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后,鄭英禾和李芷熙便去集市了。
映鵲走在鄭英禾左邊,后邊跟了三個仆人,在暗處還有一個尾巴。
徐泱已經盯了鄭英禾兩天了,也沒發現什么異樣。
“這柔弱的官家娘子怎么會武功呢?殿帥總給我派這些無聊的任務。”徐泱小聲嘀咕著,而此時鄭英禾她們已經進了一家鋪子了。
“二姐姐,這家的胭脂水粉最好用了,京中貴女們都用這個。”李芷熙邊說邊拿,挑了不少東西。
“四妹妹,我用不了這么多。”
“今日母親給了我許多銀錢,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二姐姐。難得母親這般大方,我也可以沾沾姐姐的光嘛。”
“好,那你也挑些喜歡的。”
李芷熙今日很高興,平日里母親是不會讓她來逛街的,天天寫詩作畫,她現在看見筆就犯惡心。路過妙筆鋪時拉著鄭英禾快速的走了。
鑼鼓聲響起來,不遠處來了一個花車。看樣子應該是游行表演,此時李芷熙已經入迷了,跟著花車就走。鄭英禾給映鵲遞了一個眼神后,就往反方向走了。
人蜂擁而至,花車后面圍滿了看客。就這樣,徐泱被人群隔住,把目標跟丟了。
鄭英禾很快來到玉衣閣買了一身紫色衣裙和一頂帷帽,簡單裝扮后便直奔錦布行。
昨日,她在殺死的男人身上發現了一個令牌,令牌上有鷹的圖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民間里有名的殺手組織,汴京的暗中交易點就在錦布行。
三年前,陛下曾多次下旨圍剿暗點,也算大有收獲。雖然一些組織勢力根深蒂固,但也不再猖狂。可就當一切安定下來時,鄭英禾從俘獲的蠻族將領口中得知,一只暗殺組織在開封早已盤亙多月,這個消息她還沒來得及傳到京中便死了。
錦布行已經開了十幾年,怎么突然會有蠻人勢力介入,鄭英禾不得不懷疑大頌有奸細。
錦布行的老板早已不是原來的王福和了,如今的老板看著約莫三十左右。
“小娘子,要買什么樣的布?我們這最近上了些新樣式。”
“原來的老板不在嗎?”
“哦!我爹前幾年腰不好,站都站不了,所以這店就交給我經營。”
王福和的兒子?他不是老來得子嗎?兒子應該沒這么大吧!鄭英禾心里這樣想著,但也沒問出口。
“我不買布,看看別的。”
老板臉色一變,語氣有些不好。
“小娘子,您這不說笑嗎?我這除了布哪還有別的。”
鄭英禾彎了彎唇,說出了暗語。
“千金不買金銀布,只求心中一樁事。”
老板聽后擠出一個笑來,聲音壓的極低。
“貴客,這邊請。”
微風吹過,風鈴作響,似有故人歸來。枯枝上兩只麻雀相互依靠取暖,太陽漸漸西斜,雪水順著屋檐滴落,滴在了男人的掌心。
蕭璟已經在屋檐下站了許久,往年的這個時候,他總要亂上一陣。但這兩年,他少了這個煩惱,卻感覺日子索然無味。
“郎君,老爺和夫人叫您過去用晚膳。”
“好,走吧。”
楊管家跟在后面走著,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房門虛掩著,卻可以看見擺放的靈牌,香爐里點著剛上的香,桌子上是新鮮的點心。
隨后是長長一聲嘆息,回蕩在靜謐的院子里。
鄭英禾一行人回到李府時,天色已晚。李芷熙覺得她與這個二姐姐甚是投緣,用過晚膳后,她便來到惜輝院找鄭英禾說話。
“二姐姐,今天真不好意思,本來說要帶你好好逛逛的,奈何表演太好看了。”
幸好李芷熙被表演吸引,讓鄭英禾有了獨自行動的機會。
“沒事,那表演確實好看,我也被吸引住了。”
李芷熙眼睛亮了亮,又接著說下去。
“要說表演,還是宮中的幻玉班演的好。”
“對啦!后天楚貴妃生辰邀請了很多世家郎君娘子前去宮中賞玩。聽說還有比賽和表演,二姐姐應該也去吧。”
“午膳之前父親已經讓人把宴會請帖送來了,到時候我會與你同去。”
李瑾瑜剛回來,李盛鴻便等不及的用她來攀附權貴,看來映鵲打聽的消息還是有準頭的。而楚貴妃以生辰為由,看來也是為了齊王選妃之事。
在王權貴族的眼中,子女的婚姻是穩固地位的最大籌碼。生在漩渦之中,無一人可以獨善其身。
李芷熙最后是被二院的婢女叫走的,回去之后王氏早已在房間里等她。
“熙兒,裝裝樣子便行了,何必對這樣一個鄉野丫頭如此上心。”
“母親為何這樣說,我覺得二姐姐挺好的。”
“你就是太單純,京中隨便挑一個貴女都比你會算計,后天的宴會你也努努力,如果可以嫁個王爺,我和你父親養你這么多年也算值了。”
李芷熙早已習慣,點點頭便回自己院子了,可心中還是憋了一口氣。
王氏心情很不好,因為早上自作主張派人去殺李瑾瑜,被李盛源一頓罵,現在她恨不得讓李瑾瑜立刻就死。
與王氏有同樣心情的人,還在盤算著。周桂偷摸在李府外看了一眼,把他嚇的半死,一度以為自己見了鬼。
“夫…夫人…,我確定沒有看錯,那個…那個人和死去的李二娘子長的一模一樣!這怎么可能,我已經親手殺了她啊…”
沈夫人也是一驚,難不成這世上真有長的一般無二的人。
“我能殺她一次,就能殺她兩次,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必須死!”此時沈夫人有些氣急敗壞,手里的佛珠都險些捏碎。
“那夫人有什么計劃,還是和上次山莊一樣嗎?我偷溜進李府,在夜深熟睡的時候勒死她嗎?”
“李府不是這么容易進的,后天晚宴時你在找機會動手。記住,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門在此時突然的被推開,沈夫人驚嚇的轉頭,看清來人是誰后,她突然變得很緊張。
“母親…你們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派人殺了瑾瑜是不是!”沈安肅剛得到李瑾瑜回府的消息,就趕忙向母親商討提親之事。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事,看到了不一樣的母親。
沈夫人嘴角有些顫抖,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如果不是我今日親耳聽到,母親要瞞我到什么時候?”沈安肅眼睛發紅,眼淚掛在臉上。
“肅兒,我都是為了你的仕途考慮。他們李家低門小戶,日后是幫不了你的。更何況,她李瑾瑜還是個從山莊來的野丫頭!”
沈安肅輕哼一聲,覺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是啊,母親怎么會這么容易的答應他的請求,原來都是哄他的。
“母親,我再叫您一聲母親,告訴我,您真的殺了瑾瑜嗎?”
“是!專門派人去方玉山莊勒死了她!”沈夫人怒目圓睜,溫婉的母親形象全然不見。
沈安肅心被狠狠抓了一下,他茫然無措,像是做了一場夢。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剛才不是還說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嗎?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來人,將郎君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沈安肅最終沒有逃出去,被關回了房間。
天上的月亮很圓,撒下的光將整個院子圈起來。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卻早已不是那時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