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楚家,弄清這一切.”
楚明霽眼神晦暗,“就憑你,以什么身份?一個江湖小輩,還是已經(jīng)死了十六年的楚夜闌。”
“你也別急著喪氣,”楚明霽湊近余幸耳邊,輕輕說道:“我倒有個辦法。
余幸聽完楚明霽的辦法后,面色一沉:“那你呢?”
“十六年的相府小姐我已經(jīng)做膩了,十三年的深宅大院,三年的斷景殘垣這種日子我不想過了。山高水遠,總有地方適合我,一個人靜靜地死了也挺好的。”
她望著門外的青空似是釋然地笑了笑。“總好過回楚家看那群人的虛情假意。”
余幸看著眼前這位十六年未見的孿生姐姐,心中五味雜陳,她緩緩開口道:“好。”
一只烏鴉突然從頹垣驚起,翅膀拍碎了余幸與楚明霽分別的沉靜。余幸上了前往楚家的馬車,綠云正欲駕車出發(fā)時,楚明霽看著幸道:“楚家除了母親別信任何人。記著此后世上再無余幸,你就是楚明霽。”余幸想到了什么,卻是欲言又止,最后堪堪吐了兩個字“保重。”
綠云坐在車架上趕著馬,兩人一言不發(fā),余幸一直盯著綠云背影。
“余...不,小姐您一直看著我作甚。綠云被看得心里發(fā)毛。
“綠云,你耳朵上這副耳墜不便宜吧。”余幸指了指綠云耳朵上綠得發(fā)光的翡翠耳墜。
“啊?...”綠云摸了摸耳朵“這,這是贗品…”
贗品?余幸心里冷笑了一下,這么好的成色,會是贗品?主子日子過得暗無天日,這丫頭卻穿金戴銀。
“哦?這樣啊,對了,我姐姐到底生了什么病如此嚴重?”余幸繼續(xù)問道。
“癆病…小姐得的是肺癆。”綠云支支吾吾回答。
看著綠云的樣子,余幸勾了勾唇,“你這么緊張作甚,你照顧我姐姐這么多年,我理應(yīng)感謝你才是。“余幸坐到了綠云旁邊,握起了綠云的手,面色一沉,這丫鬟是練家子。
綠云背上滲出冷汗,“小姐,客氣了,這本就是奴婢該做的。”
余幸握住綠云的手,忽然往上握住了她脖子,眼神狠戾,馬車被迫停了下來。
“給自家小姐亂煎藥也是該做的?“
綠云掙扎著:“余小姐,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余幸冷冷看著她松開了手,“我在楚明霽的藥里,發(fā)現(xiàn)了附子,此乃大熱之藥,雖能暫時提振陽氣,但長期服用會耗竭肺陰,加劇咳血。”
綠云見事情已然暴露,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刃,往余幸脖子割去。余幸早有準備,歪頭一躲,奪過了短刃,反過來抵住了綠云的動脈。
“你…別殺我,我對楚家了如指掌,你一定會需要我的。“綠云見情況危急,連忙對余幸說道。
“嗯,有道理。“余幸松開了短刃,綠云也松了一口氣。忽然,余幸重新抬起了手,將利刃刺進了綠云左胸,綠云滿臉不置信,“為什么?“
“你不該知道的太多了,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讓你閉嘴不說出去,后來想了想,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因為它們不能講話。還有,我不姓余啊,我叫楚明霽,你忘了?”
余幸把短刃上的血擦干,還沒到楚家自己就已經(jīng)沾上一條人命了,不知道之后還有多少條。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她將綠云的尸體搬到一個土坡上埋了,四周寂靜地可怕。她耳邊又響起臨行前姐姐那句“你就是楚明霽。”
余幸坐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月亮,隱匿了這么多天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了,她抱著腿哭了起來。此后沒有人會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字,也沒有人會一次又一次地糾正她的劍法,更沒有人會叫自己幸兒了。
她哭得狼狽,耳邊碎發(fā)全都被淚水打濕貼在了臉頰。后來哭得沒了力氣竟是靠著大樹直接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只覺后怕,還好四周沒有野獸,她獨自坐上了馬車,繼續(xù)前往京城。
到了京城她重新租了輛馬車前往相府,坐在車廂里她看著周遭的繁華,三娘從未帶她來過京城,如今她才知為什么。
“姑娘,相府到了。”
她站在相府門口,沒有退路了,她再次提醒自己,自己是楚明霽,是相府三小姐。
余幸叩響了大門,一個小廝前來開門。小廝很意外,“三…三小姐,您怎么回來了?”
余幸進到府中便看見四周掛著白布,心里泛起不安。此時一個婦人朝自己跑了過來,來人穿著桃紅色錦袍,頭上的滿了金釵。
“我苦命的晴兒啊。”柳玉棠一把抱住了余幸。
“孩子啊,你可別想不開啊,你身子骨本就不好,雖然你母親去了你還有爹,還有柳姨娘啊。”
母親...死了,余幸如墜冰窟,“為什么會這樣...”她喃喃著:“為什么我母親死了…”
“為什么!”她突然大吼。
柳玉棠被嚇了一跳,去了三年莊子的楚明霽怎么同之前不一樣了,她心中詫異。
“這幾年你去了莊子,你母親也一直身體不好再加上大夫人她啊終日待在屋里不肯出來走動,想來是積郁成疾,前幾日下人們給她送藥時,發(fā)現(xiàn)大夫人,走了…”柳玉棠講得聲淚俱下。
一個二個都病了,她心里冷笑。十六年前的楚夜闌,三年前的楚明霽,再到如今的余相雪,這楚家手段怎么沒變一下。
“晴兒啊,我們也是怕你憂思過度,這才沒叫你回來,萬幸你病好了趕回來了,大夫人的棺槨還未被下葬,還在府中停靈。”柳玉棠接著說道。
余幸不再聽她說話,朝棺槨奔了去,柳玉棠抽出手帕擦掉眼角淚痕,冷冷看著楚明霽匆忙的背影。
余幸看著余相雪的冰涼的尸體愣住了,她與母親竟早就見過了。
幼時,三娘常與一位女子喝茶聊天,這人眉眼間與三娘有些許相似。她每次來都會給自己帶些糕點,當時她只當這女子是三娘的一位好友,原來她就是自己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