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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扛起須彌山的女人

003少女嗚泣

“真的嗎!”蒂娃十分興奮,箭步跑到寶賢跟前,滿眼放光望著他。

她當(dāng)真以為這是同事間的整蠱。

她松下一口氣,剛準(zhǔn)備埋怨玩笑開的過火,聲音卻被堵在喉嚨,一只青筋大手鎖上自己的脖頸。

寶賢聲如鳴釜,渾厚的音色透過他高懸的手,傳導(dǎo)到蒂娃喉嚨。

“本來還道你是失心瘋了。”

“說吧,天氣預(yù)報華人組是哪派的支流?同事又是什么品級的官階?!我真的妹妹又在哪里?”

“!?”

這個男人在發(fā)什么瘋?比他不知道同事是什么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也不明白天氣預(yù)報是什么。

握力讓蒂娃感到窒息,堪比寶賢斜劈干尸,顯然是懷疑她的身份,想要殺死她。

“三哥你快住手!這是多發(fā)啊!”曲齒失聲大叫。

寶賢卻呵呵冷笑:“紅連,剛她在浴室的那一出,留鳥都看到,委屈你了。”

寶賢肩頭的鳥,應(yīng)聲翠鳴。

這話本就不是安慰到紅連,想到浴室中狼狽不堪的模樣,留鳥全看見了,紅連捂著臉,頭也不回跑開。

寶賢眼中滿是敵意,目不斜視,對曲齒道:“這不是我們的妹妹,這是個奪舍者。”

“這……”曲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驚慌中也帶上審視的目光。

蒂娃緊緊握住寶賢的手臂,眼光漸漸渙散。

瀕臨休克之前,蒂娃眼前忽然一片漆黑,片刻,目光里,出現(xiàn)一片林間池塘。

四下只有月光,一個六歲模樣的女孩浸在水池中,露出上半身,望著岸邊一個男孩。

那女孩雙唇微開,欲要說話。蒂娃嘴唇隨著幻影中的女孩,說出了相同的話。

“哥。要是在對岸沒看到我,你就先背著果子回去給媽媽。”

唰的一聲。

脖子的擠壓感消散,眼霧隨后消失,天旋地轉(zhuǎn)間,她的目光與地面平齊。

曲齒一聲嘶吼,一邊罵寶賢,一邊向自己撲來,撲動間,眼里的淚花落在蒂娃的臉上。

在曲齒怒斥寶賢的罵聲中,蒂娃看到,寶賢喘著粗氣,那只手停在空中顫抖不已。

曲齒跪在蒂娃身旁,寶賢那侵略的目光轉(zhuǎn)為空洞。

那句話,好像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寶賢看著上方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到地面,看著臥地的兩姐妹,咽了咽口水,又喘著大氣。

他彎腰下來,伸出手,還是鎖喉的那只。

看來這次是要扶自己起來。

“多發(fā)……走吧,檀吞宮的人快齊了。”

三哥,曲齒叫寶賢三哥。

也就是多發(fā)的三哥。

在成為多發(fā)的一天里,死亡擦身而過兩次,一次來自怪物,一次來自三哥。

是腦海中的女孩救了自己,但……她是誰?

“是,三哥。”蒂娃沒有扶他伸出的手,只瑟縮地站了起來,曲齒小心地?fù)ё∷?/p>

還是三姐好。

隨著腳邁向那座尖頂宮殿,蒂娃漸漸清醒。

“我不能再輕易暴露自己,再這樣,會被殺的。”

酉牌三刻。

紫金色的霧漫布在逐漸渾濁的黑夜里,用朦朧隱匿著荒涼與悲哀。慘淡的濃霧間,隱隱現(xiàn)出搖曳的光圈梭過煙幕,在所過霧霾印下殘影。

一輛虛空中的云車,車前坐著一個一席黑衣的駕車人,面容遮住不辨,雙眼閃爍著幽幽的青光,他正揮動著手中的荊棘,正抽打著拉車的羚牛與巨型烏鴉。

“駕!駕!”蓋頭黑袍下的車夫重復(fù)著,在他身后雕欄玉砌的車廂里,坐著一位二八年歲的少女,她白皙的冰肌因窗外的黃光顯出半分溫度。

桃粉面上燕目連眨,接連的淚水滑落在她翹挺的鼻尖上,懸停,滴落。淚水騰起微白的熱氣,縹緲片刻,須臾消散。

“還有多久,到了嗎?到了嗎?”那少女抽動著身體壓抑著眼淚,朱唇微張。車夫加快揮舞著棘條:“要到了,就要到了。”

飛動的車輪攪動著濃霧,在車后播散。伴隨一聲呲響,車便停到了云霧籠罩的平頂上。

車夫還沒來得及呼喚,那少女早已沖開車門,跌跌撞撞地向檀吞宮奔跑。

面前現(xiàn)出四百尺高的雙開菱形巨門,那門邊穿著甲胄的士兵見她來了,紛紛下跪。不等門前衛(wèi)兵開門,她自己張開雙臂縱身推那兩扇巨門,剎那間,重有千斤的山扉開出一條縫來,震落下一片碎石和粉塵。

