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川市的冬天總是異常寒冷,即使它是一個位于南方的江邊城市也絲毫不影響每年冬天寒潮的侵襲。安予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凍僵的腳趾機械般驅(qū)使那雙不太保暖的靴子木然的踩在雪地上,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不斷起伏,安予不禁裹緊了自己的冬季校服。
“這個天是想凍死誰嗎?”一邊搓手哈著熱氣一邊跺腳的謝晗埋怨著,她四下張望,似是在等人,可好一會兒工夫過去了,那個人仍然沒有出現(xiàn)。
“是這兒嗎?也不說清楚就掛電話,再打又關(guān)機,我能去哪接?”安予站在一家名為King的酒吧的門前,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走了進(jìn)去。
不得不承認(rèn),里面是真的暖和,剛踏進(jìn)去,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
夜晚的酒吧的總是熱鬧的。
漸變的燈光,嘈雜的樂聲,以及酒杯碰撞發(fā)出的脆響,交融混合,紙醉金迷。在這個到處都是冰冷的高大建筑物,人情冷暖無處可藏的世界,仿佛只有這里才是人與人之間拉近距離的天堂,仿佛只有酒精的麻痹才能讓人獲得片刻的歡愉。
安予并不喜歡這里的氛圍。
“小姐你好,一個人嗎?”一位西裝革履,看起來并不屬于的這里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不動聲色地將安予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是,我......“還沒等安予說完,那男人便遞來一杯說不上名的酒,溫文爾雅的笑道:“一起喝一杯嗎?”
見安予一臉不知所措,他笑意更盛,將酒杯往前遞了遞。正當(dāng)安予不知道怎么脫身時,一個身著深灰色衛(wèi)衣,身材高挑的男生走了過來。
他不冷嗎?現(xiàn)在不是冬天嗎?安予心里很佩服這種無懼嚴(yán)寒的精神,她就做不到。
男生瞥了眼安予,徑直走向那個年輕男人。“過來。”男生語氣不善,神情漠然的沖對方吐出兩個字。
“沒空,我現(xiàn)在......“男人話未說完,便被男生拽著領(lǐng)口拖向別處,一路生拉硬拽到了樓梯間才得以掙脫。
“林嶼,你什么意思?”男人正了正領(lǐng)帶,一臉不悅。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讓他留你在這,但我警告過你,別在我眼皮底下做這些勾當(dāng)。”男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便攜式刀具,握在手上把弄著,繼而又抬眼看向男人。
“你我不過都是底下做事的狗,何必領(lǐng)地意識這么強呢?”男人挑釁般迎上對方的目光,他不信林嶼會殺了他,至少不是現(xiàn)在。果然,在看到刀被收起來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笑了,可下一秒,笑容卻僵在了臉上,那把在昏暗燈光下閃著銀輝的利刃正貼著自己的襠部。
“刀是我自己磨的,漂亮嗎?”
男人摒了一口氣,態(tài)度明顯軟化下來,賠起了笑臉:“我只是逗她玩玩,酒里沒放東西,你不要這么認(rèn)真嘛......”
“你覺得我很蠢嗎?”林嶼輕笑一聲,眼底盡是厭惡。
“不,我蠢,碰到你算我倒霉,以后你這邊生意我半點兒不沾行不行?讓我回去吧。“男人急于脫身,甚至有些后悔今晚一時興起來了這個瘋子的地盤。
林嶼滿意的收起刀,轉(zhuǎn)過身去,“腿長在你身上。”男人聞言悻悻地走了出去,心里仍暗自咒罵著。
過了一會兒,林嶼也走了出去。他的目光下意識往人群里投,但并沒有看到剛才的女生。雖然這么形容不太合理,但他還是覺得那女生的眼睛長得有幾分像他那個不懂事的弟弟。
今年冬天馬路旁雪堆的很厚,林嶼忽然想起還有一個月就是除夕了,或許自己該回家看看。
另一邊,安予還在焦急地找著謝晗,她本來是不急的,可經(jīng)歷剛才的事情后便開始擔(dān)心了。她察覺到周圍有人不斷地投來一種奇怪的目光,抑或是有人低聲討論著她的校服,連安予也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哆——
一道低沉的琴音響起,吸引了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安予順著方向望去,酒吧舞臺中心熱舞的隊伍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純白色鋼琴和一旁戴著鏤空面具準(zhǔn)備演奏的年輕人。只短暫的兩分鐘,人群便重新回歸喧鬧,似乎并沒有人愿意在這流光溢彩的世界里靜下心來聽一首琴曲,不過臺上那人也不在意,只自顧自的彈著,沉溺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安予靜靜地站在臺下,聽著這溫柔似水但和自己同樣格格不入的琴聲,可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對,這首曲子......好像是她寫的吧。自從高中開始,她就在一個軟件上記錄自己的練琴日常,這首曲子是她前不久發(fā)布的,實際上自己只發(fā)了一半,但這個人卻完整的彈出來了。
一曲作罷,那人起身正要離開,安予這才回過神,趕忙走了過去。
“你好。“安予有些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那人轉(zhuǎn)過身,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安予胸前的校徽上又悄然移開,禮貌地笑著回應(yīng),“你好。”很溫柔的嗓音,莫名讓安予想起自己床頭的那只淺藍(lán)色毛絨小熊。
“可以問下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嗎?我很喜歡。“
“謝謝,但我也不知道。”
“好吧。”
似是看出了安予的失望,他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有琴譜,你喜歡的話可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