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高大的院墻在月光下投下厚重的陰影。凌霜勒住韁繩，馬匹在府后門前急促停下，馬蹄鐵與青石板相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吁。“將寧翻身下馬，粉衣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她解開馬上的包裹，里面整齊地放著一把軟劍、一件夜行衣、幾瓶藥粉和一袋銀錢。

“只有一件，我不用，你穿吧。“將寧將夜行衣遞給身后的凌霜。

“是。“凌霜低頭應(yīng)聲，迅速換上夜行衣。確實，如今的將寧已是江寧，能處置她的人寥寥無幾。

兩人對視一眼，身形一閃便翻過高墻。凌霜如鬼魅般隱入黑暗，將寧則徑直向前走去。她隨手抓住一名巡邏的侍衛(wèi)，軟劍悄無聲息地抵在他后心。

“傅二公子的住處在哪？“將寧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那小廝渾身發(fā)抖，結(jié)結(jié)巴巴道：“在...在東廂房...“

“帶路。“將寧松開劍尖，卻仍緊貼在他身后。

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領(lǐng)著將寧穿過幾道回廊，來到一處精致的院落前。“就...就是這里...“

將寧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進(jìn)他手里，聲音壓得極低：“敢說出去，誅九族。“

將寧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無人后，輕巧地翻上屋檐。她俯身觀察院內(nèi)情況，只見主屋燈火通明，窗紙上映出一個修長的身影——正是傅云曄。

兩人悄無聲息地落在院中。將寧做了個手勢，凌霜會意，身形一閃翻墻進(jìn)去了。將寧則整理了下衣衫，把軟劍卷在腰帶里，徑直走向主屋。

就在她即將推門的瞬間，屋內(nèi)突然傳來傅云曄清冷的聲音：“誰？“

“是我。”將寧推開了門。

傅云曄在四處觀望。

“是你？我剛剛在房間還聽到了什么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將寧心道：不可能啊，凌霜自幼和我一同習(xí)武，武功不差的，怎會？

傅云曄倚在雕花椅中，十指交叉擱在膝上，燭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動的陰影。“公主殿下，這么晚了，有何貴干？“他嘴角噙著笑，“而且你不是走正門吧。“

將寧也反手拉開檀木椅，裙擺掃過青石地。

“無事，“她指尖劃過桌沿，“請問傅二公子這幾年在做什么？“

“與公主何干？“傅云曄突然前傾，玉冠垂下的流蘇掃過將寧手背，“你我什么關(guān)系，來過問我的家事？“

“傅二公子這話好笑的緊。“將寧從懷中取出羊脂玉佩，“你的信物在我這兒，你說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傅云曄瞳孔驟縮。三年前秋獵，他確實將假玉佩給了江寧。

“送簪子、寫信...“將寧突然掀翻茶盞，瓷片在傅云曄腳邊炸開，“你說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在那盒裝滿畫卷的盒子里還裝著許多書信，將寧在前幾天把那些拆開了，里面記錄的都是傅云曄對江寧的愛慕之情，世人都說江寧多幸福，可江寧自己覺得，她一直很孤獨，能碰見一個這樣愛她的人，她當(dāng)然不愿意錯過。如果一定要嫁，嫁給一個看起來很愛自己的好像也很好。

但是雖然將寧不懂這些，但將寧也知道，傅云曄是不愛她的，他愛的是皇權(quán)，一直以來信都不是他寫，江寧難道真的不知道他的字嗎？怎么可能呢？只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放棄在她生命里不多的愛。

“是，我是愛慕公主。“傅云曄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要在蒼白的皮膚上烙下淤青，“可公主呢？大殿上當(dāng)眾搶婚，你把我的臉面置于何地？“

將寧突然大笑，笑聲驚飛檐下夜鴉。“愛慕？臉面？“她反手一記耳光，傅云曄唇角當(dāng)即滲出血絲，“你愛的究竟是我，還是我身后的皇權(quán)啊？“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jìn)他咽喉，“那些纏綿悱惻的情話，你自己念著不惡心么？哦，本宮忘了，那根本就不是你寫的！你以為本宮是傻子嗎！你覺得你在作賤誰呢！！？”

傅云曄突然也跟著笑起來，眼底泛起狠色“公主你知道啊！那真的是浪費了，浪費我家奴仆的時間。哈哈哈哈哈你說我干了什么？我沒干什么啊？你們皇室不是對將家深惡痛絕嗎，我聽聞還有余孽，我就一路追殺啊！這難道不是幫你們嗎？他們都是賤奴，你們也是！你們就該跪下來對我磕頭謝罪！”

將寧指間寒光一閃，軟劍如銀蛇出鞘。劍鋒掠過傅云曄喉間時，他只覺頸側(cè)微涼，待要呼喊，卻發(fā)現(xiàn)連最細(xì)微的氣音都發(fā)不出來。溫?zé)岬难樦缚p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綻開暗紅的花。將寧這一劍拿捏得極準(zhǔn)，既不會讓他立時斃命，又卸去了傅云曄所有反抗的氣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隨著血滴一點點流逝。

“賤奴？“將寧低笑出聲，劍尖輕挑傅云曄的下巴，“追殺？““你連自己死在誰手里都不知道——我可不是江寧。“

傅云曄的紅衣漸漸被血浸透，暗紅蔓延，將寧手中的軟劍寒光流轉(zhuǎn)，一下一下慢條斯理地剮過他的皮肉，每一道傷痕都精準(zhǔn)得近乎優(yōu)雅。傅云曄瞳孔驟縮，眼中血絲猙獰，喉間溢出破碎的喘息，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軟劍優(yōu)在柔軟，但是不夠痛快。

“你知道凌霜這個人嗎？”

“不知道，賤奴？余孽？該死？”

“凌霜。“將寧突然喚道。陰影里的黑衣女子微微一顫。“她的腿是你讓人砍的？“劍尖挑開傅云曄的衣襟，露出心口蒼白的皮膚，軟劍一刀一刀刮著。

能讓凌霜連翻個窗都不行，那就是腿的問題了。

將寧猛地攥緊劍身，軟劍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錚鳴，狠狠捅進(jìn)傅云曄的心窩。劍刃剜進(jìn)血肉的悶響清晰可聞，她手上青筋暴起，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劍鋒甚至割破了她自己的掌心，血順著銀亮的劍身蜿蜒而下，與他的混在一處。

“我就是陰曹地府的厲鬼！取你的狗命來了！”

紅衣漸漸被血浸透，像在雪地里怒放的曼珠沙華。將寧拔出劍，看著傅云曄像破敗的傀儡般滑落在地，眼珠不停的滾動。

“死太便宜你了。“她踩住他顫抖的手指，“可讓你活著...”，一枚帶血的扳指滾落在地，“更讓我惡心。“

將寧挑著看劍鋒“聽聞十指連心，你說是不是啊？”

將寧輕柔的握著他的雙手，一刀一刀的砍，一刀一指，一刀一人。

在砍完第八指時，像是突然放了難。

“剩下兩個怎么辦呢？”

此時的傅云曄的兩個眼球都已經(jīng)突出來了，雙目紅腫，哭不出淚來。

將寧也看到了這有趣的景象。

“哦？有辦法咯。”

接著又砍去了另外兩只手指，硬生生的插進(jìn)了他的眼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