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禾一身夜行衣,正趴在屋頂看著。
沈夫人獨自一人走到密室,半個時辰才走出來。出來的時候拿了一封密信交給了玉墨,隨后沈夫人和玉墨便離開了書房。
待她們走后,鄭英禾從屋頂下來,輕輕的繞到書房后面。觀察到周圍沒人后,她便翻過窗戶進了書房。
書房昏暗一片,只有些許月光從窗戶透進去。鄭英禾來到剛才的書柜,點了一個火折子去查看。
沈夫人很謹慎,在玉瓶的展柜上纏了一個細線,如果不是用火折子照著,很難發現。
鄭英禾沒有直接用手去觸摸玉瓶,而是越過細線隔著衣服去轉動。玉瓶轉動那一刻,暗門就開了。
暗門后的空間別有洞天,往前走兩米就可以看見向下的梯子。順著梯子走下去,是一個空間很大的地下室。鄭英禾拿著火折子環繞一周,發現密室的正中央有一個佛像,在昏暗的空間里失去了神行,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佛像面前有剛燒完的香,縷縷細煙還未散去。說不清道不明的祈求,只不過是假慈悲罷了,人可能會信,但瞞不住佛。
鄭英禾在地下室找了一番,除了掛著的幾副字畫和一張空蕩蕩的桌子什么也沒有。很奇怪,地下室已經是很隱蔽的地方了,為什么還要將東西藏起來?
她又轉過頭去看佛像,總感覺哪里怪怪的。佛像沒有放在一張桌子上,而是在墻里挖了個四方的洞將其放在里面并擺了一個香爐。
鄭英禾湊近去看,佛像上已積滿灰塵,可香爐是干凈的。她伸手去摸香爐,卻發現可以轉動。
“咔嚓”一聲,佛像下面的暗格打開了。用紅筆墨寫的紙條下面有一個中等的盒子,盒子是用紫檀木制成,光澤如玉很是名貴。
鄭英禾小心的去拿,看見了紙條上寫的字:章芙慧、紫環、丁偉德、田斌、李瑾瑜。自上而下,除了李瑾瑜的名字是剛寫上沒多久的,其他的名字應該有些年頭了。
其中的丁偉德便是蘇州知州,至于剩下的她沒有印象。但看到紙條的那刻起,鄭英禾有一種猜想。這些人很可能是沈夫人直接或間接害死的,將其置于佛像之下,是想要鎮壓亡魂!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丁偉德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想到這里,鄭英禾拿起手里的紫檀木盒,上面沒有金屬鎖,而是一中葫蘆型機關。一般人很難打開,好在鄭英禾學過怎么開。
盒子空間很大,除了五塊金條,還有十幾封密信。密信里的內容簡單明了,雖然不能定罪,但是卻可以洗清丁偉德的清白。唯一令她不解的是,這其中居然有兩封蠻文寫的信,沒有落款。
早些年,鄭英禾學過一些蠻文。但大頌實力強大以后,很多蠻人都會講漢語,也用不著用蠻語與其交涉,慢慢的便淡忘了。她只能將那兩封蠻文信記在腦子里,將所有東西放回原處就悄悄離開了。
鄭英禾離開沈府后,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李府,而是轉道去了左府。
左輕今天進宮后,圣上賜了他常勝將軍的名號,并賞金萬兩。不知道左輕要在汴京呆上多久,她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左輕從皇宮回來,左家上下給他辦了宴席,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到了自己院子里。他酒量很好,除了臉上有些微紅外,腦子是一點也不糊涂。
鄭英禾頭戴黑色帷帽,將自己的臉遮了個干凈。她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左輕從書房走出來。
“你打過幾次勝仗?憑你也配稱的上常勝將軍?”
左輕抬頭去看,一個黑衣女子站在房頂之上。他立即警惕起來,微微蹙眉。
“你是何人?也敢闖入我左府!”
鄭英禾輕聲哼笑,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我的戰馬也是你能駕馭的?”
左輕心里一顫,拿著劍的手微微收緊。他沒有出手,還在試探對方。
“你是誰?少在這裝神弄鬼!”
“可是我就是鬼!”
鄭英禾說罷,便拿劍刺向左輕。她手里拿的劍是從兵器店買的,很重也不銳利,但是便宜。自從上次她為雇兇殺人,將最值錢的玉簪當掉后,身上就窮的叮當響了。
這劍雖然不能直接殺死人,但打在人身上卻是極疼的。鄭英禾只守不攻,還湊空往左輕身上打上幾下。
“左輕,快兩年了吧,怎么劍法還是這么差?”
“這幾年沒怎么練吧!是不是直想著升官發財了?”
不僅手上沒饒過他,嘴上也沒繞過他。
左輕氣的青筋暴起,眼前的女子像泥鰍一般靈活,招式似乎還有些熟悉。
“你是鄭英禾?!”
“對,就是你姑奶奶!”
鄭英禾沒想殺他,就是想折磨他,羞辱他,讓他難堪,讓他崩潰!
她將重劍狠狠砸過去,等左輕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不見了。環顧四周,他的紅毛戰馬也不見了蹤影。
鄭英禾就這樣騎著她的小紅毛,從正門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左府,消失在了巷子深處。她倒要看看,圣上親封的常勝將軍在晚上不僅被人搶走了戰馬,還被人暴打一頓,傳出去會不會被世人笑掉大牙!
左府的下人還沒反應過來,有些發懵。
“剛才是不是有人騎馬飛過去了?”
“好像是有匹馬…”
“是將軍的馬嗎?”
“是吧…等等!將軍的馬跑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不見馬的蹤影。左輕氣急敗壞的追出來,除了被踹壞的大門什么也沒有。
鄭英禾騎著小紅毛肆意的奔走著,它像是有感應一般那樣溫順。只可惜,現在還不能將它帶在身邊。
不知不覺間,鄭英禾便來帶了蕭府門口。她跳下馬,輕輕撫摸小紅毛的頭,不管它聽不聽的懂,還是說了。
“我如今自身難保,不能留你在身邊。蕭璟你應該見過,你待在這里會很安全。”
蕭璟的父母在昨天便去蘇州游賞,如今蕭家大門緊閉,看著時辰他應該還沒回來。鄭英禾將小紅毛拴在了大門的門栓上,就離開了。
紅馬啼叫,聲音響徹長空,是悲切,是不舍。
蕭家離鄭家很近,可如今的鄭家還有什么值得鄭英禾掛念呢?祖父祖母在壽州,妹妹也早已嫁人。
涼風蕭瑟,寒氣刺骨。
蕭璟乘馬歸家時,一眼看到了那匹小紅馬。
難以言說的感情再次涌上心頭,他微微笑了笑。
“我以為你和你那不守約的主人一起走了呢…怎么你還活著,她…卻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