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風裹著砂礫抽打在臉上，蕭云珩看著那桿染血長槍刺來，卻在最后一瞬偏轉方向，擦著他耳際劃過。“嗤“的一聲，身后撲來的銀甲幻象被長槍貫穿，化作一灘銀色液體。

“姐夫的反應慢了。“蕭楚明曜勒住戰馬，槍尖銀血滴在沙地上滋滋作響，“我阿姐沒告訴你銀龍血有毒？“

蕭云珩抹去臉頰血痕，懷中半塊玉佩燙得驚人：“你送來的密信說可汗在用幻象培養軍隊...“

“可惜晚了一步。“蕭楚明曜指向要塞，那些被斬殺的幻象正重新凝聚成形，“三百具青銅棺，每具都是血脈熔爐。“

北狄軍陣中突然響起號角。白狼旗向兩側分開，戴著黃金面具的可汗策馬而出。他手中提著的籠子里，赫然是只通體赤紅的小獸！

“赤鱗貔貅！“有夜梟驚呼，“傳說專食龍腦的兇獸！“

可汗掀開面具，露出的面容讓蕭云珩劍鋒微顫——這張臉與皇帝有五分相似，只是右眼覆著銀色鱗片。

“侄兒。“可汗的聲音像鈍刀磨骨，“把你弟弟交出來，朕許你當個藩王。“

蕭楚明曜突然大笑：“老畜生，你找錯容器了！“他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有個碗大傷疤，“銀龍心早被我挖了！“

可汗的黃金面具驟然扭曲。赤鱗貔貅在籠中狂躁沖撞，突然轉向東南方——正是皇城方向！

“原來如此...“可汗獨眼中迸出精光，“鏡面之子在那邊！“

蕭云珩的劍比思緒更快，一道寒光直取可汗咽喉。卻在即將命中時被銀血凝成的盾擋住——數百幻象同時抬手，空中交織出銀色巨網。

“帶他走！“蕭楚明曜突然踹向蕭云珩戰馬，自己反身沖向敵陣。長槍舞出炫目銀光，所過之處幻象紛紛爆裂，“告訴阿姐，心口有金紋的才是真...“

話音未落，赤鱗貔貅破籠而出，一口咬住他肩膀。可汗趁機擲出金鏈，鎖住蕭楚明曜脖頸：“銀龍血脈豈是你說棄就棄的！“

蕭云珩正要回援，懷中玉佩突然炸裂。無數金色光點在空中組成四個大字：冷宮有變。

......

皇城冷宮，子時三刻。

蕭楚明昭被鐵鏈鎖在銅鏡前，二皇子手持金刀，正沿著她后頸胎記輪廓切割。鮮血順著脊背流到鏡面，竟被盡數吸收。

“別怕，很快就好。“蕭云瑾的聲音溫柔得瘆人，“當年母妃也是這樣，把銀龍血脈從你弟弟體內引到鏡中...“

銅鏡突然劇烈震顫，鏡面浮現出漠北戰場的畫面。當看到弟弟被赤鱗貔貅咬住時，蕭楚明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后頸胎記迸發刺目金光，鐵鏈寸寸斷裂。二皇子被氣浪掀飛，金刀當啷落地。銅鏡中的畫面突然切換——冰窖里那些炸開的包裹中，漂浮起數十個龍形光團！

“原來你才是主容器...“蕭云瑾咳著血爬起來，“母妃當年故意用胎記封住你的記憶...“

蕭楚明昭抓起金刀刺向銅鏡。刀尖接觸鏡面的剎那，整個冷宮地面浮現出巨大的雙魚陣圖。赤魚與青魚相互追逐，她后頸的金光與鏡中銀芒交織成漩渦。

漩渦中心漸漸浮現端敬貴妃的身影。年輕的貴妃抱著兩個嬰兒，將其中一個遞給北狄女子：“阿史那姐姐，請把曜兒送去...“

畫面突然被血色覆蓋。蕭楚明昭這才發現，自己握著金刀的手正不受控制地轉向心口！

“對，就是這樣。“蕭云瑾喘著粗氣笑道，“銀龍需要容器，金鱗需要宿主...母妃用二十年布局，就為等這一刻！“

金刀離心口只剩三寸時，翡翠赤魚佩的碎片突然從她袖中飛出。血滴在魚眼上的瞬間，冰窖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一道銀光破空而至，貫穿蕭云瑾胸膛！

“阿姐...躲開...“

銅鏡里竟伸出只鮮血淋漓的手，死死攥住金刀。蕭楚明昭認出那手腕上的龍形胎記——是弟弟！可漠北戰場明明還在千里之外...

“鏡面...相通...“鏡中的蕭楚明曜每說一個字就吐口血，“砍...鏡子...“

蕭楚明昭用盡全力劈向銅鏡。裂紋蔓延的剎那，整個冷宮地面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銅祭壇。壇中央豎著根水晶柱，里面封存的正是心口有金紋的另一個“蕭楚明曜“！

祭壇四周跪著十二具身披北狄祭服的尸骨，其中一具手中捧著鎏金盒子。盒子感應到蕭楚明昭的血自動開啟，里面是片金色龍鱗，刻著與皇帝圖騰完全相同的紋路。

“原來如此...“她顫抖著拿起龍鱗，“父皇當年給的圖騰是...“

“是鑰匙。“蕭云珩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他滿身是血，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蕭楚明曜，“祭壇下鎮壓的，才是真正的銀龍皇子。“

仿佛回應他的話，水晶柱中的“蕭楚明曜“突然睜開眼睛。那雙與皇帝一模一樣的眸子里，流轉著千年積攢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