門內(nèi)蔓延著鮮紅的燭光,伴隨著濃烈的安息香煙,映照烏泱泱一群人影,他們齊刷刷回頭看向門邊,此起披伏地向她致意,多發(fā)隨著人群,目光落在門縫處的少女身上。

而少女只覺得眼前有疊影,耳邊有重音。她沒有理會潮涌而來的呼喚,而是不停尋找眺望。

在這傍峰而建的檀吞宮中央,立著一處天然鐘乳石行成的高臺,清白如玉,那高臺上放著一個石床。

石床上,躺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羸瘦虛弱的老人,微張著空洞灰色的眼眸,喘著大氣,呼多息少。門縫處的光線落在老人的瞳孔上,卻沒有光反射處來,好像落入了一片空洞。

少女徑自向石床跬步趔趄地沖去,人群立刻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他看見少女來到了她的身旁,緩緩咧開了笑容,艱難地側(cè)過了頭。

少女頓時失控,啊地一聲跪在了老人的身旁。

那老人虛睜著雙眼,隨少女撲倒,瞳仁微微一動,咧了嘴角,發(fā)出稀薄的嗚咽:

“母親。六百人年了,您還是如此美麗。”

淚雨掛在桃腮,少女卻仍擠出笑容,不讓淚水滴落在老人的臉上:“遮離叉,媽媽在這里……,媽媽……會在這里一直陪著你。”

“您不要為我難過,是我天生壽促,早…早要離開母親。”

“不!”少女情緒啟動的否認(rèn),但立馬變作柔聲,“不是天生,是為母所生。是媽媽的錯,本可以…本來……不會這樣。”

少女手若柳絮,顫抖的右手撫住遮離叉烏青的面龐,左手握緊遮離叉的掌心。

遮離叉吭哧的呼吸加重了他的嘶啞,想用全力對少女吐露胸懷。少女連忙埋頭到他口邊:“你說,媽媽聽著,媽媽聽著。”

遮利差的聲音十分微弱,他認(rèn)為周遭的人應(yīng)該不會聽見,便將尊稱改了口,低吟著:“媽媽,您千萬不要記掛我,我會去到更好的地方,此生能做您的兒子,我……何其幸運,沒留下一絲遺憾。您要永遠(yuǎn)…您要永遠(yuǎn)這么年輕,一直幸福下去,跟著……兄弟……姐妹們,呆在一塊,讓他們照顧好……讓他們保護好你。”

少女壓制著滿腔的愁苦繼續(xù)聽著。

“兒子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千萬不要想我。……媽媽,我永遠(yuǎn)愛你。”言罷,遮離叉連喊數(shù)聲:“好痛,好痛,媽媽救我,我好痛,我好痛。”

少女驚慌,伸手入懷,拿出一粒紫色丹丸,塞在他嘴邊,驚惶不已。

“遮利差,你不會有事的,吃掉!快!快吃掉!”

遮利差停下喊叫,緊閉的嘴鼓起法令紋,像將此生痛都咽進肚里。

他鼓起淚目望向少女,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吃,片刻,全身坍塌進少女懷內(nèi),永遠(yuǎn)闔上了雙眼。

“啊——”

隨著少女絕望的哭喊,寶賢和曲齒健步飛上鐘乳臺,扶住了她。少女掙脫二人的攙扶,匍匐在遮離叉面龐。

恍惚間,少女輕動紅唇,音聲飄渺,宛若游絲:

“遮利差。爸爸,來接你了嗎?”

漸漸,那專屬于遮利差的視覺與聽覺,隨著他的靜止,擴大了范圍。

少女此刻聽清了來自人群的呼喚。

“母親,讓兄弟去吧。他走得很好,他這一生有您在,一切都值得了。”一群敦厚的男聲不住地安慰她。

“母親,弟弟是善終,您不要記掛,讓他不留掛礙地走吧。”耳邊又傳來帶著哭腔的女聲,憐惜地安慰著她。

少女在華齒和寶賢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石床,沒有力氣地歪著頭,喃喃自語道:“你在痛什么,為何會痛,媽媽怎么現(xiàn)在才知道。”

這一走過烏泱泱一片人,至少有三千余人,都是這少女的子女,有的望著石床在哭,其他的大多望著少女,露出關(guān)切的神色。

“母親,節(jié)哀順變。”

“母親,貴體要緊。”

“母親,還有我們。”

“母親,遮利差是我們永遠(yuǎn)的兄弟。”

那些人喊得各不一樣,大都站在原地安慰著少女。但少女的悲哀沒有因為他們的安慰轉(zhuǎn)移。

華齒和寶賢將少女扶到臺下一旁的檀木椅上。目睹這一切的蒂娃,此時正倒在那臺榻上。

這位被三千來人共同稱作母親的少女,她的哭泣與痛心也莫名牽扯著蒂娃的內(nèi)心郁郁慘淡。

少女坐下,還在落淚的雙目忽然看向了蒂娃。

忽然,少女伸出左手,摸上了她的臉頰:“多發(fā),又一身傷,闖禍了嗎?”

