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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第三章再見

她這次是陪林曉墨來的,他們的姑媽林美蘭特意叫林曉墨來幫她看看她們剛建起的新房。

當地的人對新房很重視,常常請風水師來看風水,林曉墨在他們那里小有名氣,大家都爭相邀請他來指點一二。林美蘭是慈愛的姑媽,林曉墨對她又敬又愛,接到她的電話隔天就來了。

他們才剛到林美蘭家,林曉墨就跟姑丈顧世成在一樓忙活,林美蘭帶著林之喬上了二樓。

“之喬,你坐著看會兒電視。”

上了二樓,左邊是廚房,右邊是客廳,客廳有一個小門通向陽臺。客廳里電視在播放著熟悉的劇情。林之喬找了一塊凳子坐在靠近陽臺的門邊。林美蘭到廚房準備飯菜。

樓梯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上來了一個人,他往客廳走來,林之喬看著他,他也看向林之喬,這一刻仿佛時間靜止了。

“姑媽,她是誰啊?”

“小千,你不認識嗎?”

“什么?”

林之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腦袋一片空白,她從沒想過會遇見他。

“是你同學吧?”

“認識,是同一個學校的。”

“他剛結婚,對象是鄰村親戚的女兒。”

“哦。”

他徑直走到林之喬跟前的凳子坐下。

“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

“嗯嗯,是的。”

“林薇薇變化好大。”

“是的,她變化好大。”

“我在她朋友圈看見她發的照片。”

“是的,她常常在朋友圈發照片。”

他起身往她身后的陽臺走去了,林之喬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用手搓自己的膝蓋,而且渾身在冒冷汗。

石橋村和同心村隔著一座山,很久很久以前,林美蘭從石橋村嫁到同心村。顧千是顧世成的侄子,林曉墨、林之喬和林薇薇是林美蘭的侄子侄女。

石橋村小學位于石橋村的村頭。

“長城故宮天壇黃果樹瀑布西安大雁塔······”

“長城·······”

“啊!!!”上課的時候一塊石頭從墻上掉了下來,把林之喬的腳砸出了血。

同學們驚慌失措,校長從講臺沖了過來,把她抱起來,往外面跑去,寧靜的操場只聽到林之喬響亮的哭聲,到了門外的醫務室,女醫生給她的傷口消毒,又貼上了創可貼。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沒有了。”

校長是她的姨夫,聽到她沒事了,又帶她回到教室。

后來教學樓被鑒定為危樓,學生們不得不在教室外的空地搭起的棚里上課。

教室的鈴聲響起,學生從操場趕回教室上課,調皮的同學掀起用來隔開每個班級的帷幔,林之喬從縫隙里看到了他,顧千。

“他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林之喬心里想。

周末,幾個學生爬進學校里,有的人在講臺上學著老師的摸樣講課,有的人在下面假裝回答問題。

“看,那是顧千的座位。”

另一個同學聽了走過去把顧千的椅子往地上砸,又有一個同學上講臺用粉筆寫上大大的幾個字“顧千是大傻瓜。”

星期一,顧千的班里傳來嘲笑的聲音,顧千把頭埋在桌子上哭了整整一個上午。

“你喜歡誰?”

“那你喜歡誰?”

“你呢?”

“那你呢?”

林之喬和林薇薇還有林曉華晚上常常到林依依家睡覺,她們家離得近,來往頻繁,在學校也常常形影不離。

“你們幾個人不會都喜歡顧千吧?”

“你怎么知道?”林之喬、林依依和林曉華異口同聲地說。

“看樣子就知道。”

“那你呢?”

“我才不喜歡那么幼稚的人呢。“

林薇薇總是這么特別。

顧夏春是同心村的人,她和林之喬她們關系很好,常常邀請她們去她家做客。她們每次都欣然前往,就為了可能的偶遇顧千。

“薇薇、之喬,你們在家等我,我現在就回去。”有一次林美蘭在山上收玉米,看到林薇薇和林之喬在顧夏春家,大老遠就對她們喊。她們也不客氣,就在門外等著林美蘭,直到林美蘭挑著一擔玉米回到家。

“你們等我一會兒,我給你們煮飯。”

“不用了姑媽。”

“很快的。”

林美蘭煮了臘肉和四季豆,她們吃的很香。

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只是她們從沒遇見過顧千。

有一天晚上她們又約在林依依家睡覺。

“我們寫情書吧?”

