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蕭瑟的樹林里,落葉灑滿地,枝干枯竭的只剩一兩片葉子在頑強抵抗。
來人拖沓著腳步,踏過枯葉發出“嘎吱”的聲音。
“你看,我就說了帶不走那么多,就是不聽”
“你累嗎?”
“不累”
“那不就行了嘛!累的是我,又不是大小姐你,它在我在,它亡我亡!”
“你!”
葉燁看著江貍笑跳腳的模樣,笑得咧嘴,眉梢飛起,繼續斗志昂揚的拖著一麻袋金銀珠寶往前走。
江貍笑被他氣的跳腳,好心關心他,還不識抬舉!
白絳雪來到江貍笑身邊,輕輕拍了拍她,“好了,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喜歡拖著就讓他自己拖吧”
月色如華,透過繁茂的樹干灑落在地。
“不過,為什么我們不進城呢?”
“哼!你問那小子!”
江貍笑撅著嘴不肯講話。
白絳雪笑了一下,輕輕戳了她氣的鼓起的腮幫子,快速往前跑去,發出愉悅的笑聲。
白君屹緊跟在后。
江貍笑更加生氣了,“怎么連你也這樣!”
在原地生了會悶氣,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葉燁在前頭拖著重物,氣的大喘氣,邊笑呵呵的朝白絳雪解釋,“追我們的那幫壯漢被我們引到城里的方向去了,現在可能還在城里搜我們呢,就不進城在這將就一晚吧”
白絳雪表示理解,點了點頭。
葉燁累的停下歇了會,看到遠處有棵巨大的榕樹。
“不然,今晚我們在那棵榕樹上休息吧”
說完,他放下手里的麻袋,輕功一點,快速到那顆榕樹主干頂上,驚喜大叫,“這里有個洞!是樹洞!空了一塊!”
葉燁急沖沖的回來,“我們在那樹上休息綽綽有余的,還安全,還能放我的寶貝,走走走!”
不等他們反應,又拖著他那寶貝往肩上一甩,重的葉燁往后踉蹌了一下,腰差點直接整斷。
“哎喲~不愧是我的寶貝!夠有分量!”
江貍笑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哼”的一聲,慢悠悠的從他身邊經過。
“笑笑等等我”
白絳雪趕上江貍笑身側,溫柔的笑了笑,“以后我可以喊你笑笑嗎?”
“當然可以呀!你比我大些,我就叫你絳雪姐吧”
一行人來到榕樹頂上,比人還粗的樹枝輕而易舉的容納人在上面翻滾,不會輕易掉下。
四人分散躺下。
葉燁把他的寶貝放進樹洞里,此刻一手墊著腦袋,一腿悠哉游哉的在樹上來回晃動。
“今晚的星星好多呀!”
“是呀”
江貍笑緩過氣來,此刻心情平和,雙手往后墊著腦袋,欣賞黑夜里一閃一閃的星星。
“大小姐,我早就想問了,你是從哪里來的?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蟲和蛇?”
“那你呢?”
兩人視線于半空中對上數秒,杏眼琉璃般的透黑瞳孔和鳳眼瀲滟的目光相對望。
江貍笑想起第一次見到葉燁的場景。
低聲喧嘩,接踵而至的黑市里,一處地方格外清凈,攤前只有一個身形挺拔瘦削的黑衣男子頭戴草帽,低垂著臉,好似睡著了。
她過去看了看,他面前擺的攤上只寫了高昂的酬金,其余什么都沒有。
突然,男子抬起臉來,鳳眼黑眸平靜的似古井般森寒,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不知誰先側過了臉,葉燁悶聲說起他的來處。
“我是一個道士,之前說的老道士是我師傅,下山想多賺錢修葺道觀,順便去北方替我拜訪下他的老朋友”
“你?道士?”
江貍笑驚奇的瞪大了眼。
葉燁唇角一勾,鳳眼一抬,朝她懶散的看了一眼,“怎么?不像嗎?道法自在人心,不拘束自己的追求,我可是時時刻刻的追逐自己所求”
江貍笑想到他對銀錢癡迷的程度,重重的點了點頭,“如果說的銀錢的話,你確實是個有追求的道士”
“呵”葉燁輕聲笑了一下。
“那你呢?”
“我?我來自西邊一個古老的寨里,以用毒出名,毒可讓人致死,也可以毒治人,我學這些算是家學淵源”
“原來如此”
葉燁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你鞭子跟誰學的?”
“我姨母,她是家里獨特的存在,她不學毒,專用鞭子”
說到家里,江貍笑郁悶極了。
“我的賞金越來越高了,只怕后面我家里人也要追出來把我捉回去,你擋得住嗎?”
葉燁爽朗大笑,“哈哈哈~放心,你給我的錢進了我口袋,是一定會護你到藥谷的”
他轉頭,眼睛里似蘊含著星光般黑的發亮,潔白的牙囂張的露出,笑的肆意。
江貍笑避開他發亮的目光,轉頭看向天空,耳廓卻漸漸泛紅,嘴里還倔強著,“你擋不住,我也會自己溜走的”
白絳雪在稍高些的枝干上躺著,雙手在腰腹上放平,邊欣賞黑夜的美景時,邊側耳傾聽兩人插科打諢的談笑聲。
她想到了以前在師兄身邊的自己,也想到了以前門派里的師父和師兄妹,不由得揚起嘴角,眼里卻含著淚光,半彎的殘月逐漸變得模糊。
夜里只余兩人的談笑,傳來車碾過枯葉的“轱轆”聲是那么的突兀。
所有人頓時一靜,聚攏到一起,縮在淺小的樹洞附近,靠著繁華的枝干遮擋身影。
遠處駛來一個車隊,前面的八個壯漢抬著紅轎子,后方的馬車裝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用紅綢絲帶綁著,所有人身著紅衣,在黑夜里一言不發,默默前行。
一個窄袖束腰的黑衣男子端坐在最前頭的高大黑馬上,不仔細看的話,似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男子警惕的朝周圍打量,帶著車隊前進,在經過榕樹時,頭突然往上一抬。
眉眼利劍鋒銳,眸光深邃,意味深長的朝他們這個方向盯了許久。
樹上的幾人屏住呼吸,收斂自身的氣息,與周圍融為一體。
過了許久,一男子湊近黑衣男子身邊詢問,“怎么了?縣主那邊趕時間,沒什么事的話就走吧?”
黑衣男子終于移開視線,輕點下頭,沒說話,只拉了下馬繩,繼續帶頭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