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

昭窈還從來沒有見過人類身上會有這樣的東西，那條尾巴顏色漆黑，有點像是蛇尾，每一塊鱗片都閃爍著一股淡淡的靈韻，幻化著一股神秘莫測的氣息。

或許是昭窈的眼神太直白了，江隨卷起尾，輕輕擋在了自己的下巴，悠長又嫵媚的眸子露出絲絲挑釁之色，紅唇一張一合，問：

“我有兩根，你不滿意？”

他還故意甩了甩垂落肩膀的黑發，每一根卷得恰到好處的發絲都在對著昭窈瘋狂暗示著：撲倒我！撲倒我！

昭窈盯著江隨的眼睛，沉默著，沉默著，直到江隨以為她終于忍不住要撲倒自己時，昭窈才緩緩開口：

“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虎狼之詞？你從前在靈市都做過些什么？”

江隨顯然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個反應，整個人在原地愣怔了，好幾秒，眼眶中突然涌出了晶瑩剔透的眼淚，抱著自己的尾巴就湊到了昭窈面前，為自己證明道：

“你是嫌棄我嗎？可是我是干凈的，你看我身上的傷，都是反抗的時候才留下來的，我體內邪魔的那一半血統對伴侶極度忠誠，你買下了我，就是我的伴侶了?！?/p>

昭窈愣了愣，重復道：“伴侶？”

江隨那雙勾人的眸子閃了閃。

然而下一刻，昭窈那雙好看的眸子一下皺了起來，露出絲絲排斥之色：

“我只是買了個侍從，你居然想從我這實現階級跨越？你算盤打得可真響！”

一句話再次把江隨干沉默了，他仔仔細細地看著昭窈認真的眉眼，終于認清了事實：

“你是一點風情也不解是嗎？”

昭窈理所當然地看著他，很顯然，她身邊能站著的，要么就是左膀，要么就是右臂。

長得好看啥用沒有還想躺平的花瓶？

只能留著插，——花而已。

江隨嘆了口氣，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說道：“我的另一半妖邪血脈名為落骸，我們對待伴侶和群族絕對地忠誠，我的意思是，你無需與我商量，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與我說一聲，刀山血海，我都會為你去闖。”

他的聲音那樣沙啞誘人，可昭窈還是摩挲著下巴，道：“你同樣擁有人類的血脈，這個血脈表里不一，滿嘴謊話，讓人捉摸不透，我不會把未來的安全放在你所謂的一半的忠誠血脈之上。”

江隨焦急道：“可我是……”

“墟主！墟主！”

就在此時，一道急切卻帶著一點興奮的聲音由遠及近，江隨迅速將尾巴收了回去，不過一會，浮雨便拉著輕雷沖進了房間，眼睛亮晶晶的，忽略了江隨那瞬間沉下去的臉色，激動喊道：

“果真如你猜想的一樣，黑巖宗他們出手了！”

昭窈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浮雨身上，饒有興致地問：“哦？他們做了什么？”

浮雨氣還沒喘勻，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們嚴令禁止我們能跑到的所有的商鋪賣給我們任何東西，我們派出去采買的人都被打了回來，現在方圓千里應該都知道黑巖宗要對付我們的了。”

“他們倒是聰明，沒有直接攻打上門?！闭疡旱难鄣拙谷宦冻鲆唤z贊賞之色，她緩緩安慰道：

“我已經通知靈市了，北部最大的交易市場輕而易舉地就能斷掉這些黑巖宗的一切供給，弟子的靈丹妙藥，修煉寶物，衣食住行，每一樣都需要宗門提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巖宗最好能忍住接下來物資斷絕的日子?！?/p>

輕雷撇撇嘴：“從前黑巖宗也愛干些禁止商戶與我等交易之事，現在終于也輪到他們了?！?/p>

江隨感覺自己好像被忽視了，用力咳了兩聲。

昭窈瞥了他一眼，露出恍然的神色，一扭頭，繼續追問：“對了，這次有受傷的弟子嗎？”

浮雨笑了笑：“我們見到他們就跑，總共也就五六個吧，都不是重傷?！?/p>

江隨露出落寞的神色，委屈地嘆了口氣，抬手掩面，戳氣一聲。

昭窈恍然大悟，再次追加囑咐：“沒錯，帶上幾個演技好的，去附近的鎮子上哭一哭，求一求藥，哭的時候記得把事情說清楚些，別讓別人吃瓜都吃不明白?！?/p>

“得嘞！”

浮雨一聽便更來勁了，一溜煙地扯著輕雷往外跑去。

昭窈滿意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而江隨的方向傳來了兩聲輕嗅聲，隨后，那少年摟著自己的衣服，驕矜一聲：“我要洗澡?！?/p>

昭窈回頭，也努力聞了聞，可是空氣中一點異味都沒有，相反，甚至還有一些幽香。她瞇起了雙眼，看著江隨，問：“你是不是就不想干活？”

江隨又落寞地看著她，繼續道：“你把我買回來不就是為了我的臉嗎？現在我要洗澡?！?/p>

他那張臉著實是最大的殺招，昭窈很想狠下心把江隨丟在屋子里，可是她的腦子比她的理智更快一步答應了江隨的要求。

她帶著江隨到達了茶山后方的一條溪流前，流水在陽光的作用下閃爍著火彩般的光，自茶山頂部的泉水落下，彈出的水花晶瑩剔透，看著便叫人舒爽。

昭窈停在了不遠不近的位置，把新的衣服丟在了江隨身上，主動背向了溪水，囑咐道：“你打點水在岸邊洗一洗就行了，那些侍從還要靠這條河喝水。”

“哼?！?/p>

江隨輕哼一聲，抱著衣服，甩出了自己的尾巴，昭窈站在原地，很快就聽到了衣服褪下的摩擦聲，隨后便是溪水被滑動剝開的響聲。

昭窈怕長針眼，準備先走一步。

然而就在下一刻，身后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咳嗽聲連綿不斷，撕心裂肺的，隨即而來的便是“嘩啦”一聲人體入水的聲音。

昭窈迅速回頭，卻見江隨已經跪倒在水中，捂著嘴的手指縫間滴落猩紅的血液，染紅了流淌的，干凈的，澄澈的溪流。

“江隨??！”

昭窈迅速沖上前，淌入溪水的時候，猛然感覺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爬上了她的全身。

昭窈立刻抱著江隨上了岸，看著咳血不止的江隨，她的目光陰沉，回頭看向了那條歡快流淌的溪水。

溪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