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夜驚瀾
黃浦江的夜風裹著潮濕的水汽,透過半開的車窗灌進林小滿的衣領。她攥著手機,屏幕上陌生號碼的通話記錄刺得眼睛生疼。后視鏡里,陸沉舟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籠罩。
“真的只是打錯?”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尾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探究。
林小滿勉強扯出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能是騷擾電話。”她瞥見車窗外飛速后退的霓虹,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遞——牛皮紙袋里只有一張照片,是她昨天在碼頭倉庫被人推倒的瞬間,背面用紅筆潦草寫著“下一次,可沒這么簡單”。
邁巴赫停在公寓樓下時,陸沉舟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男人的體溫透過襯衫袖口傳來,帶著灼燒般的熱度:“明天開始,我讓陳叔接送你。”
“不用這么麻煩......”
“這是命令?!彼砷_手,喉結(jié)滾動著補了句,“最近公司事多,需要你隨時待命。”林小滿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凌晨三點,刺耳的警報聲撕破夜空。林小滿從沙發(fā)上驚坐而起,發(fā)現(xiàn)客廳滿地狼藉——落地窗被砸碎,電腦屏幕上閃爍著亂碼,所有關于星耀的資料不翼而飛。她顫抖著撥通陸沉舟的電話,聽筒里傳來窸窣的穿衣聲:“待在原地,我五分鐘后到?!?/p>
警車紅藍燈光在窗外交錯時,陸沉舟裹著寒氣沖進門。他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頭,領帶歪歪斜斜,卻第一時間將林小滿拉到身后。警察勘查現(xiàn)場時,他突然蹲下身,撿起地毯上半枚陌生的袖扣——銀色金屬表面蝕刻著鳶尾花紋,與陸明遠常用的袖扣款式如出一轍。
“陸總,我們調(diào)取了監(jiān)控。”警官遞來平板電腦,畫面里,兩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翻窗而入,動作嫻熟得像是受過專業(yè)訓練。林小滿的目光突然被畫面角落的細節(jié)吸引——其中一人后頸有暗紅色胎記,和那天在碼頭倉庫見過的打手特征吻合。
陸沉舟的指尖在袖扣上摩挲,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麻煩警方重點排查天啟資本相關人員?!彼妥呔旌?,他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林小滿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fā)上,單薄的睡衣下,肩膀還在止不住地發(fā)抖。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陸沉舟解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雪松混著硝煙的氣息將她包裹:“害怕為什么不說?”他的拇指無意識擦過她手背的擦傷,那是在碼頭倉庫留下的。
林小滿仰頭看他,月光從破碎的玻璃窗外漏進來,在他眼底映出細碎的光:“我不想讓你擔心?!痹捯怀隹?,她才驚覺自己的僭越,慌忙補充,“畢竟您是老板......”
“在我這里,沒有老板和助理?!标懗林鄞驍嗨曇舯纫癸L更燙,“只有陸沉舟和林小滿?!彼氖种篙p輕撫過她泛紅的眼眶,動作輕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
手機突兀地響起,是沈星河的視頻通話。畫面里,游戲制作人頂著黑眼圈,身后的辦公桌上堆滿文件:“老陸!我們發(fā)現(xiàn)星耀的核心代碼被篡改了!現(xiàn)在整個項目......”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屏幕突然怪叫:“你們倆這是在干什么?孤男寡女深夜共處,陸沉舟你不地道啊!”
陸沉舟臉色一黑掛斷電話,卻沒松開攬在林小滿肩頭的手。窗外傳來隱約的雷聲,暴雨傾盆而下,將兩人籠罩在密不透風的雨幕里。林小滿聽見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突然想起沈星河之前說過的話——“陸沉舟這人,看似冷漠,其實重情重義得要命”。
就在這時,林小滿的手機又彈出一條短信:“最后警告,離開陸沉舟,否則你在乎的人也會遭殃?!彼乱庾R攥緊陸沉舟的衣袖,男人低頭看見屏幕,瞳孔瞬間收縮。
“告訴我,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林小滿還沒來得及回答,陸沉舟已經(jīng)掏出手機快速撥號:“陳叔,立刻把林小姐父母的航班改到明天,安排專人接機。”
“你怎么知道......”林小滿瞪大眼。
“因為我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危險?!标懗林蹖⑺氖职丛谧约盒目?,“從現(xiàn)在起,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遍W電劃破夜空的剎那,他眼底的溫柔與決絕,比任何誓言都滾燙。
雨越下越大,打在破碎的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暗處,某個戴著鳶尾花紋袖扣的人將望遠鏡收回懷中,嘴角勾起陰冷的弧度。這場由利益與仇恨交織的棋局,才剛剛進入最兇險的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