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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玉階庭

第五章、花燈

次日戌時剛至,如云霞的燈光便映亮了街市。

轎簾方掀開半角,裹著蜜餞香的風便卷了進來,街上火樹銀花間浮動著走馬燈轉出的《踏歌圖》。青鳴珂的繡鞋剛沾地,就被舉著鯉魚燈的稚童撞個正著,那魚腹上墨跡未干的燈謎隨風翻卷:“四個不字顛倒顛,四個八字緊相連,四個小人打秋千——打一物“。

方才同車的百盛月連忙扶住青鳴珂,秦沐、青陽、朝自言從不遠處趕來,來尋稚童的年輕婦人見狀臉色一變,忙向青鳴珂賠笑道:“對不住姑娘,小孩子沒規矩,沖撞您了!”

青鳴珂搖搖頭,指著鯉魚燈道:“這個謎底是米字,是不是?”

小童轉懼為喜,“姐姐真聰明!”

一聲“姐姐”逗笑了青陽,年輕婦人見狀松口氣帶著孩子離開了。

朝自言見狀笑道:“如此看來,我倒是沒安排錯,我且帶你們去一好去處。”

眾人隨朝自言走了不一會,便到了一處小樓。

只見百盞各色彩燈懸于樓臺各處,內院有一處五丈見方的高臺,中央鑿曲水流觴渠,漂著七十二盞荷葉浮燈,渠底鋪鏡面青磚,倒映燈籠如星河墜地。

東南角湖石盆景內置水車裝置,帶動竹制小人作猜謎狀,西墻懸排簫狀風鈴,每管刻《詩經》一句,隨風奏出宮商角徵羽,北墻掛丈二素絹,專供才子佳人即興題寫新制謎面。

朝自言親自引著青鳴珂等人上階入座,高臺上已有不少人,年輕男女居多,年長者也有,大多都認出了朝自言,見他帶著二女一男與仆從,只以為是朝府其他姑娘和公子,不少人還長揖一禮,朝自言并未搭理。

幾人落座后,朝自言解釋道此時猜燈謎者可自由去猜四周的燈謎,猜中了便可得相應的花燈,不過這樣的花燈不足為奇,過會便會有奇巧無比的出場,那時便有掌柜親自喊出燈謎,眾人同猜,先猜中者得燈。

青鳴珂聽著有趣,秦沐想先行去猜,他道恐猜不中奇巧的,先得些容易的充場面,其余幾人失笑,由得他去。

不一會兒,秦沐便提著一盞牡丹燈回來了,青鳴珂問他猜了什么謎,秦沐道是字謎,“人依舊日去,柳絲系客心”。

青鳴珂一時沒猜出,秦沐補充道是字謎,她再一思忖,猜是“修”字,秦沐含笑稱是。

朝自言側身向百盛月道:“百姑娘,我也想跟你猜一個字謎。”

百盛月聽得此言,暗道不好,但她不愿示弱,只得微笑。

朝自言看了青鳴珂和秦沐兩眼,笑吟:“半遮玉面半含心,春草離離伴月明。”

百盛月順著朝自言的目光看到青鳴珂已摘下幕笠,只用扇子半掩面湊近與秦沐說話,二人笑眼明亮。她再細細咀嚼“半含心”與“春草”“伴月”,會心一笑,可不就是個情字?

朝自言哈哈一笑,舉盞敬百盛月,青鳴珂聽得笑聲側目而視,見他二人笑而不語。她坐直了身子,輕搖竹扇,耳尖卻還是附上薄紅,秦沐看向下方諸人,輕咳一聲,“來了,果然是奇巧。”

一盞三丈高的琉璃走馬燈,正由八名赤膊漢子抬上高臺。

那燈分作三層:底層雕著龍鳳銜珠,中層繪十二仕女執團扇撲流螢,頂層懸一顆明珠,懸著三寸寬的灑金紅紙,上書斗大一個字謎。

“一橫如天蓋,四點似淚垂。問君為何落?五谷待相隨。”掌柜念罷,道是地名。

這便有些難度,年輕些的也占了下風,因為就算猜出了門道,要是不曾知曉此地也猜不準。

秦沐猜是豐雨縣,心中也有八九把握,但見青鳴珂興致不大,知她不喜那燈蠢笨,便不多言。

不一會,此燈被一個坐在欄桿處的年輕女子贏下了,眾人齊聲喝好。

第二盞花燈比第一盞小巧多了,是一盞栩栩如生的燕子燈,也不知燈骨藏于何處,一根也看不出,燕喙銜一枚玉雕的杏花,移動間雙翅輕顫,有伙計近前輕扇燕翅,燕燈似羽毛般輕盈騰飛,只有玉石處不動,投在粉墻上的影便似真燕穿林。滿場嘩然,急問謎面。

