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夜剛畢業就擔任的畢業班的老師，六個月前班主任臨時換成了畢夜。這對于畢夜這位年輕人來說，是夢想開始的起點，挑戰自我的機會，內心澎湃不能自已得意。
校長正式宣布的時候，意味深長看了看一側的年輕，眼神中滿是肯定和信任。這是六個月前的某個時刻，在畢夜年輕歲月里刻上了刀痕般的記憶。
6月5日。
畢夜細嫩的手，摸懷中的貓，緩慢地無意地摸著。貓叫睦牧，才三個月，兩斤重，驅過內外蟲，打過兩針疫苗。雖然還沒有打過狂犬疫苗，自己到不怕被它再咬過。
再，追加補充。
一個月前，相處不錯的貓突然發了瘋，從餐桌上一躍而起，撲了過來。那時刻的腦子就不指揮雙手，全聽從雙手的本能去空中接貓。貓果斷咬了一口，血流了出來，死貓逃竄不知蹤影。
這防疫站得快快的去，惜命跑去，跑了個空。現在防疫站只有審核職責，在門衛老大爺的指導下，去了家去年新成立的專門注射疫苗的企業制公司。這五針打得，魚蝦辣蒜不得吃的日子過了整整一個月啊。
如今做過抗體驗證，四百多的費用的結果就是有了。換句話說，兩個月內，若再被咬，也無需注冊射狂犬疫苗了。有了這層保護，擼貓根本不必防范什么。
畢夜遮了半張小臉的眼鏡有一點歪掛著。這幅眼鏡要換了，起因與睦牧有關。
前天貓被樓上裝修的電錘聲嚇得竄進廚房燃氣閥那個柜子里。家里裝修快十年了，那天找貓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有半塊板的縫隙。貓在里面，畢夜拿著化毛膏和貓條，輕聲喚著睦牧。
半宿等待，終于等到睦牧身影。費力抱起它那瞬間，眼鏡與板材來了個靈魂接觸，眼鏡落地時候，半壁江山地支撐嘎了。
清脆金屬的聲音，是預備支付錢前奏。巴巴數字還剩幾百塊，不夠一幅眼鏡的錢。挪吧！安排下個月配眼鏡吧。DIY的工具是齊全的，第一次動手修眼鏡，勉強可以戴上，湊合用比較現實。
工資在理論上是夠用的。
每天開車上下班，600元一個月算是省著用的。自己也試想做公交車上下班，但是畢業班的到校時間比早班車往往要早。如果住上分配的單人宿舍自然更省錢，但是自從從宿舍里看到過肥美的深褐色十一、二厘米的蜈蚣，那是萬萬沒有擔子住下去的。
吃食堂特別劃算，這一項看似省錢之道。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種感覺，只要吃食堂菜，這食量真心小不下來。體重半年漲了十斤，臉比上學那會兒長大兩圈，就像酵母粉起效的面團。這不是自己對體重有什么具體標準，沒有那個執念。只是感覺膝蓋冒酸，心臟有點調皮，節奏老是漏拍。體檢報告一出來，不露臉多年的父母從老家扔了鋤頭就過來，天天往學校跑，送了頂頂新鮮的綠色菜。這菜也就是一斤多點，但是天天趕來的勁，值上千金落淚。勞煩父母自然不敢叫他們做公交車，網月車，包月車，點到點，子女才能心安。父母不會手機下單，自己也不敢露出金錢窘迫。這萬萬不能省了。
能省錢的就是衣服，感謝上學時情愿。來之不易的獎學金，連同平日里一分一角省吃儉用攢下的生活費，都化作了一套套演講戰袍。未曾想，一番傾力投入，換來的不過是一個聊勝于無的參與獎。情愿持續投入，累積了十來套高檔西裝。這衣服上班后，天天輪換著穿，誤打誤撞的省下開銷。
接下來說說貓——睦牧身上的開銷。
睦牧是小飯店家的第四貓娃，預定的人不守約定，遲遲不來接它。小鎮上喜歡貍花貓的人確實不太多，老板看準了這只貓愛添畢夜的后腳跟，主動送了。
若是還住在宿舍，那里有規定不給養寵物，這事情就談不攏。恰恰畢夜想養一只貓，也想搬離單身宿舍。一個巴掌拍不響，情投意合地草草定下。
0元購開始。貓糧、貓砂、貓盆要買吧！貓爬架、貓爬板、指甲剪刀配上不過分吧！打疫苗、驅蟲、貓草也得配上吧！總之，買了他人口中應該給貓準備的“生活必需品”。
這錢就減底了。月月見底。畢夜擼著貓，貓發出了呼嚕呼嚕聲。思緒被這聲音拉回了眼前。知道睦牧喜歡的很，手伸到貓的頭上，搓著它的兩耳之間的短毛。睦牧昂起了頭，眼睛閉著，一副無比享受的樣子。
貍花貓臉上特有的斑紋和眼線，眼睛圓噔噔時候，在這個睦牧身上特別好看。但是閉上瞇著眼的樣子，連畢夜從心理都排除那詭異的樣子，比狐貍殘忍，比老鼠惡心。但這是睦牧享受的時刻，不忍直視。
明明轉過眼，禁不住睦牧喵喵地叫，這悠揚的夾子音，說明它是只雄貓。貓的小爪爪收起了鋒利的指甲，小墊子愉快的踩著，踩著。一種古老的節奏，開花的爪子，如神明般高貴。
晚風吹著發絲，微微晃。發絲顏色是白色，夾雜著淡黃，少年白頭是真的發色，與彰顯個性的人造發色有著本質的區別，是真毛發，從手的觸感來感受，與小貓的一般。
畢夜低了低頭，看了看睦牧，感受到它享受被撫摸慵懶，不敢直視。某種意義上是羨慕，也就是瞬間嫉妒。
用腦子想一想，它的千年與一日有何區別，枉費一生。
畢夜有著年輕人的作息，熬夜。也不是自己想熬來著，只是不自覺地熬著罷了。時代跑得很快，有毅力的年輕人都在如夸父追日般擁抱時間。若是稍稍停滯，再跑就差了一個代際。或許算作時間焦慮，一個高速旋渦的困境，但揮灑怎不是換來年輕歲月的永恒，年輕無限放大。
不久，耳邊是海潮私語，眼睛看到了星zh空。人，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一一眼前閃過。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真實。。
好像是夢，但肯定不是。是幻覺嗎？畢夜心驚了起來，心臟開始胡亂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