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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棘塵

第一章:血夜疑云

暴雨像瘋了似的抽打城市,柏油路面被澆得發亮,倒映著支離破碎的霓虹。晚上十一點十七分,歐陽振飛的警車剛拐過第三中學的街角,車載電臺就爆發出刺啦的雜音,緊接著是指揮中心急促的女聲:“江東北路老巷區發生持刀傷人案,報案人朱雪,重復,報案人朱雪,現場可能有生命危險,請附近警力立即支援。”

“收到?!睔W陽振飛猛打方向盤,警車在積水里劃出半道弧線,濺起的水花打在臨街商鋪的卷閘門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他盯著導航上閃爍的紅點,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朱雪這個名字像根針,猝不及防地扎進神經。作為市局法醫中心最年輕的主檢法醫,朱雪出現在案發現場并不奇怪,但“可能有生命危險”這七個字,讓歐陽振飛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他們共事三年,他見過她戴著雙層手套解剖尸體時的專注,見過她在慶功宴上被灌酒時泛紅的耳根,卻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境下接到關于她的緊急呼叫。車載電臺里持續傳來電流聲,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老巷區是這片城市的傷疤,青灰色的磚墻爬滿霉斑,狹窄的巷道像迷宮似的纏繞在一起。歐陽振飛熄滅警燈,憑著記憶在巷口停下,引擎的轟鳴剛消失,就聽見深處傳來模糊的哭喊,夾雜著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他拔出手槍上膛,戰術手電的光柱在濕漉漉的巷壁上晃動,照亮墻根處堆積的垃圾袋和廢棄家具。

“朱雪?”他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回音在巷子里蕩開,被雨聲揉得粉碎。

第三盞路燈是壞的,玻璃罩裂成蛛網,昏黃的光線下,巷口那棵老槐樹的影子張牙舞爪地鋪在地上。歐陽振飛的靴底碾過積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有多年的刑偵經驗,卻從未覺得一條巷子能長到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手電光突然撞進一個拐角。

朱雪蜷縮在墻角,白大褂的下擺浸在泥水里,沾染著深色的污漬。她手里緊緊攥著半塊沾血的磚頭,指縫間滲出的血珠順著磚面往下滴,在腳邊積成小小的血洼。而在她對面三步遠的地方,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正背對著他,手里的折疊刀插在地上,刀刃沒入青磚半寸,刀柄還在微微顫動。男人的肩膀劇烈起伏,像是剛完成一場瘋狂的宣泄,雨水順著他的帽檐往下淌,在脖頸處匯成細流,浸濕了后背的布料。

更遠處的陰影里,躺著個看不清面容的人,雙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深色的液體在積水里漫延,被雨水沖成一道道蜿蜒的紅痕。

“警察!不許動!”歐陽振飛的聲音在巷子里炸開,戰術手電的光柱死死釘在男人后心。

男人猛地轉過身,帽檐滑落的瞬間,歐陽振飛看清了他的臉——左眉骨有道猙獰的疤痕,此刻正因為暴怒而扭曲,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困在牢籠里的野獸。他的右手還停留在刀柄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刀刃上的血珠被雨水沖刷著,滴落在磚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滾開?!蹦腥说穆曇羲粏〉孟裆凹埬Σ粒麤]有看歐陽振飛,目光越過槍口,死死盯著墻角的朱雪,“她看到了,誰都別想走?!?/p>

朱雪的牙齒在打顫,不是因為冷。歐陽振飛注意到她的左手按在右臂上,白大褂的袖子已經被血浸透,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指尖往下淌。她的瞳孔縮得很小,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握著磚頭的右手卻異常穩定,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朱雪,慢慢站起來?!睔W陽振飛的聲音盡量平穩,眼角的余光卻始終鎖定著那個男人,“告訴我發生了什么?!?/p>

朱雪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被男人突然的動作打斷。那男人猛地抽出地上的刀,寒光在雨幕里一閃,他朝著朱雪的方向邁出一步,膝蓋處的舊傷讓他的步伐有些踉蹌——歐陽振飛立刻注意到這個細節,這人可能有腿部殘疾,或者近期受過傷。

“別碰她!”歐陽振飛向前逼近半步,槍口穩穩對準男人的胸口,“把刀放下,趴在地上!”

