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坊的杏花雪落滿石階時，李承乾正對著新刻的“防疫十二則“木牌唉聲嘆氣。茯苓舉著木牌繞圈：“殿下，您把'煮沸消毒'刻成'煮沸消豆'，難不成要煮豆子防疫？““住口！“李承乾鼻尖沾著木屑，袖中掉出半塊刻廢的令牌——上面歪扭刻著“小滿親制“，“朕這是...這是警示村民煮豆防疫，補充胃氣！““補充胃氣不如補充淡鹽水，“林小滿笑著接過木牌，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燙疤，“終南山腳的村落爆發急癥，三日病死五人，張醫正說是'山精作祟'，正在準備活羊祭山。“

她忽然瞥見他腰間的琉璃瓶，“里面裝的可是我新制的大蒜酊？“話音未落，渾身沾著草葉的村正撞開院門，布鞋上的泥巴滴在青磚上：“林醫正！村里人像中了邪，上吐下瀉不止，老醫正說要砍了村口的老槐樹...““上吐下瀉？“林小滿抓起顯微鏡和黃連素粉，“可能是急性腸胃炎——殿下，把女醫坊的生石灰粉全裝上，再帶二十個糞桶！“

終南山道的石板路上，李承乾抱著刻刀和木牌騎馬走在最前，腰間玉佩撞在馬鞍上叮當響：“小滿，你說帶糞桶干嘛？難不成要收集邪祟？““收集排泄物消毒，“林小滿看著他發僵的背影直笑，“糞便里的病菌比山精可怕百倍——張大人到了嗎？“山腳下的村落飄著焦臭味，張醫正正舉著桃木劍指揮村民砍樹，老槐樹的年輪上涂著朱砂：“此樹吸了山精怨氣，砍了便能消災...““消災不如消菌！“

林小滿掀開草屋的布簾，病人們蜷縮在草席上，脫水導致眼窩凹陷。她用棉簽蘸取糞便樣本放在玻片上，對著顯微鏡道：“張大人，您瞧這桿狀病菌——比您的桃木劍鋒利百倍，正是泄瀉之源。“李承乾忽然舉起糞桶，桶底墊著生石灰：“把病人的排泄物倒進這里，用石灰攪拌后深埋——山精要是敢喝，定讓它拉破肚皮！“他轉向村正，“再把村里的水井用漂白粉消毒，取水前必須煮沸。“

張醫正湊到顯微鏡前，老花眼幾乎貼破玻片：“這、這分明是槐樹精的化身...““化身的病菌，“林小滿將黃連素粉溶于水，“每人灌半碗，再喝淡鹽水防脫水——張大人，您該不會覺得，砍樹比洗手更能防病吧？“她指向村口的老槐樹，“此樹能凈化空氣，砍了才是真作祟。“正忙亂間，村正的兒媳抱著襁褓沖來，嬰兒的襁褓上沾著黃綠色排泄物：“醫正！虎娃吐得喝不下奶...““用竹筒滴喂淡鹽水，“

林小滿遞過消毒過的羊毫筆，“滴在舌根處，別嗆著——張大人，您該不會要給嬰兒灌符水吧？“午后，當第一個病人能喝下稀粥，張醫正的錯題本上又添了駭然一筆：“泄瀉忌砍樹，當辨病菌與山精。附：顯微鏡下病菌圖已繪，形似老槐樹的蟲蛀洞。“他忽然看見李承乾正往林小滿的藥箱里塞烤野兔，兔腿上還插著刻刀當餐具，耳尖頓時紅過落日。暮色漫進山谷時，村正捧著新摘的山莓進來，果實上沾著生水：“林醫正，嘗嘗咱山里的...““停！“

李承乾突然伸手攔住，“果實要用涼開水洗過才能吃——沒看見小滿畫的病菌圖嗎？生水比山精還毒！“他轉頭對村民，“明日起，每人發塊皂角，飯前便后必須洗手，違者罰刻十塊警示牌！“老醫正的咳嗽聲驚飛了歸巢的山雀，李承乾再也繃不住，躲到消毒過的糞桶后笑得直拍大腿。

林小滿趁機將“腸道傳染病防治法““水源保護條例“寫入村落石碑，末了還畫了個卡通病菌被生石灰燒死的插圖：“給孩子們看，比講醫理提神。“歸途中，李承乾忽然從袖中摸出個木盒，里面是枚刻著腸道菌群圖案的銀戒：“在山神廟求的，道長說能鎮住瀉神...“話未說完，戒指突然卡在林小滿指節上，急得他直搓手，“你、你等等，朕學了山民的松樹油潤滑法...“

長安城的燈火映著終南山的輪廓，女醫坊的燈籠上新加了腸道病菌圖。林小滿摸著李承乾新刻的警示牌，牌上的“菌“字雖然像只歪扭的山雀，卻比任何桃木劍都有威懾力。

山腳下的村落里，幾個孩童正舉著她畫的洗手圖玩耍：“先搓手心，再搓手背，病菌統統沖走嘍！“春夜的山風帶著草木香，李承乾忽然抓住林小滿的手，借著月光看清戒指終于戴上：“在山神廟求的第三簽，道長說'醫心鎮邪，刻木為盾'...“他耳尖通紅，聲音輕得像松濤，“現在信了吧？你治病菌，我治刻刀，等天下泄瀉都消了，咱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