掌柜報道:“獸非猛虎田中藏,夜巡無聲叩軒窗。也是猜一地名。”

眾人七嘴八舌,不多時有人高聲叫嚷,“這謎底是貓吧!明明是個牲畜,怎么還打一地名?”

此話一出倒是給旁人提了醒,“我猜出了,我猜出了!是貍縣!”

掌柜高喊:“中!”可這次并沒有眾人祝賀。

“貍縣?豐雨縣也就罷了,這貍縣又是什么鬼地方?聽都沒有聽說過讓人怎么猜啊?”

“就是就是……”

高臺上的人還好,雖也有不滿的,但是顧著體面沒出聲。

青鳴珂幾人本也凝神在猜,聽得有人猜中只得作罷,見眾人吵嚷起來也只是瞧熱鬧。

見場面亂起來,登樓中另一位年輕掌柜出來回話,此人是個年輕俊朗的男子,走到吵嚷的眾人中間。

“對不住各位,此次花燈會略有倉促,鐘某人思慮不周以自家家鄉為題誤了大家。”他朗聲道。

見他態度有禮,便又有人替他說話:“倒也不算極刁鉆,既能猜出貓來,也就不難想到貍字,再隨便安個貍鄉貍縣的也能蒙對,本來也就是圖一玩嗎?”

鐘長明感激地給替自己說話的長者拘了一禮,“多謝多謝,給諸位添麻煩了,鐘某人為致歉,在座各位每桌皆贈一壺朱顏酡,記在我的賬上!”

朱顏酡一壺之價不算很高,但是每桌皆贈對于一個年輕掌柜來說也算是大手筆了,眾人聽完,便都消氣了,靜待最后一盞。

最后一盞燈是一盞玉兔弄月的燈籠,兔身不知只是用的什么紙,里頭透出的光芒明暗有致,像是有圖案。

這盞燈比先前的兩盞都小巧多了,青鳴珂以扇掩面清喊道:“請近前來我看。”

聞得此聲,這位掌柜略有猶疑,看向還未離去的鐘長明,鐘長明近前來親提此燈奉與青鳴珂桌前,經過百盛月面前時眼眸微動,百盛月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走到青鳴珂面前,鐘長明便不敢抬頭,躬身舉燈。

青鳴珂仔細去瞧,原來這兔身以竹絲編成,耳廓大概是竹膜所致,薄如蟬翼。雙眸嵌著血珀石,四肢托著碗口圓的月亮,月亮上有清晰可見嬋娟美人圖。

那兔身映在地上的光影是一句話,青鳴珂輕誦:“月滿金甌,歲歲無憂”。

鐘長明移動手中提手,那影子又變成了桂樹模樣。

離青鳴珂等人位子較近的人皆稱奇,有較遠處的小公子要靠近來看,朝自言擺手喝退。

“就是這樣古樸雅致才最好,請出謎題吧。”青鳴珂道。

鐘長明將燈謎拿下看了,收于袖中,朗聲道:“膝前橫木對佛燈,蛇腹青絲喚愁影。謎底為一物。”

幾乎就在鐘長明最后一個字說完,便有二人脫口而出“古琴”二字。

一個是秦沐,另一個是位緗色外衣、容貌秀雅的二十出頭的男子。

朝自言認得此人是何家二房長子何秋霽,挑了挑眉。

秦沐和何秋霽都有些意外,相視一笑,心中暗暗較勁。

二人同時猜中,讓場面又變得熱鬧起來。鐘長明嘆氣,只得道:“只能請兩位貴人競價了。”

何秋霽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道:“我出五十兩。”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樂得看熱鬧。

秦沐也起身道:“一百兩。”

何秋霽再道:“二百兩。”

秦沐皺眉,依然道:“三百兩。”

“二百兩?三百兩??嘖嘖,年輕公子真是揮霍呀。”

