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看著被尸群包圍的慕容硯,看著肩頭泣不成聲的槐序,看著手中的羊皮卷,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宿命。她不是要逃離這個世界,而是要守護它。
“慕容硯!”
安冉對著他的方向大喊,血液在陣圖上最后一次爆發金光,“我會找到鑰匙!等我!”
黑洞徹底關閉的前一秒,安冉看見慕容硯被股柔和的白光包裹,身形漸漸變得透明,顯然是被召回了月宮。
玄甲的怒吼、陳默的呼喊、槐序的哭叫都被隔絕在結界的轟鳴中,最后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羊皮卷,以及祭壇上滿地的狼藉。
遠處傳來陳硯之的呼喊:“安小姐!這邊!”
他扶著受傷的陳清越躲在殘破的石像后,正對著她揮手。
安冉握緊羊皮卷,將槐序護在掌心,轉身沖向石像。
安冉扶著受傷的陳默剛站直身子,就聽見槐序發出尖銳的嘶鳴——
小樹人的枝椏正對著天空劇烈顫抖,葉片上的露珠瞬間凝結成血珠。
“那是什么?”
陳硯之的聲音帶著顫音,指向云層深處。
安冉抬頭的瞬間,血液仿佛凍結在血管里。
烏云中裂開無數道血色紋路,像有生命般蠕動蔓延,最終在天幕中央織成一張巨大的陣法。
繁復的符文在陣中流轉,每一道線條都由粘稠的紅光構成,隱約能看見無數扭曲的人影在紅光里掙扎,發出細若蚊蚋的哀嚎。
“是……是人的魂魄!”
陳清越捂住嘴,臉色慘白如紙。
她指尖的朱砂突然炸開,在空氣中畫出一道符痕,“這陣法在抽取生靈的魂魄!”
話音未落,無數條纖細的血色虛線從陣法垂下,像蛛網般籠罩整座城市。
安冉眼睜睜看著一條虛線落在不遠處的流民頭頂,那漢子正抱著哭鬧的孩子,下一秒突然眼神空洞,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兩人的眉心同時浮現出淡紅色的印記,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步步走向山區的方向。
“他們要被拖去獻祭!”
陳默掙扎著掏出黃符,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這陣法的力量太強,我們的符咒根本擋不??!”
安冉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頭頂,心臟狂跳——
沒有虛線。她看向槐序,小樹人的枝椏在空中揮舞,同樣沒有任何東西纏繞。
更詭異的是,山區方向傳來女人的怒吼,那道穿鳳袍的身影正懸浮在半空,鳳袍被血色虛線纏繞,卻始終沒有線連接她的魂魄。
“為什么沒有我們的?”
安冉抓住陳默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陳默盯著她脖頸間的玉雕,突然瞳孔驟縮:“是魂體!你不屬于這個世界,陣法識別不出你!僵尸沒有靈魂,他們不會有血線”
就在這時,血色陣法突然劇烈收縮,所有的虛線猛地繃緊。
女人發出凄厲的慘叫,鳳袍上的金線寸寸斷裂,她的魂體竟被陣法強行從肉身中剝離,像被無形的手抓住,朝著陣眼的黑洞拖去。
“不可能!”
女魃的魂體在半空中扭曲掙扎,猩紅的指甲撕裂虛空,卻被血色符文反彈,“區區小世界的意識也敢反噬?”
安冉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陣模糊的轟鳴,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祭壇的石磚化作流動的光粒,血色陣法在視野中漸漸透明,露出后面一團朦朧的白光——
那是小世界的本源意識,
“外來者……變數……”白光中傳來斷斷續續的意念,“她打破平衡……必須驅逐……”
安冉的意識被強行拉入一片混沌,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
千年前,一群身著道袍的高人圍著一座巨大的祭壇,將無數奇珍異寶投入陣眼;一個身穿黃袍的身影在光影中浮現,用指尖的血在陣圖上畫下最后一筆;
小世界誕生的瞬間,那團白光第一次睜開“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由人類創造的天地……
“五行失衡……世界將崩……”
白光的意念越來越清晰,“金、木、水、火、土……聚星石……重循環……找到它們……才能救……”
最后的意念消散時,安冉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站在祭壇上。
血色陣法已經消失,女人的魂體被吸入黑洞的剎那,她聽見一聲怨毒的詛咒:“安冉!我在現世等你!你的血脈,終究是我的囊中之物!”
天空恢復了灰暗,那些被牽引的流民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山區,眉心的紅印漸漸淡去。
陳默癱坐在地,看著滿地的狼藉,聲音嘶?。骸八悔s走了?”
安冉摸向眉心,那里殘留著一絲溫熱。
小世界意識傳遞的信息清晰地刻在腦海里,五行星石的位置如同烙印般鮮明。
“還沒結束?!?/p>
安冉站起身來:“這個世界正在崩潰,我們必須找到五行星石?!?/p>
槐序突然指向山區,枝椏上凝結出一滴露珠,映出玄甲三人的身影。
他們正躲在巖石后,玄甲手中緊緊攥著一枚黑色令牌,那個女人被拖走前,暗中塞給他的最后命令。
“他們還會回來。”
陳硯之扶著陳清越站起身,“我們得盡快通知家族,準備應對接下來的變故?!?/p>
祭壇的血色陣法消失后的第三天,小世界的天空始終懸著層灰霧,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安冉跟著陳默回到陳家老宅時,正撞見仆人們抬著擔架往內院跑,擔架上躺著個雙眼翻白的少年,嘴角掛著涎水,四肢時不時抽搐一下,脖頸處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
“又是魂丟了的?!?/p>
陳清越拿著銀針快步迎上去,指尖的朱砂在少年眉心點出個紅點,“這是今天第五個了,都是住在城南的住戶,昨天還好好的,今早一睜眼就成了這副模樣。”
安冉蹲下身,指尖剛觸到少年的手腕,少年渙散的瞳孔里,突然閃過一絲灰黑色的影子,隨即徹底歸于死寂。
“是妖物在吸食生魂?!?/p>
陳默的聲音帶著疲憊,他剛從城防署回來,手里的卷宗上密密麻麻記著失蹤人口的信息,“城西的紡織廠昨晚鬧鬼,夜班工人說看見無數黑影從煙囪里鉆出來,附在機器上,今天一查,那臺機器絞死了三個操作工人,尸體上找不到任何魂魄殘留的痕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