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失態(tài)，他又連忙補(bǔ)充道：“你將我推給別人，世人到時候會如何說我？又要如何說煙兒？”
為何剛剛她剛剛明明愿意的，現(xiàn)在又不肯了？
沈語凝蹙了蹙眉，“這樣啊？意思是裴大將軍不肯跟楚如煙？”
“那當(dāng)然！本將光風(fēng)霽月，豈會隨意跟一個沒有婚約的女子……啊——”
沈語凝手持長針，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入到他的幾處穴位上。“那我直接幫將軍解毒吧，別怕疼。”
“嘖，嘶，好疼，沈語凝，你敢行刺本將？”
“別怕，此法雖然疼痛，但能保住將軍名節(jié)。”
烏血順著長針流了出來，沈語凝云淡風(fēng)輕地說：“我已經(jīng)幫你排掉了大部分春瓊，剩下的余毒，你可以自己運(yùn)功排出體外，也可以找楚如煙解毒。”
裴硯舟一張俊臉扭曲起來，這種滋味甚至比他在戰(zhàn)場上受傷還要難受三分。
“沈語凝，你的心真狠！”
“我也是為了將軍著想，將軍武功高強(qiáng)，這點疼能忍過去的。”
裴硯舟只覺得自己的自尊又被踐踏了一次，他拂袖離去。“沈語凝，你別后悔！”
親衛(wèi)跟在他后面，表情微妙。
小心翼翼地問：“主子，我們現(xiàn)在是否還要去城郊別苑——找楚姑娘？”
“去！當(dāng)然去！”
裴硯舟拔高分貝，生怕那個沒良心的人聽不到。
親衛(wèi)領(lǐng)了命，連忙駕起馬車，朝著城郊疾馳而去。
行到半路，卻又聽到裴硯舟的暴怒聲：“蠢貨東西，廢物，本將讓你們?nèi)ィ銈兙驼娴娜ィ俊?/p>
“就這點毒，本將用得著讓女人來解？”
“一個個沒用的東西，沒半點良心，本將養(yǎng)你們何用？”
親衛(wèi)們頻頻稱是，也不敢反駁他。
主子心情不好，他們誰都看得出來。
馬車頭再次調(diào)轉(zhuǎn)，朝著武安侯府駛?cè)ァ?/p>
今晚可真被主子折騰死了。
——
武安侯府東苑，裴硯舟寢屋。
因為沈語凝剛剛的長針，他很快將毒素逼了出來。
然而春瓊已解，心中的怒氣卻無處發(fā)泄。
他來回踱步，折騰了大半夜，才拿出春宮圖，一頁一頁地拜讀起來。
閉眼睛躺下后，毫不意外，裴大將軍今晚又做夢了。
夢里全是那個沒良心的妖精。
楚如煙的衣裳全都穿在了沈語凝的身上。
她那張桀驁又嬌媚的臉上，一會兒嗔怒，一會兒乖巧。
最后，在夢里，她終于在他的花言巧語下變得柔情似水起來。
“硯舟哥哥，我的心里只有你。”
“硯舟哥哥，我不能離開你，哪怕做你的外室。”
“硯舟哥哥，我要為你生兒育女，生生世世不分開。”
“硯舟哥哥，我不想和你退親。”
裴硯舟心情大好，一邊撫著她的發(fā)端，一邊居高臨下地說：“乖，準(zhǔn)了。”
不一會兒，沈語凝梨花帶雨地哭了：“硯舟哥哥，你別要楚如煙了，我要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裴硯舟略微遲疑了一下，重重點頭：“好，本將真的不喜歡挾恩圖報的她！厭煩至極！”
沈語凝趴在他懷里，“那你也不要娶其他女子了？”
“貪心，善妒。”裴硯舟輕罵一聲：“答應(yīng)，本將只要你一個，再也不要旁人！”
紅帳放下，紗幔晃動。
“啊——”
裴硯舟驚叫著從夢中清醒過來。
他滿頭大汗，一臉懊惱。
“本將這是怎么了？本將豈能做那種夢？”
“本將還是人嗎？我豈能做那種背信棄義、忘恩負(fù)義之事？”
我怎么會不要煙兒？怎么會負(fù)了她？
且不談煙兒的救命之恩，妹妹是因為沈語凝而死，我怎么可能讓沈語凝進(jìn)門？
因著對楚如煙的愧疚，再加上沈語凝昨夜不肯幫自己解毒，裴硯舟心里的煩悶達(dá)到了頂峰。
既然她不肯幫自己，既然她對自己心狠，那我以后也不用對她愧疚了。
該退親便退，我再也不必考慮她的感受。
——
與此同時，城郊別苑的那一位，今晚才是真的窩火。
她左等右等，都沒有見到裴硯舟的人影。
桌上的飯菜和點心熱了又熱，身上的香膏涂了又涂，口脂和腮紅在臉上補(bǔ)了一遍又一遍……
楚如煙等的心急，便差人去打探消息。
得知裴硯舟剛剛已經(jīng)來過，卻又臨時反悔去了沈氏醫(yī)館。
她勃然大怒，將屋內(nèi)所有的下人通通打了板子，又將桌子上的飯菜打碎，最后砸了銅鏡，才怒氣沖沖地趕去了裴家。
門房和下人認(rèn)得她，沒敢阻攔。
楚如煙直沖裴硯舟的東苑。
這時的裴硯舟已經(jīng)完全清醒過來，猛然聽到下人來傳，說楚如煙正在前廳候著。
他連忙起身更衣，急急忙忙地奔了過去。
男人在愧疚時最是殷勤，也最愛甜言蜜語。
裴硯舟先將嬤嬤和小廝全部打發(fā)走，又拿來好些珠寶首飾塞到楚如煙手中，最后才將她擁在了懷里。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她。
“煙兒，是本將錯了，本將不該失約。”
“本將去找沈語凝，只是跟她去拿藥，并沒有旁的意思。”
“她是我的軍醫(yī)，我中了毒肯定要找她。”
“我的心里面只有你，也最珍惜你，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本將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他將事情圓得冠冕堂皇。
“既如此，為何你不派人通知我一聲？”楚如煙反駁，但面色已經(jīng)有所和緩。
“若通知了，你覺得本將還能忍住不去嗎？”
裴硯舟自嘲道：“煙兒，本將也是一個男人。很多事，我不知如何跟你解釋……男人對女人，除了有保護(hù)欲，還會有其他想法。”
“如果我剛剛真的去見了你，又豈能忍住不碰你呢？”
楚如煙面色一紅，信了。
她往裴硯舟懷里一倒，哭出聲來：“硯舟哥哥，是我誤會你了。”
“我知道哥哥光風(fēng)霽月，愛極了我，所以才會……是煙兒不懂事了。”
楚如煙對裴硯舟升起了崇敬之意，眸光里星星點點。
話本子里說，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得到她。但是，如果能達(dá)到深愛的程度，那么男人就會克制住自己，不舍得碰她。
楚如煙心想：裴硯舟應(yīng)該就是如此，他肯定深愛著她。
“乖，本將不怪你！”
“煙兒以后再也不會疑心硯舟哥哥！”
裴硯舟心中愧疚，再次將人擁入懷里。
一邊撫摸她的頭發(fā)，一邊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本將再也不騙煙兒了，煙兒才是最愛我的人，我一定要對她好。
愧疚的時候，心弦最軟。
偏偏這個時候，楚如煙身體晃動，刻意讓衣襟滑落幾寸，露出胸口的一處月牙疤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