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與肋骨佛珠
血祭大陣啟動的剎那,七十二道魔焰撕裂夜幕。姜璃立在陣眼中央,指尖捏著那串溫熱的肋骨佛珠——每顆珠子都嵌著謝玄寂的金色佛骨,百年間在她心口焐出裂痕般的梵文。
“你總說我欠你佛骨...”她突然剖開胸膛,血珠濺上佛珠時,珠面浮現出被抹去的記憶:
五歲生辰夜,他蜷縮在佛堂角落,娘親咽氣前將麥芽糖塞進他舌底:“玄寂,疼的時候...就含著它。”
十五歲上元節,姜璃偷藏桂花糕在他渡魔袈裟里,甜香混著魔氣:“小和尚,佛經可治不了心魔。”
“今日連本帶利還你!”她將佛珠按進搏動的心臟。往生咒逆旋如絞盤,刻在珠串深處的“恨”字咒文被靈血沖刷,一橫一豎蛻變成殷紅的“愛”。
“住手!”謝玄寂揮劍斬斷左臂,白骨茬刺破僧袖。劇痛如預期穿透姜璃的右肩,可她笑著拾起斷肢,生生按進自己肩胛骨:“沒用的...從你抽我靈骨煉珠那日起——”
金絲從傷口瘋長,將兩人血脈縫成一體。他看見金絲中纏繞的并非血肉,而是三百道纏絲咒的殘影——每道咒文都刻著姜璃的名字,每道都連著他的痛覺。
“你以為噬心蠱為何偏移三寸?”她咳出血沫,指尖凝出黑霧幻化成半顆舍利子,“因為我要你每次心痛,都想起我...”
九天雷劫轟然劈落!姜璃化作金繭裹住他,繭內浮現出百年間的真相:
每次他殺戮后心口絞痛減輕,是她在替他承受業障;
每次他捏碎佛珠,是她在魂飛魄散的邊緣縫補;
甚至此刻的血祭大陣,本就是她用命為引,替他斬斷佛門最后的枷鎖。
金繭碎裂時,謝玄寂接住半顆殘珠。珠內浮著姜璃最后的神識,她正坐在五歲那年的佛堂,將麥芽糖掰成兩半:“小和尚,甜嗎?”
他撫過珠面溫暖的裂痕,突然讀懂百年灼痛的真相——
“噬心蠱從來不是罰...”她指尖拂過他心口并蒂蓮,“是你在萬千業火里...為我留的燈。”
記憶如潮水涌來:誅魔臺那日,師父將舍利子一分為二時,姜璃偷偷抹去他記憶中的一段——她將半顆舍利子煉成纏絲咒,種入自己魂魄,從此他每殺一人,她便替他背負一半業障。
“所以每次我剖你靈骨...”他跪在血泊中,佛珠化作金蝶撲向她消散的魂魄,“都是在剜自己的心?”
血祭大陣的魔焰突然調轉方向,焚向謝玄寂的佛骨。他張開雙臂迎接烈焰,卻在火焰中看見姜璃的笑顏:“傻和尚,業火焚不了纏絲咒...”
她的魂魄從他心口浮出,化作萬千金絲纏住魔焰:“因為纏絲咒的另一端,系著我的命。”
魔焰在金絲中淬煉成金紅色火焰,火焰中浮現出新的并蒂蓮——蓮瓣上流轉著佛骨與魔血的紋路,蓮心處沉睡著兩枚劍形胎記。
“原來弒愛...才是真正的破局。”他握住她逐漸凝實的魂魄,佛骨與魔紋在掌心交融,“姜璃,這纏絲咒...我們不破了。”
他反手將殘珠按進自己心臟,金紅色火焰從傷口噴涌而出,將兩人并蒂蓮的印記熔成一體。火焰中,姜璃的魂魄徹底復蘇,而他的佛骨上浮現出魔紋。
血祭大陣崩塌時,七十二道魔焰化作星雨。星雨中,并蒂蓮的根系穿透廢墟,在虛空中舒展成雙生花的形狀。
極北之地的冰川傳來碎裂聲,一抹嫩芽穿透寒冰,在星輝中舒展成佛魔交融的紋路。嫩芽頂端,兩枚劍形胎記閃爍著微光——一枚刻著“玄寂”,一枚刻著“璃”。
金繭殘片里,傳來姜璃的低語:“你看...這業火里開出的花,像不像我們當年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