百盛月也咋舌,心中有些擔憂秦沐出門在外身上未必有三百兩現銀吧。

朝自言笑眼依舊,純是看戲。

何秋霽頓了一會,與身旁的弟妹對視了一眼,又要開口,鐘長明搶先道:“兩位公子,我這燈可值不了這個價錢,使不得呀。”

何秋霽哪里管他,他走近秦沐幾步,道:“五百兩現銀,即刻便能送到掌柜手上。這位公子眼生,想來不是本地人,公子做客他府已是不便,即使極愛這燈,可到底累贅。”

眾人一片嘩然,都盯著秦沐,等他開口。

秦沐面有慍色,此人的座位與他們的是同等規格,想來也是長寧大戶,見自己面生又與朝自言同席,便猜自己是寄居朝府的客人。強調現銀便是篤定自己即使有家底,也會因出門在外一時拿不出來。

他亦走近何秋霽,從發冠上取下一枚青玉。

“此物價值應抵千兩,請公子割愛。”

何秋霽打量了一番那青玉,果見不凡,但是他決意要搶燈,便冷笑道:“呵,公子真是說笑了,此處可不是當鋪,要當東西還請挪步!”

秦沐面色一變,手心握緊青玉。

百盛月將要起身,被朝自言攔住:“姑娘別急,別小瞧二公子啊。”

青鳴珂淡淡看了朝自言一眼,微微向前傾身,道:“二公子?”

輕柔清亮的女聲讓二人同時看去,被黑暗掩去大半清晰面容的女子嘴角噙笑。

“要是為了這燈折損千兩,我倒覺得不值,反而要惱了。”

“那可不是,連我們聽著都心慌呢,一盞燈而已。”鐘長明和另一個掌柜也連忙打圓場。

此事才作罷,眾人巴不得場面再大些,暗嘆可惜。

秦沐回到位子上,不發一言。百盛月遞去同情一眼,也沒被他接收到。

何秋霽堅持出了五百兩,不一會便有他家仆人送來。

何秋霽的妹妹何雪霽笑盈盈地便要接過那燈,可還沒等她涂了蔻丹的青蔥似的指甲碰到那燈,就被兄長何秋霽拿走了。

何秋霽提著燈,對著朝自言的方向先是行了一禮,然后對著青鳴珂處道:“秋霽自知魯莽,愿將此燈贈予姑娘!”

眾人暗叫好戲。

鐘長明剛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立在后方的向寒、秋意本在分食奈果,此刻也面面相覷。

“朝姐姐,我家兄長并非有意與您搶燈,只是他向來擅于琴音,既然同時猜出了謎底便有些不甘心拱手讓于那位公子罷了,請您收下此燈吧,否則要是你心中不快,兄長心中也會不安的。”何雪霽本有些不開心,可她也愿自家兄長能與朝家有姻,此刻也翹首期盼兄長能得這位朝家姑娘青眼。

秦沐緊緊抿著唇,嘴角有一絲詭笑。

經剛才一事,青鳴珂的興致已不大了,聽得此言,更是冷笑。

“并非有意?公子若是堂堂正正以財獲勝,我怎會不快?只是你先是言辭譏諷他人,再佯裝大度,才是讓人不悅!”

說完,青鳴珂便起身離去,連帷幕都沒帶,百盛月連忙跟上,替青鳴珂戴上。

秦沐也跟上,朝自言先時手中正在給秦沐斟酒,見狀連忙起身,連酒杯都打翻了一只。

幾人匆匆下了樓梯,一路上青鳴珂為首,朝自言在旁百般賠罪,她俱是不理。

百盛月暗中偷笑,輕拍秦沐肩膀安慰,秦沐也不理,還撣了撣肩膀道男女有別。

百盛月不跟他計較,只遠遠跟鐘長明點了個頭道別,鐘長明躬身行禮。

向寒落在最后頭,被重新擠過來看熱鬧的人撞了一下,險些摔倒,一只粗糙有刀疤的大手扶住了她。

她穩住了身形,下意識去看,晶亮的眼神沖著那人甜甜笑了,才繼續跟上。

何家兄妹三人則是愣在當場,何雪霽、何明霽因眾人議論紛紛有些待不住,紛紛勸兄長離開。

何秋霽腦中卻一直在回想方才的情景,他原以為那位窈窕女子是朝含露或是朝含笑,但剛剛那名女子卻敢在朝自言面前扭頭便走,朝自言也連賠小心。

他越是思索,臉色就越難看。

東風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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