男人像是沒聽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朱雪吸引著,嘴角甚至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她以為砸暈我就能跑?法醫小姐,你解剖過那么多尸體,知道刀子捅進肚子里是什么感覺嗎?”

朱雪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她的目光越過男人的肩膀,落在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的人身上,瞳孔驟然收縮。歐陽振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死者的左手露在外面,無名指上戴著枚銀戒指,戒面刻著模糊的字母——那是本地黑幫“義聯”的標志,他去年處理過一起聚眾斗毆案,見過同款戒指。

“他叫馬三,”朱雪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地上的是張強,他們是‘義聯’的人。我下班路過這里,聽見里面吵架,進來就看見……”她的聲音卡住了,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喉嚨,“他在用刀捅他,一刀接一刀,根本停不下來?!?/p>

男人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雨巷里回蕩,顯得格外瘆人:“他該殺!這個叛徒!拿了大哥的錢就想跑路,當我們義聯是菜市場嗎?”他猛地轉向朱雪,眼神里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你不該來的,法醫小姐,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得把眼睛留下?!?/p>

說罷,他突然將刀指向朱雪,作勢要撲過去。歐陽振飛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槍聲在狹小的巷子里震得人耳膜發疼,子彈擦著男人的耳際飛過,打在后面的磚墻上,濺起一片塵土。

男人愣住了,似乎沒料到警察真的敢開槍。趁著這瞬間的遲疑,歐陽振飛一個箭步沖上去,左手鎖住他的手腕,右手的槍柄狠狠砸在他的肘關節處。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男人慘叫著松開手,折疊刀哐當落地,在積水里滑出老遠。

“趴下!”歐陽振飛將他按在地上,膝蓋頂住他的后背,冰涼的雨水順著帽檐流進衣領。他從腰間摸出手銬,金屬鏈扣碰撞的聲音讓男人的掙扎猛地劇烈起來。

“她是故意的!”男人突然嘶吼道,聲音里帶著哭腔,“她知道我們在交易,她是故意撞破的!她用磚頭砸我腦袋的時候,我已經停手了!她那是防衛過當!”

歐陽振飛的動作頓了頓。他看向朱雪,發現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磚頭的手不自覺地松了松。磚頭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沖淡,邊緣處卻殘留著幾縷深色的毛發——那應該是男人帽檐上的絨毛。

“銬好了?!睔W陽振飛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撿起地上的折疊刀,用證物袋小心收好,刀刃上除了死者的血跡,靠近刀柄的地方還有幾處新鮮的磕碰痕跡,像是剛被什么硬物撞擊過。

朱雪還保持著靠墻的姿勢,右臂的血已經浸透了衣袖,順著指尖滴在磚地上,和雨水混在一起。歐陽振飛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撥開她的手,看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的皮肉翻卷著,顯然是被刀刃劃開的。

“什么時候弄的?”他從急救包里拿出止血帶,手指觸到她的皮膚時,發現她在劇烈顫抖。

“他撲過來的時候……”朱雪的聲音很輕,眼神有些渙散,“我躲開了,但是袖子被刀勾住了?!彼蝗蛔プW陽振飛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振飛,我不是故意的。他當時已經把刀拔出來了,他看著我的眼睛,說要殺了我滅口。我摸到磚頭的時候,根本沒想那么多?!?/p>

歐陽振飛的心猛地一揪。他見過太多嫌疑人在審訊室里聲淚俱下地辯解,卻從未像此刻這樣,清晰地感受到一個人話語里的恐懼與無助。他按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我知道,我相信你?,F在先處理傷口,剩下的事交給我?!?/p>

他用剪刀剪開她的衣袖,傷口比想象中更深,止血帶勒緊時,朱雪疼得悶哼了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雨還在下,巷口傳來警笛聲,紅藍交替的光透過雨幕照進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死者張強,男性,32歲,”歐陽振飛一邊記錄現場,一邊低聲念給她聽,“兇器是這把折疊刀,全長18厘米,刀刃有鋸齒狀花紋。嫌疑人馬三,35歲,左眉骨有陳舊性疤痕,右腿有殘疾,初步判斷是十年前的槍傷后遺癥。”他頓了頓,看向朱雪,“你說他當時在重復‘叛徒’這個詞?”