少女沒有想要她的回答,只將拇指一撇,擦掉了多發(fā)眼角的淚。

蒂娃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遍布了幾道淚痕。

蒂娃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的情緒和思維并不在一個頻道,即便一臉哀傷,她的大腦卻在對環(huán)境做著判斷。

這是多發(fā)的母親嗎?也就是…現(xiàn)在算是我的媽媽嗎?還有他們幾個,這離我最近的叫寶賢的,是這幾個人的哥哥,還有這個叫華齒、那個叫曲齒……

“母親。”

曲齒戴著黑紗,眉間帶有一絲愁容,但這聲母親喊得篤定,有意要讓少女從哀慟中回過神來:“三天上有使者來悼。”

少女移過眼神看看她:“讓你妹妹與他們盤桓,我再緩緩。”

即便今日有喪事,也面色如常:“母親,七輪金山洞府散仙來悼。”

少女聽寶賢開口,想起自己的囑托,問:“你今天去過天上了嗎。”

寶賢答:“早已知會,母親勿慮。”

少女緩了口氣:“知會就好,天上的,都別叫回來。”

“是,只是通傳了一聲。”寶賢說這話時,瞥了蒂娃一眼,示意她閉嘴別多說。

蒂娃沒有插嘴,悶不作聲,思忖他應(yīng)不想讓少女知道,多發(fā)也剛從天上回來。

寶賢跟母親告一聲要去處理喪事便離開了。

這時,方才的馬夫進了來。解下黑袍,是個豎發(fā)綠眼,勾嘴獠牙的鳥獸人物,身后還馱著一塊大大的肉球囊。

那馬夫走到少女前面,轉(zhuǎn)過身,張開背后的揉翅,放出一個九歲模樣的少年。

那少年頭攥五個紫金髻,身著綠色嵌金蠶絲袍,鼻直準(zhǔn)隆,生的極為端正。

尖嘴馬夫道:“圣母,剛您走得急,小少爺給您背來了。”

少女忙伸出雙臂去抱那男孩:“冰揭羅,我的冰揭羅。”

懷里抱著小兒,她雙眼卻又止不住流出眼淚。

那剛睡醒的冰揭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少女像是不愿意讓他看見自己哭,把頭貼上冰揭羅的額頭,卻還是沒忍住喉中一聲啜泣。

冰揭羅伸出手,從她眼角往外一撇:“媽媽,別哭。”

少女像得到一絲釋懷:“媽媽沒有哭,媽媽也不哭。”

她將冰揭羅轉(zhuǎn)了個身,抱在懷里,面頰貼著冰揭羅的后腦勺,閉上眼睛,整理思緒。

看著遠(yuǎn)處的寶賢領(lǐng)著幾個兄弟,為逝去的兄弟擦洗完身體,穿上壽衣。

曲齒在高臺上為遮利差擦拭面龐,化上白妝,清潔好后,幾個兄弟上前將遮離叉入殮金棺。

臺下幾十個兄弟和姐妹支起白綾,架設(shè)靈幡,火盆,請水,拈香,焚帛,祭爵,擺供。

余下千人,哭的哭,默的默,跪坐祝禱。

蒂娃在榻上默默看著眾人忙碌,又端詳起了少女。

她……好美啊。甚至比多發(fā)還要美。

這么美貌年輕,怎么會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孩子。

她的神態(tài),又確實很像一位閱盡千帆的母親。

隨后,蒂娃又陷入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的沉思:我到底姓張還是姓多?……我記得張蒂娃……張蒂娃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是多發(fā)嗎?我……

“啊!”

她的一聲尖叫,擾動悲痛中的少女。

“多發(fā),你不舒服嗎?”

多發(fā)的名字,還沒被蒂娃當(dāng)成信號詞,過了五秒她才反應(yīng)過來:“不……沒有。”

對這聲輕描淡寫的關(guān)心,蒂娃卻有說不出的滋味。

少女轉(zhuǎn)頭對紅連:“紅連,把她背下峰角,去宴會。”

紅連應(yīng)喏,喚來幾人,抬起蒂娃的榻。

少女走在前,向檀吞殿里一間廂房走去。

房門一開,火把自燃,赫然現(xiàn)出一個巨大深坑。

火光亮處可見兩三階樓梯,看起來像個地下通道。

少女抱著冰羯羅,側(cè)頭示意紅連等跟上。

只見少女向樓梯下了兩步,便唰的一聲,消失在黑暗里。

“誒那!……”蒂娃以為少女跌死了。

紅連腳下生風(fēng),扯著蒂娃那榻,追隨起少女的步伐。

原來那樓梯就只有頭三階是臺階,三階后便是條鐘乳石滑道。

蒂娃寒毛全豎,榻邊都要被她的手掌捏碎。

“多發(fā)啊,你的家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啊……”

十一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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