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村里有女兒上學的名額時，她也主動讓了出來，甘愿帶孩子離開學校。
可她沒料到，這一份退讓換來的，并非尊重。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羞辱。
她不愿把關系弄僵，忍讓之下連女兒上學的名額都讓了出去，低著頭帶著孩子回家。
后來村里開始傳她的閑話，說女兒是野種。
這事整個老家都知道了。
她當時怎么都想不明白，這些謠言到底從何而來？
是誰在背后指指點點？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切的源頭其實都是顧振興。
是他為了掩蓋自己的丑事編造出來的謊言，親手把她推入泥沼。
原來流言都是從這散開的！
想到這里，葉辭霜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必須說出真相。
她走到門口，向在場鄰居鞠了一躬。
人群中有些騷動，原本喧鬧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
人們紛紛停下腳步，看著這個女人。
“各位鄉親，我和顧振興結婚整整八年。”
葉辭霜聲音平穩。
“這是我親手持有的結婚證。”
說著她從口袋中取出證件。
“顧振興說我倆離過婚，那請問他拿出離婚證了嗎？”
大家面面相覷。
沒有人見過所謂的離婚證。
但顧振興的確不止一次說過他們早就不是夫妻關系了。
“事實是，婚后他立馬出門求學、工作，從沒回過老家。那個秦云莉是他上大學認識的同學，后來我們結婚以后才嫁給了他的大學同學。四年前她丈夫死了，我的丈夫就以照顧遺孀的名義騙我，跟她一直生活在一起。”
“那么，請大家來判斷，誰才是真正的妻子，哪個又是見不得光的人？”
眾人看到，不禁開始七嘴八舌。
“顧技術員跟秦云莉是大學同學？那豈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怪不得他說已經離婚了，沒想到人家還有證呢？真是夠諷刺的！”
“秦姐，你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唄，看看你手里的結婚證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你才是真正的老婆！”
秦云莉聽到這話，臉色立刻變了。
她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哪來的結婚證呢？
她心里清楚得很。
從一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沒有過所謂的正式手續。
顧振興這個人嘴上一直說著要離婚，口口聲聲說自己跟葉辭霜之間已經斷了關系。
但實際上呢？
他們甚至連婚姻登記的手續都從未辦理過。
“這不是算是重婚嗎？而且還是在結婚前就勾搭在一起過？”
“就是啊，顧技術員好歹也在工研所工作，這樣的行為可是違法的事情！是犯法的大事，說不定還會坐牢的。”
就在這群人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時，顧振興耳朵尖瞬間泛紅。
他額頭也開始冒出汗珠，豆大的冷汗一顆顆滑落。
“葉辭霜！”
他再也忍不住，咬牙大喊一聲。
“你還打算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他說完，徑直沖到葉辭霜身邊，一把伸手過去拽住她的手臂。
“別在這里鬧了！”
只見葉辭霜一個踉蹌，順勢跌坐在地上。
她整個人往地下一歪，表情頓時換了一番，帶著委屈和痛楚，喊了一聲。
“哎呀呀！你還要動手打人了？”
接著，她又抬起臉來，眼淚汪汪地說：“老公，你想娶秦云莉我無所謂啊。”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
“只要你歸還我女兒上小學的機會就行了。你知道那個名額對我來說多重要。”
“還有！你也該回家一趟了吧？八年了，整整八年沒回去看過老人。你爸你媽年紀大了，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有多惦記你？現在聽說眼睛都要哭瞎了……你怎么能不管不問？”
她說完之后，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雙手軟綿綿地攤開，眼神中充滿失落。
而旁邊的顧振興幾乎已經氣得手腳都在顫抖。
只能結結巴巴指著葉辭霜的手，憋出兩個詞：“你、你怎么......”
他滿臉通紅。
“你怎么能這樣！”
他感到窩火、難堪，卻又無可奈何。
他想狠狠教訓她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可就在他剛想上前一步發作之際，胳膊卻被站在一旁的楊所長牢牢拽住。
楊所長眼神一橫，沉聲道：“冷靜點！不能沖動行事。”
“怎么，你還想動手打人？”
楊所長雙眉緊蹙，聲音冷冰冰地質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所長！”
顧振興臉色一變，連忙抬起雙手擺動.
“您誤會我了，這件事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哪敢對您動手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所長冷冷哼了一聲。
他站直身子繼續板著臉反問.
“這幾十年來，廠里廠外誰不知道秦云莉是你老婆？你們可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孩子升學報名的時候，你寫上去的那名字，不就是秦小浩嗎？你連娃的名字都用了她的姓！”
顧振興頓時啞口無言，臉上神情錯綜復雜，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么，但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辭霜抹著眼淚，哽咽地訴說：“領導，顧振興這些年來一分錢沒往家中寄過。我在老家獨自一人含辛茹苦養活娃兒，還一個人照顧著他爸媽。如今他倒反過來要娶別人進門，我做錯了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楊所長聽了這話更加氣憤。
“顧振興，你每月津貼和工資都從沒寄回老家？”
楊所長語氣凌厲地問道。
“咱們單位每年還給有父母的二百塊錢補助，你也從沒給過家里？”
“這些年是你媳婦一個人在老家支撐整個家，連你父母都是她照看？”
還不等顧振興開口辯解，一旁的葉辭霜又幽幽開了口。
“我都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但這日子不也撐下來了嗎？我和孩子，只要能活著就行。”
她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懷里正在哭的小女孩。
“寶寶別怕，”她一邊哄著孩子，一邊低聲呢喃，“忍一下就好啦，媽媽一會兒忙完了給你吃點地瓜干。”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瞧瞧這小丫頭多瘦啊，瘦得跟豆芽似的！”
“一個女人帶娃、養老的，日子得多難熬啊。”
“看看她的衣服，補丁都打了好幾處。破的地方補了一層又一層，連顏色都混雜了，一看就是家里困難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