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青煙繚繞的竹屋內,一位約莫九歲的女孩盤坐在竹席上,雙眼緊閉,稚齒緊咬。豆大的汗珠受重力牽引順著稚嫩的肌膚滑落臉龐,似乎是在忍受著什么一般。
此人名叫鏡螢,剛剛的嘶啞聲正是由她所出。
“老醫師,依您看螢兒這病是否還有挽救的余地?”
在鏡螢身旁站著的一位身著紅衣的年輕女子看著正在給鏡螢診治的醫師。
此人名叫熙葵,是鏡螢的師父。
“這……”
醫師聞言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顯露著一抹凝重的神情。
“少主這病乃是極寒之地的寒氣入體所致。這么多年來,若是換做常人患有此疾,恐怕早已殞命。近些年來少主體內的寒疾演化得越發惡劣,往后就算少主的忍耐力再強悍,若再不找到根治寒疾之物,少主恐怕也難以撐得過兩月?!?/p>
“難道真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螢兒被寒疾折磨致死嗎?”
熙葵看著老醫師臉上顯露的那抹凝重之色,轉頭望著正盤坐在竹席上忍受寒疾之苦的鏡螢,眼眸中滿是心疼。
“辦法并非沒有,只是……”
老醫師說著,轉身望向鏡螢,眉宇間的凝重之色越發深沉。
“只是什么?老醫師,請告知我,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而為。”
好一會兒,鏡螢也似乎感知到了老醫師向自身投來的目光,她強忍著體內寒疾帶來的痛楚,睜開雙眼看向老醫師。
“只是這能救你性命之物,得由你親自去取,要是借他人之手獲取,此物對你反倒失去了效用?!?/p>
老醫師望著鏡螢那張遍布著與這個年紀并不搭的精氣神的臉龐,對其補充道。
“什么東西竟有如此高的要求,必須得患病之人親自去取?”
熙葵望向老醫師,眉頭微皺。
若是真如老醫師所言,以鏡螢如今的情況,要是真得后者以身犯險,恐怕連救治之物都還沒見到,人卻先殞命在了去尋救治之物的路上。
“此物名叫衍生植株靈。”
老醫師望著熙葵,頓了頓,而后將目光投向鏡螢那張沒有絲毫血色的稚嫩小臉,“世間之物,因果所出,同性而居,這衍生植株靈就是當初讓少主患上寒疾之地的一種植物?!?/p>
“那讓螢兒患上寒疾之地的植物是何物?”
熙葵聞言,也是繼續追問。
“至于是何物,這……老衲就不知了。”老醫師說著,便是轉身望向窗外,他捋了捋自己那把長白的胡須,意味深長道:“可能是花,也可能是草,還有可能是樹或者藤蔓。唯有最得天獨厚的那株,才能徹底根治少主的寒疾?!?/p>
熙葵走到鏡螢的身旁,用手輕撫著后者的腦袋。
鏡螢感受著自頭頂傳來的親切感,緩緩閉上了雙眼。
“如此說來,這采摘的任務,還真就必須得螢兒親自去做了。”
熙葵注視著鏡螢,一手放在后者肩上,一手輕撫后者的頭。
然而正當她撫摸到半路時,其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手中的動作也頓時停在了半道上,她轉頭看著老醫師,“那有沒有能在短時間內壓制螢兒體內寒疾的藥物?”
讓鏡螢患上寒疾之地的環境有多么惡劣熙葵當初可是親眼見識過的,要是讓前者沒有絲毫準備就深入險境,她心里總歸是不放心。
所以在鏡螢踏上前往尋找衍生植株靈的路途之前,她必須得為其做好最大程度的保障。
“短時間內壓制少主體內寒疾的藥物自然是有,但是這藥物的功效會隨著用藥次數的增加大幅度減弱。使用次數越多,藥物對少主體內寒疾的壓制效果就越差。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這藥物的使用還需少主慎重。”
老醫師說完便是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而后動身收拾著自己的行醫用具。
見老醫師那麻利的收拾動作,熙葵也是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正閉目忍受著體內寒疾所帶來的折磨的鏡螢。
不一會兒,老醫師便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行醫用具,他將行醫用具放于掌中,后者便是憑空消失而去。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鎮壓少主寒疾的藥物,老衲需要花費半月時日才能制作好。半月之后,我會派人將藥物送到峰主手上。在這半月時間,少主切勿因外界因素再次引得寒疾復發。否則,少主的性命恐怕令人堪憂啊。”
老醫師的目光從鏡螢身上掠過,最后停在了熙葵身上,鄭重地對著后者叮囑道。
“嗯。”
熙葵聞言,略微點了點頭。
得到熙葵的肯定答復,老醫師這才放心地邁步朝門外走去。
聽著老醫師遠去的腳步聲,鏡螢緩緩睜開了雙眼。
雖然方才自己的注意力絕大部分都放在了忍受寒疾所帶來的劇痛上,但二者談話的內容她倒是知曉得一清二楚。
“師父,我真的能活得過兩月嗎?”
鏡螢怔怔地望著門口那一抹晨光,若有所思。
“別灰心,到時候有所轉機也說不定。別忘了,你自小苦苦撐到現在為的是什么?”
熙葵說著,便是單手探出,緊接著原本空無一物的掌中瞬間出現了一個八面體棱鏡。
仔細看去,棱鏡被三道口徑大小不一,由些許鏡子的殘屑形成的圓環自上而下環繞,棱鏡內部核心位置還有著一道半固態的七彩光團,光芒蠕動間,玄妙無比。
“吶,此物可是你從小到大都想要知道的東西。要是就這么輕易放棄自己的未來,那你這些年的苦熬又算什么?”
熙葵晃動著手中的八面體棱鏡,言語間帶著一絲細微的責怪。
平日里如此堅強的徒兒竟會在此時懷疑自身,這倒是令熙葵感到有些生氣,她可不希望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有如此消極的處世態度。
話音剛落,熙葵便是將自身的情緒平復了下來,隨即催動著自身生靈賦。
那原本在熙葵手中的八面體棱鏡便是在靈氣的帶動下飛到了鏡螢的身前。
兩股紅色的靈氣流自八面體棱鏡一角延伸而出,一左一右環上了鏡螢的脖子。
待兩股靈氣在鏡螢后脖頸相交,原本流動的靈氣瞬間化為了一條實體的紅線。
八面體棱鏡就這么被掛在了鏡螢的脖子上。
鏡螢將目光從門口那道陽光上收了回來,隨后看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塊八面體棱鏡,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