心思,當真是昭然若揭,此刻又何必惺惺作態?
安婳嬈氣得面色漲紅,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滿是不忿。
鳳韶陽端坐在鳳座之上,神色依舊溫和,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快去請太醫?!彼穆曇糨p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卻又從容淡定。
不多時,太醫程卓盛匆匆趕來,他是專門伺候鳳韶陽的院史,深知宮中局勢。行禮過后,他神色專注地為楚夢溪把脈,片刻后,抬眼與鳳韶陽對視,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高聲賀道:“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小主是有身孕了?!?/p>
楚夢溪猛地站起身,眼中滿是驚喜,顫抖著雙手輕撫腹部,聲音因激動而發顫:“當真?本..本主有孕了?”她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那得意的模樣恨不得昭告天下。
曲華裳見狀,心中厭惡更甚,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試圖壓制住心中想要拆穿她的沖動,茶水在口中卻味同嚼蠟。
除了安婳嬈,其余嬪妃紛紛換上笑臉,此起彼伏的恭賀聲在殿內響起,那一聲聲“恭喜”,卻不知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鳳韶陽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溫和地說道:“寧才人先坐下吧。本宮已經讓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陛下了?!彼哪抗鈷哌^眾人,語氣溫柔卻暗藏深意,“嬪妃有孕是件大喜事,還望其他妹妹能夠早日懷上身孕,為皇家開枝散葉,今日請安就到這吧,你們就先退下吧?!?/p>
眾人紛紛行禮,齊聲應道:“臣妾/嬪妾遵旨。臣妾/嬪妾告退?!?/p>
沈幼初、舒溫玖、鄢疏桐三人并肩而行,如往常一般漫步在宮道上。忽然后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嬌柔的呼喊:“呀,沈妹妹、舒妹妹、鄢妹妹等等我。”
舒溫玖一聽這聲音,眉頭頓時皺起,滿臉煩躁。沈幼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轉身,語氣平淡:“怎么了?”
楚夢溪小跑著追上來,撫摸著肚子,一臉得意地感慨道:“哇,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新人中第一個有了身孕的。”她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三人,話中帶刺,“三位妹妹們,尤其是沈妹妹可要加油啊?!蹦茄凵?,那語氣,滿滿的都是嘲諷與炫耀。
可惜,她卻不知,沈幼初一心復仇,根本不想要子嗣;鄢疏桐心有所屬,不愿承寵;舒溫玖生性灑脫,對這些恩寵子嗣毫不在乎。楚夢溪這番話,無疑是白費心機。其實她本想找安婳嬈炫耀,可想到之前因得罪安婳嬈被陛下責罰,便只好將主意打到沈幼初這個看似好欺負的人身上,鄢疏桐和舒溫玖不過是因為與沈幼初親近,才被她順帶“針對”。
沈幼初氣定神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們不急啊。妹妹怎么感覺,寧姐姐比我們還著急。”她的話語輕柔,卻暗藏鋒芒。
楚夢溪面色瞬間變得憂郁,眼眶微紅,一副委屈的模樣:“我說話沒把門,沈妹妹不要和我一般見識?!蹦浅蓱z的樣子,仿佛是眾人欺負了她。
鄢疏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帶一絲溫度:“寧才人現在懷有身孕,不要想太多了。”話語簡單直接,卻讓楚夢溪如遭重擊。
楚夢溪碰了一鼻子灰,氣得跺了跺腳,冷哼一聲,灰溜溜地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