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煤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宋暖拉著哥哥蹲在鐵軌旁的灌木叢中。
四月的夜風依然帶著寒意,吹得她裸露的手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暖暖,你確定要這樣做嗎?“宋朝陽壓低聲音問道,眼睛卻始終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宋暖剛要回答,突然渾身一僵——她清楚地看到不遠處樹叢中閃過一道金屬反光。有人在那里!是宋強帶人追來了嗎?
“別回頭。“她死死攥住哥哥的手腕,聲音細如蚊吶,“我們被跟蹤了。“
宋朝陽的肌肉瞬間繃緊,但他沒有慌亂,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前世那個為保護她而死的少年,如今已經顯露出超乎年齡的沉穩。
運煤車緩緩駛來,車頭噴出的蒸汽在月光下形成一片白霧。就在列車即將經過的瞬間,宋暖猛地拽起哥哥:“跑!“
兩人如離弦之箭沖向鐵軌,借著列車噪音的掩護,靈活地攀上了一節敞篷煤車。煤塊粗糙的棱角硌得宋暖膝蓋生疼,但她顧不上這些,急忙回頭張望——
一個高大的黑影正站在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月光照亮了他半邊臉龐: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陌生面孔,右眼下方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一直延伸到脖頸處。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手中握著一把槍!
宋暖的血液幾乎凝固。是張秀蘭派來的人?還是......
“低頭!“宋朝陽一把按下妹妹的腦袋。兩人蜷縮在煤堆的凹陷處,不敢再探頭查看。
列車漸漸加速,夜風呼嘯著掠過耳邊。宋暖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靜,那個疤臉男人的形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的眼神中似乎沒有殺意,反而透著一種復雜的......關切?
“暖暖,你看!“宋朝陽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剛才跑的時候,有人扔給我這個。“
布包里是兩張大團結和一張紙條。宋暖借著月光辨認上面的字跡:「省城站查得嚴,在青山站下車,找陳鐵匠。——一個朋友」
字跡潦草卻有力,像是匆忙間寫下的。宋暖翻來覆去檢查紙條,在背面發現了一個極小的紅五星標記,和父親留下的那枚徽章一模一樣!
“是爸爸的朋友!“她激動得聲音發顫,“那個疤臉男人一定是爸爸安排的!“
宋朝陽卻皺起眉頭:“那為什么不直接現身幫我們?為什么要鬼鬼祟祟跟蹤?“
這個問題宋暖也答不上來。
她把紙條和錢小心收好,裹緊單薄的外套。煤車沒有遮擋,夜風越來越冷,宋朝陽把妹妹摟在懷里,用體溫為她擋風。
“哥,你還記得媽媽的樣子嗎?“宋暖突然問道。
宋朝陽沉默了一會兒:“有點模糊......記得她很愛笑,會做很好吃的蔥油餅。“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她走的那天,把我叫到床邊,說'朝陽,你要保護好妹妹'......“
宋暖鼻子一酸。
前世她對這個早逝的生母幾乎毫無印象,而今生,那張發黃的照片上的溫柔面容卻讓她莫名感到親近。
“等到了省城,我們就能知道更多關于媽媽的事了。“她輕聲說。
列車在夜色中穿行,兄妹倆依偎著取暖。宋暖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夢見疤臉男人和父親站在一起,父親對他說:“老陳,孩子們就拜托你了......“
“砰!“一聲巨響驚醒了宋暖。
列車突然劇烈晃動,煤塊嘩啦啦地滑落。宋朝陽死死抱住妹妹,兩人險些被甩出車外。
“怎么回事?“宋暖驚恐地望向聲音來源。
后方車廂騰起一股黑煙,隱約可見幾個人影在車頂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