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那人站在門邊低笑了一聲,聲音低沉,帶著黏膩的回音。
如針扎般猛刺向話眠的背。
“一個人......正好。”
那尾音拖的極長,好似一把殺過人的刀,滴著血一路蜿蜒到話眠腳下。
話眠手一僵,神經立刻繃緊,她半側過臉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雖是白日,但屋內仍點著燭火,光在地上搖晃,將門口的影子拉的很長。
那身形,只是個人影。
“善二,你這是做什么?”
話眠看向地上的血跡,方才還躺在地上的人早已不在原處。
此刻,那名衷心的仆人正站在話眠身后,手中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癡狂的舔舐著上面的血漬。
“好好的路放著你不走,偏要再回來找死,話小姐,你說,你怎么就那么愛多管閑事?”
他說這話時,眉頭皺起來,一只眼半瞇著,目露兇光。
看他的表情,話眠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善二,老實敦厚,模樣普通,她見一次都形容不出長相的人,這會正舔著血,一臉惡意的對她發出這樣的疑問。
“呵。”話眠挺直腰桿,神色緊了幾分,道:
“你確實挺能裝的,我真以為你有多忠心。”
“過獎了,話小姐。”善二嗔怪道。
話眠苦笑,還真被風洛給說中了,這莊子里果然有人與妖是一伙的。
“所以,你家莊主的病也是你害的?你在莊子里養了妖?你縱容你養的妖在莊外殺了那些人?”
“話小姐。”善二目光陰冷,拿起燭架上的蠟燭朝話眠靠了過去。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些的。不過,你的心我收下了。”
話眠后退一步,警惕的看著他,一只手伸入袖中,摸索著早些時候準備好的符紙。
她捏住符的一角,不帶猶豫的將符打向了善二。
定身符。
是她上次用在風洛身上的那種,這種符較為被動,對方若不攻擊它,它便不會發揮作用。
但若主動攻擊,符文就會從紙上跳出來,纏住對方,將他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話眠的符傷妖不傷人,她能用的也只有這一種符。
但通常情況下,這種符她百試不爽。畢竟,看到一張符氣勢洶洶的朝自己飛過來,很少有人會乖乖站著讓符紙打。
果然,人的下意識反應都是相通的,善二也不例外。
看著那張符帶著火光朝自己飛過來,他眸子一暗,操起右手的匕首就沖那符劃了過去。
一刀下去,善二卻怎么也沒想到,這符文竟然自己跑了出來,墨汁勾成細線,彎彎曲曲像毒蛇一般,攀上匕首,順著刀刃蜿蜒向上,黏答答地纏上了他的胳膊。
“這什么東西!”
他甩了甩手,想將那東西甩下來,但抬上去的手還沒落下,整個人就被定在了原地,動不了半分。
“無恥!”
話眠罵了一句,一個側身越過善二,朝門邊跑去,速度極快。
符撐不了多久,不管她此刻能不能抓得住善二都不重要,她得先把命保住。不然就真應了風洛的話,和那個道士一樣的下場。
都說老實人狠起來最毒,果然沒錯。
話眠手忙腳亂的拉著門,一低頭卻發現,這個善二,關門就關門,還把門栓也拉了上去。
她低罵了一句,暴力掀開門栓,拉門,身子向前傾,右腳踏了出去,可另一只腳還沒抬起,就被身后一股力量又勾了回去,面前的門重重關上。
院里的家丁聽見動靜,紛紛回頭,但也只是一眼,像習以為常,又都忙著做自己的事了。
話眠一個猝不及防被人扔到墻上,巨大的力道撞的她頭暈眼花,一時失了思考。
“話姑娘,睡吧。”
話落,話眠嗅到藥香,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北院充斥著藥香,花香,味道重的似乎要麻痹掉人的感官。
風洛捏著手里的碎葉,朝北院的方向走去,步子慢的不知踩死了腳下多少只螞蟻。
他踱步,走在回廊下,穿過西園的花圃時又停了下來,站在花圃前賞著那些花。
一抬頭,就看見黑煙卷著火星子從北院的方向飄了過來,。
“走水了!快救火啊!”
園子里的人全慌了起來,一時像被潑了沸油,嘩啦一下,全提著水桶匆匆朝北院的方向涌了過去。
“北院怎么會失火?”
風洛隨手攔下一個家丁。
“不太清楚,但聽北院的人說有人被困在里面了。”
那人說完話,便匆忙朝失火的地方跑去。
“不會真被燒死了吧,那鎮妖囊不會有事吧!”
風洛眨眼,手指動了動,左腕上的紅線好好的系著,他有些失望的拉了拉那根線,一整根長長的紅線顯現了出來。
線的另一端從西園一直伸向北面。
他看了眼那線,又彈指將線隱去。
算了,既然沒死,肯定會自己回來的。
他跺著步子朝北院走了過去。
此刻的北院一片混亂,起火的正是方澤住的那間主屋。
“快,救人,救莊主!”
幾個壯一點的護院在身上潑了水,冒著火沖進屋子,沒一會,就抬著兩個人出來了。
風洛往那昏死的兩人身上瞧了瞧,沒有橙色衣裙,被抬出來的兩人,一個是方澤,一個是善二。
話眠不在其中。
“莊主!莊主!”
周圍人開始哭天喊地,不知兩人是死是活。
“咳咳!”
人聲嘈雜時,卻見善二胸腔一動,咳出一陣黑煙,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善二一睜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的風洛。
沒有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他咳了兩聲,跌跌撞撞的朝著風洛跑了過去。
“風公子,話小姐出事了!快去救她,她被妖帶去莊子后面的古樹林了!”
“你說什么?”
風洛眼皮微抬,表情不變,只冷冷的盯著善二的臉。
“妖,有妖,它把話小姐帶走了,說是,要剜她的心。”
善二說這話的時候,胸口有規律的劇烈起伏,聲音嘶啞的像被人割了喉嚨。
“哦。”
風洛原本是懶得理這人的,但看樣子是不行了。
這個善二滿口謊話,一個剛從火場里被救出來的人,沒有一絲害怕,也不給自己喘氣的時間,自己的主子就躺在旁邊,他不去關心,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直奔著他來了。
這么明顯的陷阱,傻子都能看出來。
見風洛不動,善二語氣急了幾分。
“風公子,快!再晚一步,話小姐恐怕就...”
“你主子你不管了?”風洛打斷他的話。
善二哽了一聲,
“莊主無事,可話小姐是為了救莊主才被妖帶走的,若我不找人盡快去救話小姐,她出了事,等莊主醒來,定會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
所以風公子,您快去救...”
善二話沒說完,在眾目睽睽下喉嚨忽被一道力扼住,風洛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掐上了他的脖子。
“她若真被妖帶走,”他語氣懶散,甚至帶著笑,“那正合我意。”
善二瞳孔一縮,脊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風洛與話眠難道不是一伙的嗎?