朱雪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磚縫:“他們吵得很兇,好像在說什么‘貨被調包了’,張強說要去自首,馬三就突然拔刀了。我沖進來看見的時候,張強已經倒在地上了,但馬三還在捅他……”她的聲音開始發顫,“我喊了一聲,馬三就轉過頭,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撕碎。”

歐陽振飛看向馬三,他正被兩名警員押著往外走,路過朱雪身邊時,突然掙扎著回頭,唾沫星子噴在雨里:“你等著!防衛過當也是罪!我在里面蹲十年,出來照樣能找到你!”

朱雪的身體猛地一縮,歐陽振飛下意識地擋在她身前。警員厲聲呵斥著將馬三拖走,他的咒罵聲漸漸被雨聲吞沒。

法醫中心的同事很快趕到,穿白大褂的身影在巷子里忙碌著,閃光燈一次次亮起,將地上的血跡照得如同凝固的琥珀。歐陽振飛站在警戒線外,看著朱雪坐在警車里接受筆錄,她的右臂已經包扎好,白色的紗布上滲出淡淡的紅痕。

“飛哥,”年輕警員小李跑過來,手里拿著現場勘查初步報告,“死者身上有七處刀傷,其中三處是致命傷,分別在心臟、肺部和腹部。奇怪的是,傷口邊緣有明顯的猶豫痕跡,像是捅下去的時候停頓過?!?/p>

歐陽振飛皺眉:“猶豫痕跡?”

“對,”小李指著報告上的照片,“你看這里,第三處腹部傷口,刀刃進入角度有個明顯的偏移,像是中途改變了方向。而且馬三的手機里有錄音,你聽這段。”

錄音里的背景很嘈雜,能聽到酒瓶碰撞的聲音,馬三的聲音帶著醉意:“他敢動這批貨,就是不想活了。但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給過他機會了?!绷硪粋€聲音反駁:“你以為大哥會信你的鬼話?張強手里有賬本,他要是交出去,我們都得完蛋!”

歐陽振飛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馬三在捅刺時確有猶豫,甚至曾想過停手,那朱雪的行為是否還能被認定為正當防衛?他看向警車里的朱雪,她正望著窗外的雨,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單薄。

“還有這個,”小李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半張被雨水泡軟的紙條,“在張強的口袋里發現的,上面寫著‘晚十一點,老地方,帶賬本’?!?/p>

十一點,正是朱雪下班路過的時間。這真的是巧合嗎?歐陽振飛想起馬三剛才的話,“她是故意撞破的”,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了解朱雪的為人,她不是會主動卷入危險的人,但這時間點的重合,實在太過蹊蹺。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醫護人員將朱雪扶下車,她經過歐陽振飛身邊時,腳步頓了頓:“振飛,那個賬本……”

“我會查清楚的。”歐陽振飛看著她被送上救護車,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她擔憂的目光。雨刷器左右擺動著,將玻璃上的雨水掃開,露出她蒼白的側臉。

警戒線外聚集了些居民,對著巷子里指指點點。歐陽振飛點燃一支煙,尼古丁的辛辣感沒能驅散心頭的煩躁。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朱雪,她穿著白大褂站在解剖臺前,手里拿著解剖刀,眼神專注得像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那時他就想,能坦然面對死亡的人,內心一定很強大。

可剛才在巷子里,他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懼。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

煙蒂被扔在積水里,發出滋滋的聲響。歐陽振飛拿出手機,調出《刑法》第二十條:“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但下面還有一行字:“正當防衛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他抬頭望向救護車消失的方向,雨幕里,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卻像是蒙著一層血色。馬三的話在耳邊回響:“防衛過當也是罪?!睔W陽振飛握緊了手機,指節泛白——他必須查清楚,那個雨夜在老巷區到底發生了什么,不僅是為了案件真相,更是為了那個在墻角攥緊磚頭的姑娘。

巷子里的勘查還在繼續,法醫正用標尺測量地上的血跡噴濺形態,每一個數據都可能決定朱雪的命運。歐陽振飛深吸一口氣,雨水混著泥土的腥氣灌入鼻腔,讓他瞬間清醒——這場雨,恐怕還要下很久。

鳳凰東歸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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