“給顧千?”

“不然呢?”

“你們想寫就寫,我是不參和的。”

林薇薇自顧自的睡去,林依依和林之喬各自寫著“情書“。那時候林曉華已經轉學到縣里。

情書的內容林之喬也不記得了,大概是“親愛的······,我喜歡你······”之類的話。

直到半夜她們才寫完。林之喬和林依依又相互看了看對方寫的,才心滿意足地入睡。

“我今天請假,你幫我把信一起給出去行嗎?”

“可以啊。”

第二天,中午放學,林之喬把顧夏春拉到一旁,請她幫忙把林依依的信交給顧千。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把自己的那封也給出去,也許她害怕被拒絕、被嘲笑。

顧夏春走到半路,當著幾個同學的面把信給顧千,大家知道是情書都在旁邊起哄,顧千連看都沒看一氣之下把信撕得粉碎。

下午上學的時候,林之喬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你怎么當著大家的面給呢?”

“我是把他叫到一旁才給的,沒想到他撕的時候動靜太大了,大家都知道了。”

林之喬心有余悸,林依依卻成為眾矢之的。那天放學,她到林依依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她,林依依又羞又慌,第二天她請假了,那一個星期她都請假了。

“你知道嗎?為了這件事大家都在嘲笑我,我每天心不在焉地,連煮飯、挑水、洗衣服······干什么都走神,每天夜里都在流淚。”

“對不起。”

“你就不應該把我的那封寄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就這么做了。”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林之喬想,他對自己的態度跟對林依依的態度是一樣的,她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小學畢業了,他們沒再遇見過。

“顧千的姐姐嫁給祖哥,顧千那天來參加婚禮,我還看見他了。”林薇薇說的祖哥是她的鄰居。

“哦。”林之喬若有所思。

“真不知道你們當年怎么這么喜歡他。”

“我也不知道,當年班里很多女生都喜歡他。”

有一年林之喬和林薇薇又去姑媽家,有一個年長的女人搬了一把凳子坐到她們面前。

“你媽媽現在還好嗎?”

“還好。”

“很久都沒見她了。”

“是的,她不常回老家,回老家也不常經過這里。”

“你不知道,我以前和你媽媽是好朋友呢。”

“真的嗎?”

“是啊,我們總是一起砍柴、唱歌,說起來我媽家還和她們家有些親戚關系······”

林之喬想,她也許真的和自己的母親關系較好,所以才過來講一些關心的話語。

“你知道她是誰嗎?”回家的在路上,林薇薇問。

“不知道,是誰啊?”

“她是顧千的媽媽。”

“什么?”

“她想讓你當她兒媳婦呢。”

“你別開玩笑了,人家只是看見我就問了我媽媽的一些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想都不敢想。

時隔多年,沒想到他們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林之喬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安靜地把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繼續看電視。顧千又坐回到原來的凳子上,這一次他們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曉墨和顧世成上了二樓,林美蘭開始把菜擺上桌,林之喬也幫忙盛飯。

“這是小千的媳婦。”林美蘭對林之喬介紹。

林之喬往樓梯口看去,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上來,林之喬偷偷打量著她,覺得她長的好看又溫婉嫻靜,和顧千很配,她一定是一個賢惠的好妻子。

大家圍著桌子而坐,從左到右依次是顧世成、林曉墨、林之喬、顧千、顧千的媳婦、林美蘭。

林之喬最先坐在林曉墨旁邊,她沒想到隨后顧千竟坐到她旁邊了。

大家開始吃飯,顧千把第一塊肉夾給林之喬,林之喬默默地吃著飯,心里十分感激。

她不能和他再說一句話,因為她怕大家看到她的窘態,她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離開的時候,她想起小時候常常聽爸爸唱的一首歌——《祝你平安》。

“祝你平安,讓那快樂圍繞在你身邊······”

林疏陽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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